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性之好
梧桐走到榻边,君阡正闭着眼小憩。
其实她早就知道梧桐门外,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应答。
从小的玩伴,心里早已是一家,她对待梧桐,就像一个霸道的姐姐带着一个乖巧懂事的妹妹,那些形影不离的日子,脑海一一划过。
可她又是言止息的妹妹,这是多么矛盾!
她连言止息都不恨,何况是从来没有背叛她的梧桐?
只是身份千差万别,也许,这将是一个灾难,眼睁睁看着它降临却无法逃避。
方刃决居忧关,梧桐会跟着来,也是因为自己吧!君阡的心再一次被拨动。梧桐有亲,她真心的欢喜,可为何……
“小姐。”梧桐站一边捏着衣角彷佛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等待长姐的训斥,听话得像一只毛茸茸的兔子,只是扑闪扑闪着睫毛,却有晶莹的泪珠眼眶里滚动。
出身天定,没能够选择,她亦是,受害者。
君阡睁开眼,目光中是被命运捉弄的不奈何,她看见梧桐眼中的自己,此刻是那么微弱。
梧桐突然俯身抱住君阡,忍不住痛哭起来,“小姐,都是的错,是把害成这样,打骂吧!”
君阡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傻丫头,说什么呢,知道没告诉他的一切布局,怎么能怪?”
世界那么大,它容纳了无数的生灵,孕育了历史长河;世界那么小,十年不见的再度聚首,分离一生的得以相认。
是们错了,还是命运的作弄?
梧桐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小姐真的不生气?”
君阡郑重的点点头。
“可是……”梧桐看着君阡脸上那一块伤疤,话膈嘴边,却不忍说出来。
她知道自己现的处境也许会给君阡,会给羽家带来灭顶之灾,她没错,可并不奢望得到谅解。她看着这一路君阡和言止息的交手,早已明白他二的心意。有心撮合,却敌不过世间的一切自然法则。
君阡昏迷的这段时间,言止息到处寻找名贵药材和名医,希望她醒来至少医好她脸上的伤痕,可事实却总是这么打击。
君阡故作无谓地耸耸肩,看着梧桐,“别担心,会好的。现不能回去,也不能,往后还得从长计议。所以至少现,们不能有任何的绝望和害怕。一起那么久,懂。”
末了,君阡补上一句,“以后,还是叫姐姐吧。”
放下心来的梧桐没过一会便回到了从前调皮任性的模样,缠着君阡直说等她可以走动了便一起逛逛昭平的大街小巷。
昭平,佻褚国繁华的国都,比侑京有过之而无不及,言氏王朝的奢靡和挥霍,从来都是政客指责的矛头之一。
正是这豪奢华侈的宫廷,造就了言止息或者其他皇子对于一切用度的高标准。
几日后待到君阡能够下床走动时,两便迫不及待地让言止息带她们出去走走。
梧桐的身份并没有得到言坤立的认可,因为一旦公开,极有可能传到玄齐国内,那么君阡的一家子将会被株连九族。而君阡更不能以死的身份出现他的视线中。
二早有准备,当即换了男装,而君阡因为脸上的伤痕,让言止息特地为她做了一个遮住半边脸的银色金属面具。配上她本来的冷峻和硬朗的作风,让无法辨别她的女儿身。
闲来无聊的白尼玛一听要出去玩,立刻窜上了君阡的肩膀,摸摸君阡脸上的半张面具,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舔她的脸颊。
君阡和梧桐本意便是随便转转,找些具有佻褚风格的美食,言止息自是知道两个女孩外加一只猫都嘴馋,便带着她们前往昭平最有名的小吃街。
还未走到小吃街,远远地便传来一阵吵闹声,流翻滚着涌向生源地,热闹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大事!发生大事啦!”
“快快快,那边,就那边!”
梧桐拉住一个路,“大哥,前面怎么啦?”
“快去看啊,菊花台的红倌伶玉公子和牡丹亭的头牌梨伊一姑娘两家门口对骂呢,就差动手了,再不去就晚了啊,先走了!”路大叔甩开梧桐的一溜烟小跑冲过去看热闹。
梧桐一手拉着言止息的胳膊一手指着前方,兴奋道:“菊花台,听起来是个小倌馆哦,这么多去凑热闹,他们很有名吗?”
