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逢生
房间里静了下来,墙上装饰用的宝剑发出阴森的寒光,怔怔的看着陈天诺,他亦是回望向,谦和的笑容再次挂到了脸上,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容听得清清楚楚,“执掌龙言,匡复山河。”
陈天诺目光深邃的注视着,又道,“如今太子被囚如来寺,行事诸多不便,二皇子下落不明,大庆就只能靠公主主持大局了!”
垂眸,心底蓦地一痛,“这样一个天怒怨的废物公主,哪有那般本事,只愿守着孩子终此一生便足矣!”声音落漠,凄苦之极。
“公主,”陈天诺喜怒不形于色的面上露出一抹罕见的焦急,“您与皇宇硕之仇早已不共戴天,您觉得他会放任您带着孩子安然此生吗?孩子亦是他的孩子,若让他知晓了孩子的存,您觉得他会放任自己的孩子流落外吗?还是前朝公主所出之子?抛却他男的身份,他更是一个帝王!”
陈天诺目光灼灼,又道:“天下皆有他的耳目,即使公主能带着孩子躲得了一时,但您躲得了一世吗?而且,您愿意自己的孩子就这般见不得光,隐暗处如蝼蚁般过一辈子吗?若是这样,天诺还不如将孩子彻底隐藏起来,给他们一个平淡的生。”
字字珠玑的话语,深深震撼的心尖,仿佛自己已经随着他的话经历了一遍躲闪,逃亡与分离的场景。
此时虽已是初春,但天气仍旧寒凉,却因为他的一番话浸湿了整个后背,孩子他的手上,就如同被强行拉开的弓,不得不发。
但却并不完全信任他,“先让见一面孩子再说吧。”
沉默片刻,陈天诺点头道,“好,等公主身体痊愈之后,天诺会避开爷的耳目,安排您与两位小主见面!”
“等等,还有一件事!”唤住转身离去的陈天诺,颤颤的道:“父皇,是不是,还活着?”满心的希翼,希望不要落空的好。
陈天诺止住步子,双眸之中眼波流动,似惊奇似激动似怀疑。看来,他恐怕也是不知详情吧?
但半晌之后,陈天诺却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皇上还活着,被爷囚禁冷宫。们曾几次派秘密营救,但爷防得滴水不漏,们每次皆是铩羽而归。所以,公主您既然已经知晓此事,就更该以大局为重了!”
震惊顿时如皂角泡泡一般,越吹越大,大到无法负荷之时砰的一声炸开,层层水雾落入心间,泛着凉,却夹杂着清新与舒爽,让瞬间云里雾里。
笑着跌坐床榻上,柔软的被褥托起了的身体,的心亦是找到了依靠与支柱一般,柔软过后且又升起一股强悍的坚毅。
中午的时候,芙蓉小心翼翼的凑到的跟前,低声跟说皇宇硕来了,一直门外候了好一会了,眼神却是一直斜睨着的反应。
今天的午饭挺合的胃口,都是爱吃的菜品,拿起勺子喝了口汤,道:“爷来了怎么还让他外面站着?赶紧请进来,这个时辰,想必爷还未用食,去让厨房再多加几道菜。”
芙蓉惊愕,却又极快的点头应承,然后步子轻快的离开了。
她前脚刚出,皇宇硕后脚便踏了进来,抬眸,心里思绪万千,面上却是浅浅一笑,道:“硕,快来,有最爱吃的松鼠鱼。”
边说边站起身亲手为他布置碗筷,余光中瞅见他健硕的步子有了一丝的紊乱,继而又道:“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坐下来吃吧,天寒,饭菜凉得快!”
皇宇硕的嘴张了又闭上,似是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怔怔的坐下,接过递去的银筷,“宁儿。。。”
夹了一块鱼放入他的碗中,接过他的话道:“硕,什么都想起来了,谢谢解了的离心盅!”抬手看看手腕上的疤,只剩下浅浅的一道粉了。
“那个孩子,似与无缘,也罢,老天终是会惩罚的。所以,硕,放过吧!虽然当初不是好聚,但们可以好散!”
“不可以。。。”皇宇硕激动的坐凳子上站了起来,手腕生风,刮落他身前的碗筷,上好的一块松鼠鱼滑碌碌的滚到了地上。“宁儿,决不会再让自己后悔得生不如死的。”
“呵呵,”轻笑,放下银筷起身走到他面前,手指轻抚上那冠玉般的脸颊,手感极好,让朝思暮想了那么多年,“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况且,的心早已破碎,能如衣物一般被缝合吗?那个孩子,长得根本不似,真相究竟如何,比更加明了。不过,孩子终归也是的,想要,拿去便是,不与争夺分毫。也知道争不过,但只求放过。”
语未落,皇宇硕欣长的身子一个趔趄,面上是深深的痛意,重新落坐,不去看他,又喝了一口碗里的汤,感觉嗓子滋润之后,又缓缓的道:“曾经,以为嫁给是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现终是明了,那是这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错误。不过,并不恨。一切都不过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和父皇都是罪有应得。如今,只求做个明智的皇帝,好好爱戴黎民苍生。而,亦是打算青灯古佛,终此一生,为犯下的过错赎罪。”
皇宇硕摇摇头,语气悲痛的道:“不,不可以这样,宁愿恨。”一双修长的手臂从背后将紧紧拥入怀中,能感觉到他身体细微的颤栗。
仰头,注视着居高临下的他,他弯腰抱着坐凳子上的,身型如弓一样被拉开。“不,不恨,从前种种,不过南柯一梦,繁华过后,终得心如止水,于世间,已再无眷恋。”
皇宇硕道:“不,有,有,难道,不想再见的父皇了吗?”
