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阴谋
没有预想中粉身碎骨的疼痛,意识一直都很清醒,甚至于她计算了一下自己从悬崖掉到山脚该用上多少时间,只是这时间缩短了一般,觉得自己轻飘飘地落了哪里。
君阡睁开眼,一张放大的脸淡然地出现她面前,加之那欠揍的慵懒的声音:“这里等了很久,怎么才下来?”
君阡:“……”
言止息皱了皱眉道,“这是第几次掉到怀里?”
“大概是……第二次?”君阡顿觉反应不过来,思维的运转速度都迟钝了些许。
“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她能听出言止息微微的怒意,也不乎多惹他一些,“刚才说等了很久,所以,是知道会掉下来?”君阡侧头一想,“不对,是白尼玛咬了才掉下来的,是故意的!”
她故作生气,从他怀里跳了下来,一脚便踩什么身上,低头一看,这不是方才一掌打叶策屁股上被踢飞的那个侍卫吗?
“他下来的比早,所以很生气!”言止息淡淡地瞟了一眼尸体,那鄙夷的眼神让觉得动手杀了一个是多么脏他的手。或者说,尊贵的睿宁王根本不愿意亲自动手杀一个无名小卒。
事实是,原以为君阡终于掉下来的言止息如愿地去接了那个从天而降的之后才发现自己接错了,一怒之下便把他给杀了。除了君阡和白尼玛,居然有敢掉到他怀里,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君阡很无奈,谁叫自己不听话总是离开尚武院,又一次次被他碰见。
方才悬崖上的激烈一战仍脑海,面对尸体也不过是随意一瞥便不当做一回事。
这里是一个山洞,山洞的洞口突出了一块向上呈凹形,是以刚好能够接住从上掉下来的。俯瞰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海,断枝残垣上零星地盖着雪絮,掩了行的踪迹。飞霜点墨,白雪成棉,除去悬崖上的杀戮,倒真是一幅美景。
言止息站她身旁,因为天色依旧那么黑暗,看不清她清晰的脸庞。他早知道君阡是个耐不住的,绝不会乖乖的听话,只是私心里依旧希望君阡能够安分地呆着,至少,给他一个完完全全保护她的机会。
可他又太过了解她,所以总是徘徊放任和约束的界限摇摆。
这是个非常时期,他知道,玄齐国国都会有什么动静。身旁的女子,还能留住多久?
君阡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雪,“不是应该芙蕖山庄么?为什么会这个山洞?那个地道总觉得很奇怪,还有温泉旁的水芝花香。叶策找什么,其实都知道是不是?”
“一下子问那么多,先回答哪个?”言止息俯身她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不如先告诉,为什么会穿着的衣服?”
“这个……”君阡窘了,她该怎么陈述一段自己跟别的男从温泉潜入阁楼换衣服的经过。但她又觉得,言止息身怀半仙的绝技,他怎么会不知道?
君阡挪了几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弱弱道:“做要讲究先来后到,既然是先问的,就要先回答!”
“芙蕖山庄和这个山洞并不矛盾,”言止息慢条斯理道:“以为会像一样从温泉进入然后湿了身还要换衣服?”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继续道,“居忧关遇见的时候很聪明,为什么最近有一种越来越傻的感觉呢?一定是带回来的方式不对!”
君阡推搡了他一把,她哪有越来越傻,不过就是对他越来越依赖罢了。当依赖成为一种习惯,有时候就那么忘记了思考,傻傻地听他的安排。
言止息轻叹道:“大意地让梧桐发现了文绣院的暗道,想着她一定会告诉。这耐不住的性子必然会查探一番,所以昨天就芙蕖山庄布置了一番。梧桐跟一样,白天的时候她偷偷地进入了芙蕖山庄,所以叶策找的是她。”
和梧桐分别前君阡嘱咐她切莫一个去查探,但终究是管不住。此时君阡大惊,万一梧桐出了事,她必然自责。
“放心,已经将她带出去了,只是来得时间太过凑巧,所以叶策误认为是。”
“所以让白尼玛吸引叶策的注意力追至悬崖边,然后趁机把弄下来?”君阡磨了磨牙愤愤道:“也就是说,刚才做了无谓的抵抗,杀了那么多是白费力气?”
君阡一把卡住言止息的脖子晃了起来,让让着,“赔赔!”
“傻瓜!”言止息被晃得头晕,却也不制止她,“若是二话不说就跳了下来,叶策会相信?”他隐晦地笑笑,其实,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若叶策真伤了她,他必然会十倍讨还。
哪怕悬崖上君阡没有失神笑出声来,白尼玛也会找准了时机将叶策的目光引到君阡的藏身之处。
君阡就这么晾言止息背后,原本卡住脖子的手臂换了个姿势像是背后抱着他,长了一截的衣袍拖地上沾了雪化成水。温热的呼吸他的耳后,言止息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和女子独特的芳香。
“那说,为什么身上的香味和温泉旁的水芝花那么相似,还有这地道,它的前后两端很是普通,却连接了三大皇权力量,看起来像是后天为的,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君阡看着山下,此处山洞芙蕖山庄和地面的中段,若是白天,能看到青峰山和白水山之间那个新建的院落。直对着,这个方向,绝不是巧合。
言止息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带着沉入回忆的思绪,却散发着疏离感。
他不语,她亦不语。
良久,他才开口道,“从温泉进去的时候,不是看见了吗?”
