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以身相许
得知左穆归来，赵立夏带着全家立即赶去左府,连最小的壮壮都没落下,小家伙平日里很少被带上街,更别提是坐马车了,这一路上高兴得手舞足蹈,咿咿呀呀说说唱唱着谁都听不懂的话来。
左穆的归来很大程度上减轻了方辰对齐父的思念,更别提还有一个左筱筱,小姑娘京城齐府住了小半年,看到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言行举止都有了一些改变,虽然性子什么变化,可整个看起来却多了几分端庄秀气,看得左柳兄弟两直咂嘴,不愧是齐家的主母，教出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方辰心里头最记挂的是左穆，冷不丁看到左穆身旁的左筱筱，左筱筱也不像往常那样看到他就瞪眼，居然还冲他笑了一个，着实把方辰吓得不轻，之后却又莫名地红了脸，心里偷偷地想：半年没见，左筱筱笑起来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
另一头的赵立年早就把左筱筱划为“弟媳妇”，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这会儿看到方辰愣了神，连忙拽了拽他的衣袖，暗骂这傻小子！哪有还没跟师父请安，就冲着小师妹脸红发呆的啊！
屋里的瞧着这情形，唇边都是掩不住的笑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愫，总是那样的纯真美好。方怡瞧眼里，心里头偷偷地琢磨开了，之前还不知道身世的时候，方怡不太敢想这些事，只偶尔寻思着，将来若是方辰能高中，那就试着跟左穆提提亲，看能不能把左筱筱给求来当个弟媳妇，至于成不成实是没几分把握，毕竟左穆的身份太尊崇，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高攀得起的，再说收徒弟跟挑女婿也是不一样的，不过，如今方辰是齐父的外孙方侯爷的曾孙，想来应该是配得上左筱筱了吧？或许等来年齐父再回来的时候，可以跟他提一提，看看他能不能出面替方辰求这门亲。
这半年里第一回见面，左穆也没说太多严厉的话，大部分时间都逗弄壮壮了，小家伙也不认生，被左穆抱怀里，仰起小脸儿冲左穆笑得可甜了，小爪子还抓着左穆的手指，只想往嘴里放，小腿儿一个劲儿地瞪着，瞅着就是个活泼的。左穆笑道：“这小家伙可不像是早产出来的孩子。”
说到儿子，方怡忍不住道：“大家都这么说，三妞儿说她家那两个加起来都没他一个能闹腾，手脚的力气也大得吓。”
左柳笑道：“看是家一天几顿的羊奶喂的好，就没见过别家的孩子有这么能吃的。”
大家说说笑笑，左筱筱站左穆身旁，好奇地凑近了去看，小家伙粉嫩嫩肥嘟嘟的，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的时候，可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太可爱了！看着看着，忍不住就伸出手去戳了戳小家伙的脸蛋儿，真软啊！忍不住又戳了两下。
小家伙平日里没少被戳脸蛋儿，这会儿心情好，也不意，倒是一旁的方辰心疼了，他的小外甥才那么小，总戳脸蛋儿会流口水的！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叫住了左筱筱：“婶儿说了，孝子的脸蛋是不能戳的，会流口水。”
左筱筱被这么当众揭穿了小动作，脸上一红，又是羞愧又是生气，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了方辰一眼，一跺脚就跑到后面去了。方辰顿时有些无措起来，他又说错什么了吗？
赵立年实是看不下去了，低声数落道：“筱筱要戳就让她戳几下嘛，她喜欢壮壮才会戳他呢！再说了，这话可以私下里再告诉她啊，当着这么多的面说，让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好意思！”
这一下，原本还笑话方辰的众纷纷斜眼去看赵立年，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跟方辰差不多年纪吧？从哪里学来这一套一套的？莫不是当真想要将来娶十个八个的老婆？
等晚上回到家里，方怡忍不住就跟赵立夏说了想要替方辰跟左筱筱求亲的事，赵立夏有些意外：“现就提太早了吧？他们两都才十来岁。”
方怡摇摇头：“不算早，先生如今身京城，想要与他结亲的必不会少，们若是不早点开口，恐怕回头就没机会了。况且，先生此番进京，唯独带了筱筱一，可能也有别的原因。”
“是说，先生可能打算京城给筱筱选一门亲事？”
