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没过多久,下就将饭食端了上来。

饭菜很丰盛,尤其是费扬古退下来的这几年,迷上了各色菜式。汉于膳食上自有一番享受,单是那八大菜系,穷极一生也不可能尝遍所有吃法。

费扬古乐其中,发现什么好的必然惦记着给宝贝女儿一份。

平日惹大快朵颐的膳食,如今却是食之无味。笑怡从未感觉,一顿饭是这么的漫长。

活泼的弘晖也讷讷的不敢作声,虽然平日喜欢搞些小动作,但内心里他还是有些怕阿玛的。察觉出额娘的紧张,他更是乖乖的,降低自己的存感。

而四爷则是一反常态的没让苏培盛布菜,盯着面前的东坡肉,他一块块塞到嘴里。没等嚼烂,就直接咽下去。

瑶儿疑惑,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啊。难道弟弟说得对,阿玛喜欢吃肥肉?想不明白,她皱起了清秀的眉毛。

又一块浓油赤酱的东坡肉入口,四爷猛灌了一整碗汤。

看看旁边的两,弘晖一身宝蓝色的小马褂。平日圆咕咕的大眼睛,现吓得小了许多。因为儿子喜欢粘着福晋,所以他特意命打造了高点的椅子,让他可以坐边上一同用膳。

现他小心的拿着汤勺,特制的小勺子一点都碰不到汤碗,用膳的动作要多规矩有多规矩。先前他还欣慰,儿子小小年纪就有皇家风范。但如今想起来,两辈子做习惯了的事,他可能做不好么。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他微微瑟缩下,担忧的看向旁边的额娘。

倒是一副母子情深,目光扫了眼福晋,她与弘晖的动作如出一辙,还真是亲母子!

就方才的一会,他脑海中回荡起福晋的种种异常。大婚之初就面面俱到,虽然偶有活泼但并不给跳脱的印象。她熟悉他的每一个习惯,并且恰到好处的做到自然。

夹起一筷子菜,突然想起来这是费扬古送来的,说是五格从南边带过来的。他回忆着岳父和舅兄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捣乱,还有他们朝堂上如鱼得水。

他一直认为是他重生后的一点动作所带动的,却没想到,这一切是他同床共枕、宠爱了十年的福晋一手策划的。

突然他理解了福晋的想法,娘家硬气了,吃穿用度源源不断的随着各种年节礼送进府,他们母子不用依靠他,也可以过得很滋润。

一口又一口的吃着,四爷心中的酸涩越来越浓。似乎这个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依靠他!

他是一家之主,竟然被福晋和孩子联合骗了这么久。前后两辈子,对待十三弟和皇额娘,他也没有这么上过心。这十年中他尽全力保护他们,宫里宫外从不让福晋过多为难。

付出了那么多,如今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任谁都难以接受。

“阿玛,吃菜。”

四爷机械的放进嘴里,摸了摸女儿的头。平日里最喜欢的一道菜,如今却是一点味道都没有。再嚼了嚼,竟然略微有些苦涩。

笑怡控制着自己,不要看向四爷那边。不过他气场太强大了,前后交缠两世她更是了解这。所以单单他坐那,她就能感觉出那汹涌而来的愤怒,愤怒过后竟然是凄凉。

凄凉,笑怡有些不可置信,四爷怎么会有这种情绪?

用过午膳,笑怡如往常一样哄着瑶儿睡着。女儿很乖,没多久就打了个呵欠。

“晖儿,先回房午睡。”

刚才笑怡合计过,事情已经这样了,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儿子。至于其它的,她也没什么办法。走一步看一步,最坏不过是禁闭于正院,交出管家权。

“额娘,不要。”

送瑶儿回房的四爷,敞开帘子刚好听到了这一句。看儿子那一脸防备的模样,他心中的那团的怒气止不住的往上升。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怪不得这小子一直跟他作对。

乍然得知消息,他已经无暇顾忌那些愧疚之情。现他满脑子里都是,他付出全部真心关照的家,竟然联合起来欺骗他。

往事历历目,这么久他们竟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反倒是无休止的,挥霍着他的容忍和亲情!

“福晋,有没有什么想跟爷说的?”

胤禛坐旁边,将所有的下支下去,扬眉问道。

一瞬间笑怡心里闪过无数可能,要不要扯谎瞒过去。但很快这条路就被她给否定了,像四爷这样的聪明,临时编造出来的谎言肯定瞒不过。

而她之所以能瞒这么久,是因为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比照前世的那个自己。但现已经被发现了,与其让他逼问,不如她直接说出来。自己说的话,最起码还有选择说什么的权力。

“爷都听到了,事实就是如此。妾身也不是有意为之,只是怕爷一时难以接受。”

果然是这样,心中的最后一丝期待破灭。现四爷的心中全是怒火,想想福晋往常的反应,那他自以为是的真切爱慕,竟然全是按照他的爱好做样子出来的。自始至终,她都防备着他、欺骗他。

“那弘晖这是怎么回事?”