两毕竟是出来乍到,对于佻褚国的风土情陌生得很,此刻便也忘记了最初目的,一一边极具默契地拉着言止息随着群而去。
言止息默默地将帽子拉低了些,堂堂睿宁王出现烟花柳巷观摩两大头牌之间的打闹,必定会引发一阵议论。看着君阡这么多天之后难得的好兴致,便只是淡笑着随两而去。
牡丹亭和菊花台是正对门的两家店面,前者是青楼,后者是倌馆,是这烟花巷中的两家龙头。此处从不打烊,灯红酒绿胭脂香软夜夜笙歌,非官宦家这两家店中是消费不起的。这是昭平贵族的休闲之地,哪怕是牡丹亭或者菊花台随意一个公子姑娘,都有可能攀到昭平朝廷的大员。
当三一猫到达事发之地时,依旧能听到伶玉和梨伊一的对骂。
妖媚刻骨的头牌姑娘此刻正不顾形象地叉腰指着那瘦弱白净的伶玉破口大骂:“这都多少天了啊?先前的孟蓄爷咱就不说了,现抢的是谁?”梨伊一推搡着伶玉,原本凝脂般润滑的肌肤因为力道的绷紧变得生硬,嘴却始终没停下,“那是睿安王,有没有职业道德?客也是随便能抢的吗?”
言止息突然听到了什么噪音似的揉了揉耳朵,好熟悉的封号。
伶玉却不似梨伊一来得彪悍,只是委屈示弱,削瘦的脸颊上深凹的瞳孔,含着饱满的眼泪,不回话,一味地后退,直至无路可走。
“没话说了昂?看们是同行的份上,忍很久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抢,别怪老娘没提醒,上头有!”
不知是谁群中吆喝了声,“们上头都有,不然接客的时候做什么?”
“给老娘闭嘴!”梨伊一一撸袖子,指着插嘴的一副要打的样子,“上头也有,听说常去对门的菊花台找那相好的男来压!”
群中爆发一阵哄笑。
梧桐眨着眼问君阡,“说谁会赢?”
“肯定是那伶玉啊!”
“哦?”言止息饶有兴致地看了君阡一眼,“为何?”
“虽然他是个男,额……”君阡想了想,从前她也质疑言止息的性别,但是现实再一次打败了她,言止息从头到尾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她不得不承认以前走了眼,“同情弱者是的普遍心理,梨伊一是个姑娘却举止粗犷,伶玉恰到好处地扮演了受欺者的形象,看似现占了下风,但是不过一会,一定有会声援他。”
梧桐继续问道:“说,为什么现的男都喜欢男了?”
君阡用胳膊肘子顶了顶言止息,“喜欢男吗?”
“苍天可鉴,喜欢女,当然,除掉!”
君阡的手掌抬起时用了千斤之力,落下时只是轻轻一碰,“承认是纯爷们!”
而那边的梨伊一手掌落下时却发出了闷雷般的撞击声,紧接着是有摔门汀上的摩擦声,伶玉不知何时已经滚地上,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惨白,一手抓着门槛的木屐抓出些细碎的木屑,抱着身子不语。
一边是霸女欺男,而另一边,君阡正和梧桐打赌,“倒数三二一,一定有要来做出头鸟了!”
“赌注呢?”言止息悠悠问道。
“赌……一根黄瓜!”
梧桐一拍手,“无条件地支持姐姐,赌注上升为两根黄瓜!”
“喵”白尼玛低低地叫唤了声,伸出爪子梧桐手上挠了挠,示意它同样支持君阡,也赌上一根黄瓜。
话音刚落,那厢就传来梨伊一的惨叫,众皆倒退一步,三看过去时,从菊花台走出一个清秀端正的男子,穿戴间华贵照耀,腰间的配饰琳琅,他一巴掌落梨伊一的脸上,随即蹲□扶起伶玉。
言止息慢慢地,转过身,闭上眼,甚至连鄙视都显得多余。
伶玉终于忍不住,眼泪山洪暴发打湿了那的衣角,瑟瑟地握他怀中。
不甘心的梨伊一从地上爬起来,似乎正要喊那,那男子随手操起一块石子便打她嘴边。
“哎,”看到这么一个绝色的男子,有着过的身手却居然喜欢男,梧桐由衷地叹气,“看家装得那么可怜,们是不是要表示些什么?”
君阡斜视了那一对侬侬的男子,“表示了啊,给了他们一个白眼!”
梧桐伸手向背对着她们的言止息,“哥,三根黄瓜!”
君阡却惋惜道:“早知道应该赌金条的,亏了!”
言止息扣君阡腕上的手轻轻一捏,“还有什么比更值钱的?下次赌怎么样?”
梧桐悻悻地放下手,挪开了写距离,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其他哥哥们都是长什么样的,是不是都像这么小气!”
言止息若有所思,将君阡拉到了一边。
白尼玛深表同情地张望了梧桐一眼,站君阡的肩头向着她表示沉痛的哀悼。
那个扶起伶玉的男子此刻已然出了菊花台,摇着折扇翩翩然走向群,似乎一切与自己无关,若非知道他喜欢男,君阡和梧桐大抵要认为此风流倜傥潇洒卓绝。
那男子经过群时腰间的翡翠玛瑙撞击出巨大的响声,掩过了其中一块玉佩落地的声音。
梧桐弯下腰捡起来手上掂了掂,一手拍了拍那男子,沉下声音道:“这位兄台,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