方怡点点头：“所以想趁早把这事儿给提了，不论成与不成，至少不留遗憾。”
赵立夏想了想，道：“此事要不要先与齐先生商量一下？若是他老家肯出面的话，成功的几率应当比现大吧。”
“也是这么打算的。”
两商议过后，此事便暂且就这么定下了，等年后齐父一来，立刻就跟他提及此事，最好能趁着左穆回京之前开口，至于成不成。正如方怡所说，不论成与不成，他们至少尝试过，将来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虽然今年比去年过年又少了几个，却反而更热闹，原因无他，都壮壮一身上，有他，无论何时都不会冷清了去，再加上新年里鞭炮声不断，小家伙睡着睡着就会被吵醒，哭上几声之后就被哄好了，到后来睡眠时间直线下降，居然还不困，方怡看得啧啧称奇。
一整个腊月加新年，小家伙都被方怡打扮地跟个移动徐包似的，浑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大红色的，更衬得小家伙白嫩嫩粉嘟嘟的，任谁看到了都要夸一声，再给上一个徐包，起初小家伙不知道，收到红包立刻往嘴里塞，后来发觉每次红包拿到手没多久都会被爹亲娘亲给拿走，到最后，小家伙居然自觉了，拿到红包立刻转着小脑袋去看方怡或是赵立夏，然后乖乖把红包塞过去，可把大家伙儿给乐得，直说这小家伙聪明，将来肯定像他舅舅那样有出息！方辰听得可得意了，不读书练字的时候几乎都围着小家伙转了，另一头赵立年的心里头可不舒坦了，壮壮是方辰的外甥不假，可那也是他侄子啊，怎么他这个小叔叔就被给彻底遗忘了呢！他也是很有出息的好不好！
年底的时候，方怡和赵立夏又狠狠忙了一把，给每个帮他们做事的都准备了一份年货，让他们带回家过年，东西并不是多贵重，但是却是东家亲自一家一户送上门的，就冲着这份子心意，就足够让心窝子暖呼呼的，拍着胸脯让年轻的东家放心，他们别的不会，干活儿是一定会好好干的！方怡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
另一头的赵立秋也同样做这收买心的事儿，陪着那些孤儿老热热闹闹地过了个新年，最后还被方侯爷派来邀请去军中与大家伙儿同乐。
也是这一晚，赵立秋一个不小心被给灌醉了，终于没能看住自家傻乎乎的三弟，让他被秦副将逮了过去，等到第二天醒来，赵立冬已经完全一副见了鬼似的魂不守舍的模样了。彼时的赵立秋还没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来，宿醉过后的头疼折磨得他十分难受，饶是喝了王芊芊熬得醒酒汤也还是不大舒服，整个都慢半拍似的。
兄弟两一个傻一个呆就这么面对面坐了大半天，赵立秋终于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了：“怎么了？昨晚喝多了，碰到了伤口？”
赵立冬木然地摇摇头，继续发呆。
赵立秋暗道不好，连忙凑过去晃了晃赵立冬的肩：“这是怎么了？跟二哥说说，昨晚发生什么了？”
赵立冬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秦副将说救了她爹，她要以身相许。”
咚的一声闷响，赵立秋栽倒地，揉着头上的大包爬起来：“刚说的没听清，再说一遍。”
“秦副将要娶她！”
这回听清了，却还不如没听清呢！赵立秋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这事儿不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么？她怎的突然提这茬儿了？”
赵立冬苦着脸：“也不知道啊，她昨晚突然就把找过去，然后就跟说了一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然后呢？”
“然后她就转身走了，那儿等了一晚上，她都没回来解释清楚，然后就来这儿了。”
赵立秋叹了口气：“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她要嫁给。”
“不能娶她！”赵立冬说的斩钉截铁。
赵立秋忍不住问：“为什么？看平日里也挺欣赏她的啊。”
赵立冬一脸严肃：“秦副将是巾帼英雄，哪儿配得上她！是秦将军的护卫，替他挡刀是分内的事，怎能为了这事儿就让她嫁给？这样岂不是趁火打劫？”
赵立秋扶额，果然他不该期望过高吗？这样的理由要是说出去，那位秦副将怕是更要嫁给赵立冬了，这年头，这么实诚的相公可不好找！
事情似乎有些麻烦了，以赵立秋的聪明头脑居然都想不出一个应对之策来，幸亏秦将军那边也没有立刻就要答复的迹象，赵立秋跟王芊芊琢磨了三天三夜无果之后，毅然决然地收拾了包袱，决定回家一趟，这事关赵立冬一辈子幸福的大事儿，可不能马虎了！
……
