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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怎么办

当天中午,朝英和朝益放学一到宋氏家门口就被邓知仁叫进来了,把两人领到屋里,说了今天朝益他姨过来的事情,朝英一脸吃惊的看着朝益,朝益白了脸。

宋氏端坐在炕上,看着他们兄弟两个,“朝益,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朝益惶然的看着宋氏,“我知道,可我爹没同意,说我太小了,要出门找活儿也得再过几年。”

宋氏和儿子对视一眼,微微松了口气,“我的儿,你爹做的对。人生在世多少钱赚不得?你还小,读书又上进,在家好好读书考个秀才方是正途。”

又对邓知仁道,“你打壶酒,拿两条咸鱼,再带一匹新织的布,送他们哥俩到你五爷爷家去,咱们家修房子多亏了他后来又喊了那么多人帮忙,得好好谢谢。跟你五奶奶说,我这儿得看顾孩子,脱不得身,改天我再带元元去给她请安。”

邓知仁应了一声就去准备了。

宋氏看着朝益神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替他难过,眼泪流了下来,朝益亦低下头无声的流泪,朝英搂着朝益的肩膀拍了拍他,平羽也上前低声劝慰了几句。

温华只觉得心酸,要是朝益的亲娘还在的话,哪里会有这样的事?

她取出手帕给宋氏擦了擦泪,“婶子,朝益哥的爹爹不是没同意么,别担心啦——谁再想卖掉朝益哥,就让二哥打跑他!”

宋氏勉强笑笑,轻描淡写的斥道,“那是长辈,什么打打杀杀的,不许乱说!”

“哦。”温华伸伸舌头,乖乖的坐在一旁。

“娘,酒和鱼都准备好了。”邓知仁戴了暖帽,进屋来把手上的东西给宋氏瞧看。

宋氏看了看那两条鱼,点点头,起身开箱取了一匹蓝布,用包袱包了交给邓知仁,拉着朝益的手,“莫怕,家里这么些人不会不管你,让你二哥领你过去,陪你爷爷奶奶住些日子……你姨只是糊涂了……再说还有婶子和你二哥呢,在那边不痛快了只管过来,别为难自个儿……”说着说着竟又哭了起来。

朝益见宋氏哭了,他也流下泪来,“婶子!我不回去……”

朝英心里憋着一股气,胡乱给他抹了抹脸,训斥道,“哭什么!你先在我家住着,我看谁敢打你的主意!”

邓知仁觉得有几分好笑,“娘,这又不是生离死别,要真是已经卖了,人家早就来抓人了,快别哭了。还有你们两个,快随我去吧,这事儿五爷爷总会有安排的,咱们邓家村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温华觉得二哥最后那一句话很值得玩味,这事儿要是涉及到邓氏一族的利益,那么就等于事态升级了,她看看在一旁明显心神不宁的平羽,想到这两人相似的境况,不由叹息。

吃完了饭,她问宋氏,“婶子,朝益哥和他姨会怎么样?”

宋氏给元元换了尿布,包好褥子,才道,“这邓家村里里外外九成九都是姓邓的,一祖同宗,朝益是他爹爹这一支的长子,他姨占了个继母的名分,平时打骂也就罢了,别人不好管,可她猪油蒙了眼,竟想着把朝益卖掉!这事儿若是让族里知道了,她以后就别想再抬起头来。世上的事有一就有二,若是这一次卖成了朝益,以后人贩子还会再来,所以族里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朝益他姨开这个头。”

温华点点头,仿佛明白了一些。

又听宋氏说道,“可你五爷爷若是为着家里和睦着想,要把这事儿给捂住,兴许顶多把朝益的爹和姨训斥一顿,但朝益就未必能在家里待下了,再说家里都指望他读书,总被他姨闹着也影响学业,所以以后多半要跟着他爷爷奶奶过了。”

温华有些吃惊的望着宋氏,“为什么?他姨都要把他卖掉了,为什么还要把这事儿给捂住?”

宋氏看看忿忿不平的温华,又看看一旁的平羽,“朝益两个弟弟还小,不把这事儿捂住,他姨再难在邓家村立足,他弟弟们岂不是也成了没娘的孩子?这个家不败也要败呀。”

平羽掀帘子出去了。

温华犹豫了一下,看看宋氏,想追出去,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氏朝她微抬下颌,“去吧,他一个人待着更难受,去陪他说会儿话。”

温华来到西屋,就见平羽背对着她坐在炕上,拿袖子抹抹脸,也不转过来,带着鼻音问她,“干嘛?”

“没啥,”温华在他身后坐下了,推推他,“元元睡了,我不想做活儿,陪我打会儿牌呗?”

