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春宫

因为要给元宵的衣裳绣花,赵九便将自己关了屋里,那些衣裳袍子的袖子下摆,慢慢儿地绣一些小小的兰花菊花。

经过大夫几日调理,向雨前的功力也恢复了大半,每日早上起来,便院内练功。

听着院里挥拳声呼呼,赵九心底很是痒痒,真想马上冲出去,和向雨前大战三百回合。

可低头看到手里的绣活,只能默默地忍了!

真是——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啊!

赵九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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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完一套小擒拿手,向雨前接过一脸春意的秋月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看向元宵的屋子。

虽说现是白天,但赵九屋里点了蜡烛。

影卓卓约约地映窗纸上,莫名的好看。

向雨前将毛巾扔回给秋月,蓄了内力,朗声说到:“赵九,此时天气正好,何不出来与斗上一回?”

赵九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不——行——要绣花——”

“改日再绣罢。切莫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向雨前殷殷善诱。

“以为不想吗?!”赵九一把推开窗子,愤怒地冲着向雨前吼到,“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又不是不知道元宵是有多阴险狡……诈……啊,元宵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赵九说着,以手遮阳,看了看天空,“这么好的天气,应该和朋友们喝喝酒对对诗什么的再回来嘛。”

“莲香楼新出了三种点心,怕回来晚了会凉,所以买了就回了。”

元宵说着和向雨前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撩了袍子,进了屋。

不一会儿,秋月便将那点心端了进去。

不一会儿,秋月关了窗,出了屋子。

不一会儿,赵九的声音元宵屋里响起——

“啊!元宵误会了!刚刚是夸用心良苦!才没有说阴险狡诈呢!”

“什么!抄一百遍?!五十遍就好了嘛!”

“一百五十遍?!呜呜呜,元宵坏蛋!”

站院子里的向雨前听着这屋里的动静,顿时觉得这明媚的阳光,很是刺眼起来。

悠悠叹了一口气,向雨前才穿上了外衣,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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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十来日过去,转眼间,正月已过。

江湖士纷纷过年归来,武林恢复了正常运行。

女魔头赵九与女魔头谢千忧,也相约莲香楼,共商坏事。

魔头见魔头,两眼泪汪汪。

赵九握着小喜的手,心中的愁真是无从说起,唯有眼含热泪,深情款款地看着小喜。

小喜上下打量了一番赵九,很是奇怪:“呀,这大过年的,那元大蚊子没让吃饱吗?怎么清减了这许多?”

小喜不提还好,一提赵九心中的苦水便波涛汹涌地涌上来。

拉着小喜的手,赵九一五一十地,将这两月里发生的事情,和小喜说了个干干净净。

听完赵九这抽风到没边的故事,小喜冲着赵九竖起了大拇指:“九九胆儿够肥的啊M元蚊子定情的第二天就捡了个男回家!真是,让想赞死个小王八蛋!”

“哈?亲一口就叫定情了吗?”赵九有些迷糊,“可是记得话本里面的才子佳,都是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唧唧歪歪一大堆啊……”

元宵不是什么都没说嘛!

“元蚊子用行动证实了一切啊蠢姑娘!”小喜拿着食指赵九脑门上风情万种地戳了一戳,“再看看他后来那态度,什么约法三章呀……啧啧,摆明就是喝醋了!”

“喝醋?”赵九想了一想,摇摇头,“元宵没喝醋。”

他嘴里根本就没有酸味嘛!

“此喝醋非彼喝醋九九真是纯情得让想流泪啊!”小喜说着一把搂住赵九的肩膀,“看来这看活春宫的事情,要赶紧儿提上议程了!省得回头被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

“活春宫?!”听到小喜如此说来的赵九来了劲,“好呀好呀,小喜快定个日子,们快去快回”

两把头凑一块儿,叽叽咕咕了好半天,这才定下青楼一日游的日期和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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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了小喜,赵九乐滋滋地把家回。

谁知回到家,看到的是去楼空的自己的屋子。

“唔……”屋里转了老半天没看到向雨前的赵九叫来了李管事,“那个啥,向雨前美哪里去了?”

李管事恭恭敬敬地对赵九一鞠躬:“回姑娘,向公子功力已经恢复,下午便了收拾了东西,走了。”

“混账!”赵九怒拍桌子,“他觉得不告而别很拉风嘛!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打死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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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向雨前走了,这小日子还是要过的。

元宵一回到家,就看到春花秋月忙里忙外地他屋子里收拾东西。

接过赵九递来的茶水,元宵问她:“这是要干什么?”

“向雨前走了,也该回屋里住了。”赵九顿了一顿,“小喜说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的清白名声很不好。”

“清白名声?”元宵笑了,“这个东西,赵九还有吗?”

