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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房归

阳春三月天,杨柳依依,桃花灼灼,正是一年最好的时节,百姓脱下繁重的冬装,换上了春衫,喜气洋洋,吆喝买卖,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清江上行驶的四艘气派的官船引得岸上的人驻足围观,纷纷猜测是哪位贵人,好大的阵仗。

这正是福建都统林晋海回京述职的船队,林晋海乃京城卫国公,林家先祖是开国功臣,因功封的国公爵位,世袭三代始降,传到林晋海身上刚好是第四代,便只是个侯爵。

不过因为林晋海在元和六年‘安王之乱’中立下大功,加上又尚了当今胞妹重华长公主,所以皇帝御笔一挥侯爵变公爵,又是一个世袭三代而始降。

因是在船上,那些丫鬟们无事可做,便聚在一起吃茶聊天观赏沿途的风光。

“这儿啊是汴州城最热闹的集市,若是再早两个时辰,起码还要热闹个两倍,现在人都散去了。”

丫鬟们回身,便见一个身穿鹅黄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年约十七八的少女,来人正是郡主身边的一等丫鬟芷言。

青书素日与她较好,便上前挽了她手问道:“姐姐怎么知道?”

“齐嬷嬷是汴州人,她刚刚正与郡主说呢?“芷言笑对青书道:“把盘丝玛瑙盘给我取来。”青书是二等丫鬟,和芷言一主一辅负责这些器具的管理。

青书脆脆的应了一声“诶”便边熟练开箱笼,边问道:“姐姐,怎么想起要这个盘子了?”

“公爷使人上岸买了些樱桃送来,拿这个盘子装最是相宜。”

“公爷可真疼郡主!”整个福建都知道琅华郡主是卫国公和重华长公主掌上明珠。

宗室女及宗室出女一般都是出嫁前才有的封号,但是琅华郡主作为重华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尤其是长公主在得了三个儿子后,一举诞下一对龙凤胎,好不容易有了个女儿,自然是疼得如珠如宝,就连对儿子不假辞色的林晋海,对这个独女也是宠爱有加,所以重华长公主在女儿一出世就上旨请封郡主,向来为官谨慎的林晋海也没有多加劝阻。

芷言带着樱桃进主厅的时候,重华长公主正倚在美人榻上对二儿一女说道京城里国公府的情况。两个清秀的丫鬟跪坐在绒毯上拿着美人锤轻轻地锤腿。

长子林延恩长相酷似他的皇帝舅舅,一出生就极得太后和皇帝的宠爱,在宫廷的时间比在家还多,帝后舍不得。次子林延思最是黏着兄长,强抱上了船哭的喘不上气,几天后重华长公主再不舍也只好把恋兄的二儿子送回去,所以两子并没有随行福建。

离京九年,母子三人竟然只见了三面,父子更是才见过一次,那还是前年长公主实在想儿子,把儿子接来小住了半年。

每每想来,长公主都忍不住心酸,虽说有长辈看护,但是父母不在身边总是不同。好在这次能回去了,一家骨肉也能团聚。

“意哥儿可还记得家中的亲人?”重华长公主问三儿子林延意,皇帝四十寿辰和太后六十诞辰的时候,他们娘俩回京祝寿,不过最近的那次还是五年前。那时候林延意才五岁,想来也记不住什么,小儿子林延愈和女儿林瑾衡两次都是生了病没去成,三个孩子几乎对京城没一点印象。

三个孩子中最大的那个答道:“见到了许能想起来。”

“忘了也不打紧,娘慢慢与你们说道说道,你们祖父现有五子,你们父亲是嫡长子,二叔,六叔皆是你们祖母嫡出。你二叔家有三儿三女,二婶是忠义候赵家嫡长女,膝下有两子两女,大少爷林延息,我恍惚记得去年成亲了,娶得是梁家的姑娘?”

