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片刻之后，青色着衣的侍女端着食盘,各色美食渐渐端了上来,叶潜低头照顾着阿狸,却就这时,见阿狸晶亮的双眸充满诧异地望着眼前。叶潜不解,抬头望过去,却是一愣,原来眼前端着一个茶色食盘的女子,并不是别,赫然正是昔日他府中的侍女——秋娘。
叶潜面上脸色不变,可是心中却陡然想起昔日朝阳公主所言,这个女子原本是碧罗夫手下的侍女。想到此节,他忍不棕首望了眼朝阳公主,却见朝阳公主唇边含着云淡风轻的笑，似有若无地望着自己。再转首看向秋娘时，却见秋娘面上有隐隐祈怜之意，眸中含水，见犹怜。
阿狸并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各怀心思，当下吃着糕点含糊地道：“这个侍女看着眼熟，好像是父亲府中的呢？怎么到了咱们家。”
一旁侍立的茗儿抿唇一笑道：“蓄爷有所不知，她来咱们府上已经多日了，只是因为平日做的都是粗话，是以蓄爷不曾见过。今日闻听大司马素日最爱吃饺子，这秋娘却是专攻此道的，这才把她唤来，专门侍奉们大司马。”
阿狸听了这个，倒也没多想，低头继续吃喝。
可是叶潜却面上不安，拧眉看向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却并不曾看他。
叶潜此时才明白，原来这根本就是一个鸿门宴。他握着手中象牙箸，略一沉吟，笑了下，便为阿狸夹菜，继续喂他吃。
一旁的秋娘见此，眸中几乎流出泪来，可是偷眼看向朝阳公主，却见她置若罔闻，再看向朝阳公主身边的茗儿，忍不住瑟缩了下，只好缩肩准备下去。
待到秋娘下丑，叶潜终于开口道：“出征回来后，便不见了府中秋娘，也听附中哦管家说是长公主派拿了去，想着必然会妥善处理此事，原来她一直府中做事，那倒放心了。”
朝阳公主闻言，扯唇淡笑：“大司马果然是长情之。”
叶潜挑眉，低头不言语。
晚间时分，阿狸抱着叶潜不放，要叶潜陪睡，叶潜无奈，只好哄着他眼看着他睡去了，自己才抽身离开。他信步来到朝阳公主房中，却见房中果然燃着烛火，她还未曾歇息。
叶潜得到通禀，进去之后，却见朝阳公主正镜前卸妆，白日里云髻高悬，卸下装饰之后，长发如瀑，衬托得腰肢曼妙。叶潜一下子想起那日里两个同榻之际，她一起身间的妖娆。
他轻咳了下，来到她背后，偌大的云纹镜里望着她。
娥眉如远山，清冷高贵，眼梢倨傲，偏偏天生含着几分媚意，修长的睫毛略显卷翘，犹如蝴蝶的薄翅一般轻轻颤动，为这张冷傲的脸更添妩媚。
他伸出手，抚摸上她白玉一般的脸颊，入手的触感，只觉得那皮肤依旧幼嫩光滑，一如当年。
他抬头望向云纹镜，却见映衬着那柔嫩白皙脸庞的自己的手，色泽黝黑而略显粗糙，和这女子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色。
他将自己的下巴压住她的发丝，一股馨香随之而来，而微凉的触感也隐隐传来。
他笑了下，声音低哑地喃喃道：“岁月待不薄，几乎和七年前初见时分毫无差。”
朝阳公主懒懒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及背后的那个男：“却变了许多。”她的眸子停了他的手上：“七年前，初看到时，觉得就像长悬崖边上的一棵小树般。”
叶潜听了，眸中溢满了温柔：“原来那时候也曾注意过。”
朝阳公主轻哼一声，抬手要将他的手拿走。
可是叶潜却固执地不走，反而抚摸着她的脸颊，顺着脸颊来到唇边，摸着那柔嫩粉润的唇，低声道：“那现呢，现觉得像什么？”
朝阳公主眸中显出不悦，说话的声音中充满了嫌弃：“现自然像一棵老树，一棵粗枝糙皮的树，摸着都刺手。”
叶潜闻言，忍不住低笑出声，因为笑声，下巴微震，震得朝阳公主头皮都觉得发麻。
他笑着用指腹摩挲朝阳公主的双唇：“朝阳，就算是老树好了，可到底比年轻三岁。二十三岁的时候是一颗老树，等到了三十岁，依然是一颗老树。可是呢？”