“父皇?”诧异道:“父皇还活着?”
皇宇硕点头道:“是的,他还活着。虽然知道不能留他,但当初也不知为何,鬼迷了心窍一般留下了他。现终是明了,是不忍看到心伤难过,所以他服毒之后想尽办法救了他。去年的大年初一,本想带去见他,可是,却,却看到和皇叔。。。。。。”
当时的一幕幕闪现的脑海里,皇宇硕踏着清晨的阳光端了元宵到未央宫探,开门后看到的是皇宇毅的怀里温柔而眠。也是那一天,被他贬为官妓,成为尽可夫之女子。他说,他要永落贱籍,他要生不如死。
他很厉害,都做到了,只是如今这副深情做来又有何用?这世上有后悔药卖吗?
显然没有!!!
倾刻间,双眸含泪,蓦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对着他道:“带去见父皇,要见他。”
皇宇硕揽紧的腰,右掌将的头按他的心口之上,喃喃的道:“答应,别再离开,好吗?”
恼意顿时涌上心头,道:“若是不答应,便永远也不会让见到父皇,对吗?”
皇宇硕虎躯一震,双眸之中痛意流露,道:“宁儿,是真的爱,爱惨了,要一切都会给,只要不再离开。没有的日子,活得生不如死。知道亦是爱的,这世间,无能比。”
他的话,如一颗石子投进的心里,瞬间激起千层浪。从前,真真的是爱惨了他,爱到自己最后粉身碎骨。所以,即使他的眸子再深情,但同样的错误若再犯,那真的便是犯贱,且死都不足以展现的蠢。
但,“硕,为何这些话不一年前对说?为何这样的深情不一年前给?为时已晚,为时已晚啊!爱之一字,于,太过讽刺,以后,还是不要再和提了吧!免得想起自己的愚蠢。”
皇宇硕面色一变,道:“宁儿。。。们,重新开始,好。。。”
话未完,芙蓉莲步轻移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说让厨房准备的饭菜已经准备好,是否要传上来。
点点头,眼睛扫了一下地上的碗筷,芙蓉极有眼色的唤了粗使丫环来收拾妥当,然后重新置上了一副新的。
菜香四溢,闻着便让有了胃口,重新坐定,拿起银筷夹了口菜吃,竟是食不知味。
皇宇硕一直未动筷子,似是等的答案,再次为他夹了一块松鼠鱼,那是他最爱吃的菜,道:“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的父皇?”
皇宇硕道:“等坐完月子便带回宫,现身子骨太弱,不能疲劳。”
点头道:“好”。继续夹了菜放入口中,咀嚼,吞咽。身体若不好,将来如何战斗?
虽然心里极度渴望尽快见到父皇,但却更是忧虑的一双孩儿。如今,一切都只是听陈天诺所说,是真是假还未断定,这叫如何能安心回京城。
不过,既然陈天诺答应了要带去见孩子,定是有一线希望的,而要做的,便只有养好身体等着。
幸而,这一天并没有让等太久。按照皇宇硕从宫里接来嬷嬷的要求下坐完月子的第二天上午,陈天诺便只身到了的房间,说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问他皇宇硕呢?他只说宫中有些事要处理,便离开了。突然想起,昨个下午的时候,皇宇硕花园里找到,神情有些古怪的说他可能要离开些时日,办完事后就回来带回京城。
当时忙着逗乐那一池的鱼儿,也未将他的话放心上,如今想来,恐怕是陈天诺的安排了。
此次出来的只有和陈天诺,怕是为了避耳目吧。坐椅的马车中,头仍有些发懵,心里是兴奋的,迫不及待,却又隐隐不安着。
马车没有走官道,而是一直沿着小路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夜幕将至,车窗外已是模糊一片时,陈天诺掀开马车帘子告诉快到了,但必须下车步行。
被他搀扶着下了车,往前稍走了几步之后便是一惊。
前方哪里还有路?
放眼望去,竟是一片陡峭的绝境,彼岸被隐藏夜幕下,所视之处是不可见底的悬崖。
惊愕道:“前方已经没有路了?”
陈天诺笑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公主,难道您已经将这个地方忘了么?”
脑子里越发的诧异了,什么叫已经将这个地方忘记了?难道什么时候来过吗?
翻遍所有的记忆,却未有丝毫的线索,道:“们不是要从这里跳下去吧?”
“嗯。”陈天诺轻轻颌首,夜幕下的他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丝帕,又道:“公主,得罪了。”
当然知道他是何意,当下接过丝帕将眼睛蒙了起来。
而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但却并不陌生的怀抱,淡淡的墨香好闻至极。
脑海里顿时涌上一股念头,抱之,并非陈天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