“礼部尚书梁大人的嫡长女。”重华长公主身后孙嬷嬷应道:“去年四月成得亲,二太太四个月前还送过信来说大奶奶有喜了,现在该六个月了。这次回去还能赶上大姑娘的婚礼。”

“二弟妹是个有福气的。”重华长公主不无羡慕地道,她与二夫人同年,她的媳妇影子都没见到,人家已经娶媳嫁女抱孙子了。当年因为太后舍不得她,她到二十岁才出嫁,要知道大历朝女子满十五便可出嫁,一些人家舍不得女儿的最晚也在十八岁了,再晚,夫家若是弄个庶长子出来就不好看了。

孙嬷嬷能坐上公主身边第一人,自有她的能耐,自然知道长公主喜欢听什么遂奉承道:“论福气,谁能比得上公主您啊,咱们三少爷可是万岁爷亲口夸过的少年英才,几位少爷和郡主都是人中龙凤。”

孙嬷嬷口中的三少爷便是长公主的长子林延恩,大排行行三,这也是长公主最得意的儿子今年才十五,可是已经早早便被皇帝派了差事。

闻言重华长公主刚刚那一点点羡慕就散了,对女儿招招手,把她搂在怀里道:“你们二婶还有个小女儿唤作瑾娴,今年九岁,你倒是可以与她一起玩耍。你大姐姐性子是极好的,想来她也不差。”

“女儿晓得。”林瑾衡依偎在长公主怀里乖巧的点头,林家是大族,几房人聚居,不晓得日后日子会有多热闹。

重华轻拍着女儿的背,接着介绍卫国公府的情况,人口委实太多,好些她自己也不清楚,还是孙嬷嬷补充的。

一连串听下来,弄得三个孩子晕头转向,只能感慨他们家真是子息昌盛。孙子,孙女各有十五个,实在是均匀的很。

林延愈回想一遍刚刚的情况,脑袋里除了一串的延和瑾外什么都没记住,不过他还是高兴地拍手:“这下,可有人陪我玩了。”

“就晓得玩,你的功课做完了,待父亲检查的时候看你怎么办?”坐在边上正在回忆这些人名和排行的林延意被打断了思路,没好气的训道。

林延愈却是根本不怕他,朝他吐吐舌头,得意洋洋道:“早就做好了。”不做好功课他哪里敢来母亲这里玩耍。

长公主看着小儿子的怪模样笑骂:“没个正形,被你父亲看到又要训你了。”

听见训字,林延愈的小脸都苦了,身为小儿子加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光宗耀祖的责任也到不了他身上,所以长公主对幼子是极其溺爱的,但是林晋海怕这个儿子被妻子惯得无法无天,教养的更加严格,林延愈就这样在天堂地狱间轮回,导致他更加的怕父亲。

“延愈又做了什么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林晋海长得并不是一般武将那种魁梧粗犷,否则,太后也不会把爱女下嫁,林晋海的五官堪称英俊但是因为是武将,而且是真正上场杀过敌的所以身上带着一股煞气,虽然在妻儿面前有所收敛,但是还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来一些,尤其是板着脸的时候还是很能威吓到一些人的,特别是林延愈。

“……”林延愈都快哭了,眼巴巴的瞅着长公主怀里的林瑾衡。

好歹是龙凤胎,林瑾衡决定大发慈悲的救他一回,伸着手软软的唤道:“爹爹!”

林晋海把女儿抱起来,看那架势就知道平时没少抱女儿,相当熟练。林瑾衡顺势把手里的樱桃喂到了他嘴里:“这个樱桃真甜。”

林晋海抱着女儿,吃着樱桃,哪里还有刚刚威严的痕迹,温声道:“你脾胃弱,樱桃尝几个就好。”

趁着林晋海背对着他,林延愈夸张的拍拍小胸脯,舒出一口气。

林瑾衡偷笑,这个小哥哥是家里最鲜活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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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禧堂是整个卫国公府的中心,经过林家三代人百余年的打理,里面富丽堂皇,处处透露着一种世家大族的气蕴。何况林家在前朝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称得上一句簪缨世族,只是到了本朝才真正的走入顶级世家之列。