笑怡点头,抱紧儿子尽量缩减着存感:“晖儿同妾身一样,不过他年纪小有点不懂事,爷不要生他的气。”

弘晖四肢挣扎着,笑怡忙给他使着眼色。眼泪流出来,怀中的小家伙终于停止了挣扎,而是伸出稚嫩的小手,为她擦去泪滴。

“爷什么都没说,倒是先委屈起来了。十年了,福晋把爷当猴子耍,是不是很高兴?”

笑怡摇摇头,尽力保持着冷静:“妾身从未如此想过,凭借爷的才智,有谁能骗过您。”

她说的是实话,可如今这实话,却让四爷更难受。福晋的确没大骗他,因为她的行为同前世几乎一模一样。就凭这一点,他就可以断定,福晋定是知晓了他的重生之事。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四爷话问的含糊,笑怡却明白:“大婚之前妾身就有猜测,因为爷要温和儒雅许多。成亲后,慢慢着妾身也就确定了。”

“呵……”

胤禛似悲似喜,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也就是说,成亲这十年,他日日夜夜都活欺骗之中。

十年,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一天又一天,想到这他的愤怒更盛。

笑怡抱紧儿子站一旁,如今她根本就不敢坐下。看他脸上平静的表情,她的心一下下的往下沉。四爷的脾气他明白,沉默越久后面的风浪就会越大。

自鸣钟敲响,房中的一切却仿佛静止了。弘晖趴额娘怀里,一大一小一起惴惴不安的看着四爷的脸色。

四爷抬头,刚好看到这样的妻儿。果然与他想的一样,福晋从没有相信过他,而儿子也一直防备着他。

拿起手边的茶碗,直接摔地上:“们,简直是岂有此理。”

身子颤抖着,他强行压抑住自己想要打的欲望。他是君子,不对女和孩子动手。可汹涌的怒气,实不是他能挡住了。

“乌拉那拉氏,这个毒妇……”

还没等再恶毒的话语出口,那边憋了半天的弘晖忍不住了。阿玛骂他没关系,但绝对不可以说额娘。克服了恐惧,他扯着脖子说道:

“不许骂额娘,她什么都没做错。

以前虽然死了,但却看得清清楚楚。纵容着那些奴才们欺负额娘,坏坏是大坏……唔”

笑怡震惊,晖儿这不是吹风点火么?忙捂住他的嘴,可惜话说出来,已经没法收回了。

被儿子这么说,四爷脑海中那根叫理智的弦终于崩了。现他只想好好教训下这个儿子,发泄下他心中的怒火,让他知道什么叫孝道。

一道黑影扑过来,笑怡怀中一空,弘晖已经被四爷抱了怀里。

“爷,这是要做什么?!”

力气上的差距,笑怡只能紧跟他身后。四爷两步走到桌边,将弘晖倒过来放上面,扬起巴掌就往他屁股上招呼。

“爷,手下留情!”

顾不得那些,笑怡抓住他的大手:“晖儿快跑,爷冷静下,一切都是妾身的错。晖儿还小,受不得这样的。”

盛怒中的四爷哪能听进去这些,双臂一伸震开女,固定住桌上挣扎的儿子,一巴掌下去。

弘晖毕竟年纪小,虽然这巴掌不重,但打他身上还是很痛。通红的小脸上大眼睛里沁出泪珠,他咬着牙就是不肯发出哀嚎。

他能忍笑怡却不能忍,见拦不住四爷,她干脆直接扑了儿子身上。

“给闪开!”

见他如此,笑怡心里的悲伤全都涌了出来:“爷,这是要做什么。上辈子害得弘晖还不够么,为什么现又要这样对他?”

“爷害他?”

笑怡侧过头,定定的看着他。自打重生以来,日子过得顺心,她已经很少去想前世的事情了。尤其是弘晖出生后,她更是决定忘记过去,给他安稳幸福的一生。

但如今,这份安逸被打破,前世安歇记忆统统飞了出来。

“难道不是么?爷或许觉得,迁就了们娘俩十年,委屈。”

“还知道,骗了爷十年。连带这混小子,也多番对爷不敬。今天爷定要教教他,什么是孝道。”

看着丝毫听不进话的四爷,笑怡终于忍不住了。

“但有没有想想,上辈子妾身是如何度过那漫长的四十年?

而晖儿,上辈子身为嫡子,他见到阿玛的机会,甚至不如李氏所出的弘昐和弘时。如果不是的纵容,妾身不会被李氏步步紧逼,让她和钮钴禄氏钻了空子。

的确妾身笨,不像别家福晋那样能一手掌握住府里。可不想想,没有爷支持的福晋,面对受宠的侧室,哪个能真正硬气起来?

他才八岁就死了,临死的时候却没有来看他一眼。而且对于凶手,一力袒护,甚至将身后的荣耀全都给了他们。

可以说弘晖的死,那俩是主谋,是递刀的侩子手。如今好不容易晖儿重新回来,有什么资格打他罚他?下手那么重,是想让他再死一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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