于是，这正月里还没过完，原本说过年不回来的赵立秋就带着三个半大的孩子冒着大雪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他们出现门外的时候，可没把开门的丫鬟给吓着，因为赵立秋一行四的模样实是太难看，而且身边也没看到王芊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路上遇到打劫了呢！
这天正是正月初十，也就是说，赵立秋可能年初一初二就启程了，一家子没有多说什么，纷纷烧热水热饭菜，让这四个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饱饭，又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这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三个半大的孩子被安排着睡觉去了。赵立秋没心思睡觉，也没顾上去捏“徐包”的小脸儿，直接就把赵立冬的事儿给大家说了。
方怡是真真吃了一惊，想不到这种时代居然还有这样的奇女子，开口跟男说要以身相许的女副将，这是真版的花木兰啊，想想就觉得敬佩！不过，更吃惊的是赵立冬居然还不同意！这小子是傻了么！
赵立夏问道：“立冬的意思问清楚了？他是当真不想要这门亲事，还是不喜欢那位秦副将？”
“看得出来，立冬对秦副将应该是很敬重的，至于喜欢还谈不上，他都还没开窍呢。”赵立秋说完，又叹了口气：“不过这事儿不能拖久了，来之前那小子就有点儿不对劲儿了，没事儿老发呆。”
赵立夏又看了看方怡，才道：“觉得秦副将会有这样的举动，应该她爹秦将军是默许的，就是不知道方侯爷有没有插手这件事。”
方怡道：“那看得出来秦副将是不是喜欢立冬的？”
赵立秋道：“那是没跑了，刚去那会儿，她天天往赵立冬的帐篷里跑，一日两顿的饭菜都是她送的，连喂饭都是她亲自喂的！这要说她不喜欢立冬，是不信的。后来去了之后，总是想着法儿的分开他们，起初这姑娘还没察觉，后来发现之后，对的态度冷淡多了。”
“那就是喜欢了。”方怡道：“个是同意这门亲事的。”
赵立秋不解道：“为什么？秦将军可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万一将来要立冬入赘怎么办？”
“这个好办，们提亲的时候可以主动提出，将来他们生的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姓秦。”
赵立夏点点头：“这是个好办法，秦家想要立冬入赘，无非也是怕他们秦家断了后，只要们主动提出让孩子姓秦，想来他们也不会再为难们。”
赵立秋一拍脑门儿：“怎么就没想到！”
方怡笑了笑：“这种事儿，想不到也是正常。其实这门亲事最重要的是要立冬自己喜欢，只要他喜欢了，那就娶，若是不喜欢，们便想办法替他拒绝，其他的不用担心，回去之后，只管把这话说与他听就是。”
听到这话，赵立秋没来由想到自己拖了几年才成的亲事，心下不由有些暖意，自己的哥哥嫂嫂当真是世上最好的兄嫂！
压心头多日的大石瞬间被挪开，赵立秋整个都轻松了，当即抱起“红包”侄子一顿猛亲，再来几下抛高高，把小家伙逗得咯咯直笑，一点儿也不怕摔着了。
既然已经回来了，少不得要多住几天，赵立秋去了几趟左府，听了左穆几次教诲，都说商重利，其实并非如此，儒商重的便是仁义二字，赵立秋边城所作所为称得上一句仁义，但是还不够，还要做更多，而且发展方向也要有所转移，光靠卖点心卖布匹卖粮食是成不了大家业的，还要有更多的东西。
听了左穆的教诲，赵立秋心中对未来又有了些新的计划，趁着家，都一股脑儿说给方怡和赵立夏听了，两又出了些新的主意。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正月就过了一大半儿，赵立秋也琢磨着该回边城了，临走时，他把之前带来的三个半大的孩子都交到了赵立夏和方怡的手里：“这三个是边城那边讲堂里挑选出来的，身边跟了几个月，学了不少东西，都是些聪明且懂得感恩的，这次回来就是打算把他们留给们帮帮手。”
方怡道：“孤身一边城，才更需要帮手吧。”
赵立秋笑道：“嫂子错了，那边的讲堂里收留了不少孤儿，很多都是勤快肯干的，还真不缺手，倒是们，虽然也开了讲堂，但到底盯着的太多，孩子也都太小，们也不好让他们来帮忙。这三们就留着用吧，回头等发现其他好的，再送回来。”
听到这话，赵立夏和方怡两也不再多说什么，接过赵立秋手里的契约看了看，三个都是活契，类似现代的劳动合同，倒是不错，末了，又叮嘱赵立秋一个路上多加小心，到了边城立刻送书信回来报个平安。
所谓家，便是如此，不论身处何时，心中始终记挂着彼此，处处为对方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