卫国公府的当家老太太林刘氏坐在首位上,因是休沐日府中老爷、四个儿媳和一众孙子孙女俱在。三三两两的各自低声说笑,不过明显众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不住的往门口张望。

刚上任不满一年的大奶奶微微地挪了下身子,老太太体恤她怀孕,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不过她谨记出嫁前她母亲的告诫,卫国公府是世家大族,最是讲究规矩,万不可恃宠而骄行。所以她依然每天来请安,而老太太,婆婆连同夫君待她愈好。

平日里老太太也不多留她,请过安便让她回去休息,可是今天是外放九年的大伯和长公主回来的日子,她这个侄媳怎好缺席。

大奶奶边上的大姑娘林瑾妍低声问道:“嫂子要不先去休息,我与祖母说下。”这是她嫡亲兄长的嫡长子,大姑娘自然十二万分在意,何况她哥之前便让她看顾一二。这话也只有她好开口,她自幼养在老太太膝下,情分与别人不同。

大奶奶拍拍小姑子的手背谢过她的好意:“无碍的,大”正待说什么,大奶奶便听见丫鬟通报大少爷和九少爷到,心中纳闷,长房三少爷和六少爷月前出了京,老太太便派了二房嫡长子大少爷和六房嫡长子九少爷去码头迎接长房一行人,这也是老太太对两个孙儿偏爱,让他们给长房留一个好印象。只是如今怎么只有两人回府,大房何在?

不止大奶奶想到这里,老太太也是面带疑惑的看着进屋的两个孙儿。下面的儿孙中也有一些拿眼看着两人。不待老太太出声询问,空等了一上午的九少爷语气不满地对老太太道,“大伯父他们进宫了。”

众人似乎都没听见九少爷语气里的不妥当,面色波澜不惊,只余一二人眼神闪了一下又恢复如常。如果说大姑娘是老太太的眼珠子,那么九少爷就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谁敢挑理,别说老太太还坐在上面,就是老太太不在场,也没人敢当面说九少爷的不是。

“可是累着了,快过来歇歇。”老太太爱怜的朝着九少爷招手,九少爷几步上前坐在老太太边上,嘟着嘴道,“我在码头上等了两个多时辰,好不容易等到了大伯父他们,结果突然来了一群宫里人,大伯父就跟着他们进宫去了。”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他根本不愿去码头接人,无奈老太太执意,只好随大堂哥一同前往。码头上虽有歇脚处,但是条件简陋,锦衣玉食的九少爷哪里受得了,便闹着要去酒楼等。大堂哥却以酒楼太远,万一大伯到了,他赶不及过来,有失体统拒了。如今又没接到人,九少爷心里很有些不忿。

九少爷的父亲六老爷耳不顺,瞪着儿子道,“去接你大伯父,还委屈了你是不是!”

九少爷条件反射身子一缩,面上也带了惊色,老太太原也觉得乖孙儿话里有些不妥当,想着私下里提点,不过现在见九少爷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立马眉一立对六老爷道,“志儿不过随口说两句,用得着你这个做老子这样大呼小叫嘛!”

“母亲,我”六老爷脸皮一抽想解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缩在老太太身边回避他目光的九少爷,在老太太护犊子的眼神下,嗫嚅了两下闭上了嘴。

对于这样的戏码众人已经习惯,无外乎就是六老爷训儿子,老太太护孙子,最后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六老爷偃旗息鼓。

“公主殿下和郡主可安好,你伯父还有你十弟、十三弟如何?”坐在太师椅上的二老爷问大少爷,他自幼跟在林晋海身后长大,九年不见对这个哥哥实在挂念的很,忍不住出声询问。

“祖母!”九少爷不解的看着老太太,眉头微微拧着。

老太太连忙放开握着九少爷胳膊的手,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忍不住看了二老爷一眼,见他似乎全副心思都在回话的大少爷身上,心中一松又是一酸。