“唔……”

赵九想了一想,觉得这玩意自己武林里应该是没有了的,但是……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矣。”

赵九说得十分诚恳。

元宵没与她多啰嗦,直接叫了春花秋月停手,将东西都放回去。

“唔……”赵九看着春花秋月很听元宵话地收拾东西,有些郁结,“这样子,不太好吧?”

“若是此时搬出去,别定以为是对那向雨前动了心……”元宵把玩着手中茶杯,“这样朝秦暮楚,对于赵九的名声,才是真的不好。”

赵九将元宵这话想了一想,没想出不对的地方,也没想出对的地方,干脆就,不去想了!

一切如旧。

这天晚上,睡前长长一吻结束,赵九靠元宵怀里,玩着他的衣襟上自己绣上去的淡雅兰花:“元宵……不如俩将那春宫图上的事情,试上一试,好不好?”

元宵抚摸赵九长发的手顿了一顿,才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好。”

“为什么?”赵九看向元宵,“小喜说了,俩都睡一块了,做不做,也没什么差别。”

“有差别。”元宵说着,低头赵九头顶吻了一下,“这些事,还是成亲之后,再做罢。”

“成亲?”赵九兴致勃勃地抬了头,“元宵是要娶吗?”

“是。”元宵徐徐地笑了,伸手赵九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嫁不嫁?”

“唔……”赵九这下子倒是犹豫了,“但是小时候答应过要嫁给八师兄了……女可以嫁两次的吗?”

元宵目中百般情绪闪过,最后还是俯首,吻住这名让他心驰神怡的少女——

“那便抛弃的八师兄,嫁与,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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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杀夜,天干物燥放火时。

女魔头赵九得了元宵谕令,辞别了掌旗春花秋月,与女魔头谢千忧,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这天晚上,两位女魔头,要去庐州第一青楼,销香阁,取经。

身着夜行衣的两飞檐走壁,蹿入了销香阁。

女魔头谢千忧功课做得很足,起点放得很高——

今天晚上,她俩要看的是,江南第一名妓,季繁锦的活春宫。

悄无声息地潜入季繁锦的闺房,赵九和小喜趴梁上低声细语。

“这名妓的房间都这样香的吗?”赵九痛苦地忍住又一个即将打出口的喷嚏,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小喜,“她们都不觉得呛吗?”

“唔……这大概是她们的生乐趣吧。”小喜很有耐心地给赵九解释,“就像武林中都喜欢找武功秘籍一样。”

赵九嘴角抽了一抽:“小喜,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吧?”

小喜正要再解释,只觉门口环佩叮当,竟是有来了。

赵九和小喜双双闭了嘴,安静地附房梁上,看着门边的动静。

只见房门推开,一名美得难描难画与向雨前不相上下的美儿提了裙摆,领着一干丫鬟,款款走入屋内。

小喜和赵九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了这就是名妓季繁锦。

待丫鬟关上门,季繁锦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屋子,吩咐下去:“公子不喜浓香,们且将香炉撤下。还有,泡一壶雪菊来,用上前几年封存梅树下的雪水。画竹,将那一套水色长裙拿来,替更衣。”

声音清脆婉转,画眉鸟儿的鸣啼一般好听。

赵九和小喜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名为画竹的丫鬟替季繁锦更衣。

啧啧啧……

赵九和小喜又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季繁锦真是名不虚传,那胸脯,那腰肢,那细腿儿,那玉骨冰肌,真是销魂蚀骨,不知这次是哪个男有艳福,还真合该去祖上坟头烧一炷高香。

赵九和小喜正寻思着,那季繁锦已经换好衣裳,开始解头上那满头珠翠。

替季繁锦打理长发的画竹问到:“姑娘,这次是用那套头面?”

季繁锦细细擦掉脸上的胭脂水粉,回答:“公子最恶庸脂俗粉。只将那只碧玉一丈青拿来,心中自有计较。”

画竹拿来了一丈青,季繁锦将自己委地长发挽起,用一丈青斜斜插好。

梳妆完毕,季繁锦扶着梳妆台站起。

赵九和小喜不由得就屏息凝神起来。

季繁锦款款转身……

只见她不施粉黛却眉胜青山,目似秋水,丹唇未启笑先迎。

再衬着三千轻松绾就青丝,水色纯白长裙束以水蓝腰带,更觉纤腰不堪一握,美气度芳华。

望着那眼前的季繁锦,赵九忍不住,喃喃念道——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尽不如。”

季繁锦打扮停当,敲门声也敲到好处地响起。

季繁锦喜上眉梢,看了一眼画竹。

“定是公子来了。”

画竹笑盈盈地说着,迎上去,将门打开。

一名气质清华,面如冠玉的男子撩袍而入。

季繁锦上前,盈盈拜倒——

“公子。”

看着眼前才子佳两相得衬,赵九只觉得脑中似敲钟一般,轰轰作响——

怎么会是……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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