他停顿了下，继续笑道：“等三十岁了，就三十三岁了，据说女到了三十岁之后，便开始老珠黄了。”他手指轻轻来到她的眼角，磨蹭着那微微上挑的眉梢：“朝阳，到时候就不忍心嫌弃了。”
朝阳公主听得几乎目瞪口呆，她虽已嫁过两位夫君，可是如今年不过二十有四，正是青春好年华，从未有和她这样说过话，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忧虑。
当下叶潜如此说话，不禁没能让她心生感叹，反而平生出一股怒意，俏眉冷斥道：“说这些，不过是要嫁罢了，可是就不嫁，又能如何？”
叶潜她耳边低声叹息：“没关系，不愿意嫁就不嫁，反正敦阳城里的都知道如今大司马已经霸占了长公主府，更是名正言顺地不会离开这里。”
他越发凑近她的耳边，一股幽香淡淡沁入心中，他胸臆间有什么开始发热，忍不住哑声低道：“这样相守一辈子也挺好，便是以后脸上有了皱纹，左右不嫌弃便是。”
醇厚的气息，温热的喘息，低柔的语调，动的话语，朝阳公主低头默然，怒气忽而一下子烟消云散，心间有丝丝暖流涌出，可是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她竟然忍不住起身，躲开他的温柔。
叶潜见此，拉着她的袖子，低声叹息道：“朝阳，算是故意躲吗？”
朝阳公主回首，拧眉望着他道：“对了，今日也见到了，秋娘一直府中当粗使丫头。”
叶潜点头：“看到了。”
朝阳公主漠声道：“她虽然受指派潜伏的府中，可是倒也没做什么坏事，本宫便饶她一命，如今收留她府中，也算是看故之面。”
叶潜忙道：“如此甚好。”
朝阳公主挑眉，审视着叶潜，笑道：“只是可不要怜香惜玉就是了。”
叶潜抿唇，想了下道：“朝阳，是认为和她曾有过什么了。”
朝阳公主点头：“难道不是吗？”
叶潜低头，艰难地道：“那一晚，是有些冲动……”。
朝阳公主眸中显出厌烦之意：“潜，这些一点都不想听。”
叶潜抓住她的袖子不放：“可是还是要告诉。”
朝阳公主垂下眼睑，轻轻喟叹一声：“潜，这些原本根本不会意，无论是怀柔郡主，还是秋娘”
自从那日，两个分离之后，她便知道等待着那个少年的是一个怎么样的间，大千世界，处处是温柔甜蜜之乡，这些她原本根本不会意，可是如今尘埃落定，她想着过去一幕幕，心间竟然那般不是滋味。
叶潜盯着她，强硬地道：“可以不想知道，可是却必须要告诉。”
“怀柔郡主，心中从未占过半点分量，至于秋娘——”他停顿了下，艰涩地道：“那一日冲动之下，差点做了对不起的事，幸好后来清醒了来。”
朝阳公主闻言，低头默想，半响终于开口，声音含糊：“这么说，根本没有和她……”她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和她发生什么？”
叶潜顿觉无奈，硬声道：“当然没有。”他眸光如刀：“原来一直是这么怀疑的，所以今天才给摆开这样的阵势！”
朝阳公主脸上泛红，躲开他的目光，哼了声道：“碧罗夫可真是对用尽心思，她知道因为出身贫寒，所以特别的惜弱怜贫，这才派出了一个秋娘。”
叶潜自己想想也是，点头道：“说得极对，幸亏有，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朝阳公主眸光微转，又道：“还有一事，必须告诉，今日的母亲来府中，说是要见阿狸。”
叶潜细察朝阳公主脸色，见他并无不悦，明白自己母亲这次并没有出言莽撞，这才放下心来：“她自从听说阿狸是的儿子，便心心念念要见阿狸。”
朝阳公主见此，睨了他一眼道：“若心里不忍，明日带他去见见便是。”
叶潜闻言，笑望着朝阳公主道：“只是怕心中不喜，毕竟母亲昔日曾经令不快。”
朝阳公主不屑地看他一眼：“本宫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
叶潜听了，眸中越发温柔，大手顺着她的衣袖往上，搂住她的腰肢，低首道：“朝阳，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