看见了言坤立和不知名的女子鱼水之欢,看见那个江山的主脱了衣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罢了。她不信言坤立曾经所谓的想念是谎言,却也不觉得一个皇帝会为了一个死去二十年的女更多的付出。
他待言止息尚且如此,那份嘴里的真心几分是真?
“他们都为一件东西,”言止息垂下眼眸,轻轻的,像是吊念一个逝去的亲,“一件东西,一件足以改变佻褚国军事力量的东西!”
君阡松开了手,她知道,那东西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是言止息不忍开口的过往,是他离这锦绣江山迈进的支柱。
“为了找这件东西,他们烧了荷园,并且设立了尚武院和文绣院将芙蕖山庄围住。”他抬起头正对着君阡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阿阡,若告诉,从今以后,便没有退路,可愿意?”
可愿意与并肩作战不离不弃?可愿意留身边携手并进?可愿意同一起睥睨天下笑看风云?可,愿意?
摒弃他一贯的懒意和带着调笑的口吻,君阡知道他很认真。
“可从没觉得,给自己留了退路。”她回答得坚决,醒来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从今往后这个羽君阡变成了君陌,那个执长鞭的巾帼女将已经随着玄奇国志化为灰烬。
退路,有多少会未至绝境时便想好退路?至少她羽君阡不会,她敢作敢为,她只有前行!
言止息看着她的眼睛,寻找他想要的坚定。
原以为一生便争权夺利中进行,原以为他伪装成的无能可以瞒过昭平的朝廷,却因她激起陌生的挑战和感情,因她重回昭平将自己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以无所畏惧。
“芙蕖山庄和荷园,原本并不是叶家的财产,而是母妃的。”他说得风轻云淡,可君阡却瞬间失去了重心踉跄地一步差点跌倒。
她来时听周阳晖提起了这么一句,听言止息亲口说来依旧震撼。芙蕖山庄是言坤立送给珍妃的,那么当年的地道一定是后来珍妃派挖的!珍妃死后芙蕖山庄和荷园同时被赏赐给了叶家,甚至于言坤立根本没有留给珍妃当时留下的儿子,这便是最大的问题。
之后尚武院和文绣院建立了起来,正好开辟地道的两端,君阡所经过的只是这个地道的主要走向,梧桐走的才是这地道的中心,是言坤立或者其他一直寻找的东西的储藏地。也就是说,言坤立口中对珍妃的感情很可能不过是他寻找珍妃留下来的某件物品的幌子!
君阡想到她地道中和两山间的院落里发现的细碎的粉末,浑身一颤。
“聪明如,想到了吧!”言止息握着君阡的手,淡笑似一抹阳春的白雪,将心底的痛楚深埋。
君阡抱歉地对着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母妃曾经是佻褚国的大帅,手掌二十万大军的军权,当时的戎征军名震陆洲不仅仅是高超的作战和指挥,还因为先进的配备。”他想了想,“戎征军内有一种霹雳子,类似于白灵城用的那种,威力极大,是最具震慑性的武器,而配置的方法,只有军中的最高统帅才有。”
“所以,他们要找的是那种特制的霹雳子的配方?”
言止息摇头否定,“不止这些,戎征军的士兵手中的武器都是当时最优秀的铸铁工所做,包括一些高射程和多发性的床弩,以及设置暗器可拆卸的兵刃,自从母妃死后,这些东西就都消失了。”
君阡震惊道:“若是这些东西全部消失,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若是此后出现一手中,会对中央集权造成巨大的冲击,无论谁做了皇帝,都不会安心。”
她想了想,却不敢开口问这些东西是不是都他的手上。
既然言坤立早二十年前就将目光聚集芙蕖山庄,过了这么久还未找到是隐藏地太深还是其实那些东西早已转换了地方。
珍妃一死这些精工巧匠的兵刃武器一起消失,说明珍妃早就有所准备,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相信言坤立,并且要为自己的儿子奠定今后的基础。这也是为什么言止息伪装多年并不崭露头角的原因。
被一直惦记着是一件可么可怕的事。
君阡的眼光落他身上带着深深的疑惑,他轻柔地落她肩上的手掌暖且用力,一如他坚定的信念。
“其实东西就这里,一直没动。”言止息深深的眼眸倒影着她的一颦一笑,皆成一卷宛若天成的清丽长赋,“所以一直想要掌控兵权,却从不担心供给!”
他低下头鼻尖曾君阡的肩上,那件属于他的衣服和那个迟早属于他的,带着回味嗅着,“好像的味道。”
君阡偏头傻傻地问道:“什么味道?”
“水芝的味道,母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