九少爷见老太太没像往日一般哄他,有些委屈,但是敏感的察觉到老太太神色异常,遂也乖乖的坐在那里不吭声。

“儿子和九弟给伯父伯母还有郡主妹妹请了安,伯父伯母、郡主妹妹和两位弟弟精神都尚可,伯父说,不定什么时辰回府,让我们不必等着。还让孙儿们代为向祖母请罪,要晚些时辰来请安。”大少爷对着老太太毕恭毕敬道。

得了兄长的讯息,放下了一门心思,二老爷捋着须微笑,政客的天性恢复,历来回京述职的官员都是要在府中等候皇上召见,一般等候的时间越短,说明圣宠越隆重。虽说林晋海被当天召见,很大的原因是重华长公主,但是重华长公主代表的就是他们卫国公府,重华越受宠,他们卫国公府地位就越稳,这些年重华和林晋海不在京城,一些人都快爬到他们头上了。长房归府,这京里多少人该睡不着觉了。又不动声色地扫一眼府中众人,只怕这里也有一些人要睡不踏实了。

老太太笑道,“说什么请罪,公主五年未归,皇上和太后难免想念,咱们自家人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很是不必赶着回来。”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公主这样一回来先去了娘家倒是有些不妥,可是谁让人娘家硬呢,老太太也不能说什么,对着长房公主媳妇她向来无话可说。

杨婉月捧了茶给老太太,笑盈盈道,“这也是大舅舅对外祖母的一番孝心啊!”

闻言老太太面色又和缓了几分,愿意这么说,也是对她这个做娘的一份心意。接过杨婉月递过来的茶,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问二太太林赵氏,“公主府里可是准备妥当了?这在水上走了一个月,肯定是乏了,若是回府还不能好生歇着,那如何是好?”

昨晚二太太就向老太太禀报过,不过原该是老太太询问长房情况,只是老太太一颗心都挂在九少爷身上,二老爷越俎代庖,老太太总不好对长房不闻不问,便拿了其他起话头。

二太太笑着道,“母亲放心,都准备好了。”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环顾了众人一圈温声道,“你们也不必在我这里等着了,待会儿过来即可。”见几人明显的面色一松,心念一转便明白了几分。四太太身子弱,勉强在燕禧堂等了一个多时辰就有些受不住,老太太可不愿意大喜日子她出个好歹,遂让四太太回去了。四房嫡出子女心中担忧,却不好在这样的时刻缺席,否则说不得就让人编排出什么来,只好按捺着。一听散了,脸上不由带了几分情绪出来就让老太太看了个正着。“胡妈妈,把延恩拿来的官燕给四姑娘带上两份。”对四姑娘柔声道:“拿燕窝熬了粥最是适合体弱的人用,让你母亲好好养着。”

四姑娘林瑾婵有些吃不准老太太的心思,她向来知道他们四房是庶子,又因为当年老太太属意娘家侄女做四媳妇,后来被重华长公主插了一手,对母亲这么多年都是淡淡的。可是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母亲是老太太嫡亲媳妇呢。

那官燕她是知道的,是三哥林延恩从宫里带回来专门给老国公和老太太的,满府女眷老太太就给了快出嫁的二房嫡长女林瑾妍、六房嫡长女八姑娘林瑾妙和表姑娘杨婉月一盒,嫡亲媳妇兼侄女的六太太都没有。

“瑾婵替母亲谢祖母赏赐。”四姑娘屈膝谢过老太太。四房其他子女无论嫡庶也都随着四姑娘的动作向老太太道谢。

打发了旁人老太太唯独留下了二太太,众人也是习以为常,二太太主持中馈,经常要向老太太禀报家事。六太太小林刘氏不甘的看了老太太一眼,手中的锦帕攥得紧紧的。

承爵的是大房,只是重华长公主有公主府,这国公府的事情就由二太太掌管着,早些年是二太太为主、六太太为辅,六太太没少拿着卫国公府的银子添补娘家。若是不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刘家也是老太太娘家,只是刘家胃口越来越大。重华长公主不差钱,但是不代表愿意被这么无止境的被当肥羊坑下去,这家业大部分可是她儿子的。拿着公中的银子添补娘家倒是不手软,嫁妆银子却是守得死死。于是六太太失了管家权。

这些年重华长公主不在京城,六太太不是没想过重出江湖,管家的好处尝过了,就会让人欲罢不能,想起二太太管家近二十年,六太太就不甘至极,都是嫡出,凭什么这么厚此薄彼,只是老太太不愿意为她出头,她只能有心无力。

“老四家的身子,你多上点心,眼看着妍儿就要出阁,延息媳妇要生产,这时候若是出了事,岂不是晦气。我知道你和她关系不错,平日多开解她,她想的那事,只要你们都同意,我也没意见。当年我插不上手,现在我也不会插手,且让她安心养着便是。”说到后来老太太语气带了嘲讽,四太太身子渐弱,开始担心身后事,最放心不下就是自己的一子二女,她是打算让娘家庶妹进门,布置好了,以后绝不会给自己的子女带来麻烦,就怕老太太从中插一脚,把刘家女迎进门,有老太太撑腰的新四太太,谁知道是不是祸害。

二太太笑容不变,自动过滤掉几句话,应道,“儿媳知道了,过会儿便去瞧瞧四弟妹。”

老太太抬眼皮觑着二太太,这个媳妇和老二可真是夫妻,万事都是笑脸以对,这些年鲜少见她变色,端地是好涵养。娶妻娶贤,不禁想起六太太那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如果有二太太的一分,六房也不至于被她弄得乌烟瘴气。突然觉得意兴阑珊起来,阖上眼淡淡道,“我乏了,你下去吧!”

二太太才屈身行礼,“那儿媳便退下了,母亲好生歇着。”说完静悄悄的出了上房。

胡妈妈见老太太面色有异,放心不下,差小丫鬟去请了杨婉月过来。杨婉月的母亲是老太太唯一的嫡女,只是红颜薄命,早早的便去了,留下这么一滴骨血。杨父续了弦之后,老太太担心外孙女被后母作践,就接到了府里。

这位表姑娘能说会道,哄得老太太疼到了心坎里,自从杨婉月进府,在老太太面前大姑娘都往后靠了一步。

杨婉月进来之前是得了胡妈妈提示的,一进门几步爬到了炕上,亲昵地抱住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在她进门的时候就睁开了眼,拿着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笑着揶揄,“这是偷吃了什么好东西?”

帕子上赫然沾着一些奶油,杨婉月红着脸把脑袋往老太太怀里藏,瓮声瓮气道,“才不是偷吃呢,我让人做了点心给姥姥尝,又怕她们做的不好吃,所以我就先尝尝,要是不好吃就重做。”

老太太乐呵呵的逗她,“那是不是太好吃了,所以婉月自个儿吃完了。”

“才不是呢,”杨婉月把抬起头,伸出一根食指,一本正经道,“我才吃了一块,不信,您问半夏。”说着还看着一旁的丫鬟,示意她作证。

捧着碟子的半夏含笑道,“姑娘真的才吃了一块。”

杨婉月得意的看着老太太,“是吧,就吃了一块。”探出身子,拿了块点心喂到老太太嘴边,一脸求表扬的看着老太太,“姥姥,这是我新想的法子,您尝尝,味道有什么不一样。”

老太太爱怜的轻怕她的手臂,张嘴咬了一口,尝尝了之后点头笑道,“有普洱茶的味道,吃着比其他点心爽口的很,你怎么想到的?”这是老太太最钟爱的茶。

“太医说姥姥不能吃太甜腻的东西,那不是好些好吃的点心都不能吃了,这多可惜啊,我就想着能不能把配方改一下。”

老太太眼睛微酸,强忍下,搂着杨婉月轻声道,“好孩子!”想起女儿幼时有了好吃的总要拿给她,轻叹了一下,搂着杨婉月的手紧了几分,保养得宜的手顺着她的头发,道,“郡主比你小又是初次进京,你平日多照顾她一些。”想着她年纪小,一些事情,不便说明,老太太只好粗浅地说。

杨婉月笑着点头,“郡主妹妹比我小,我作为姐姐自然会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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