“不打。”

她又推推他,拉长了声音央求道,“平羽哥——”

平羽哆嗦了一下,还是没动。

这可是她头一回叫他平羽哥!竟然不理她!她放软了声音,嗲嗲的,“平羽哥——平羽哥——求你啦——”

平羽转过脸来,跟见鬼了似的瞪了她好一会儿,才粗声道,“你好好说话!”

“哈哈——!”她从怀里拿出那副马吊牌,挥了挥,“平羽哥,玩争上游吧,五局三胜,谁赢了谁洗碗!”

平羽鄙视的瞥了她一眼,“输了的才被罚,哪有赢牌的去干活的!不想洗碗你直接认输不就得了?”

最后平羽还是拗不过她,陪她玩起牌来。

温华的这幅麻将牌既有麻将的玩法又被她拿来当扑克玩,其实她并不十分喜欢玩牌,不过是用来调剂无聊时间的手段,宋氏让她跟平羽聊聊,可她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怕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就干脆借着打牌来交流。

温华丢下一张牌,顺手将底下的一张五万抽出来,喊道,“一对五万!”

平羽抽了两张六万正要甩出去,突然觉得不对劲,看看自己的牌,又扒拉扒拉炕上的牌,立刻发现了问题!“你作弊!”

温华眼睛眨也不眨,很是无辜,娇声道,“我哪里作弊了?”

平羽伸手点着牌,“我有三个五万,方才就打出去了一个,如今手里还有两个,你又哪里来的一对五万?”

温华更无辜了,又眨了眨眼,“你刚才打过一个五万?不对吧,这两个五万是我打的呀——”

平羽笑得得意,哼了一声,“你每次耍赖眼睛都眨得特别快!别——装——了——!快!别磨蹭!”说着,拇指扣着食指,伸出手去。

温华一脸不甘的伸出脑袋,被弹了个十分十分响亮的爆栗,捂着脑袋哼唧了半天。

平羽愉悦的欣赏着温华喊疼的模样,伸脚踢踢她,“还玩不玩?”

温华早就不疼了,只是在等平羽先开口,她踢回去两脚,哼哼道,“不是你说的好男不与女斗?”

平羽收拾着散得到处都是的牌,“我还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哩!”

“哪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邓知仁一掀帘子进来了,看到屋里狼藉的模样,笑道,“我道是谁在发狠,温华——又欺负平羽了?”

“二哥!”温华见邓知仁回来,连忙从炕上下来,“二哥回来了!”说罢朝东屋瞧了一眼。

邓知仁把帽子摘下,拍拍她脑袋,“小声些,你婶子累了睡了。”

温华伸伸舌头,去东屋看了看,见宋氏身上盖了条被,才放下心来,回到西屋,道,“我只顾和平羽玩了,那边没了动静也没注意。二哥,吃饭没?那边怎么样?”

邓知仁摇摇头,“哪里顾得上吃饭?那边闹得厉害,几乎打起来。还有馍么?热一个来。”

温华赶紧下厨将午间的饭菜馏热了,想着外面寒冷,她又倒了一大盅酒,端到西屋给邓知仁摆上。

邓知仁吃饱喝足,歇了一会儿,宋氏午觉睡醒,见他回来了,就问他朝益的事情。

“我带着他们俩过去的时候,大伯、二伯和四个叔叔都在,六婶跪在院子里,我见情形不对,就先避开了,把朝益留在大伯娘家,让朝英去叫五奶奶,五奶奶出来叫我,我才进去,见了五爷爷,我把您的话告诉他和五奶奶,他说他知道了——我瞧着他可是气得不轻,以前送东西过去总要推辞一番,这回竟是提也忘了提,他问了我两句,就又开始骂六叔六婶,连带着把大伯二伯和其他几位叔叔也骂了。”

“后来大伯娘和二伯娘带着朝蒲和朝延过来求情,几位婶婶也在一旁劝着,请五爷爷看在两个孩子还小的份上暂且饶了她这一回,没等五爷爷发话,六婶就顶了两位伯娘几句,说她们从中搅和,坏她的名声。”

“五奶奶气得说不出话来,五爷爷看六婶实在不像样子,就让六叔把她拖下去打,谁知六婶却闹着说要回娘家,我看六叔本也不想打她,可她骂得实在是难听,连祖宗都……就踹了她一脚,后来她闹得厉害,六叔制不住她,大伯娘和三婶四婶帮着劝,却被她连掐带踹的近不了身,亏得五婶没上去,她还有着身子呢。”

宋氏急问道,“朝蒲和朝延呢?”

“二伯娘自从六婶闹着说要回娘家时就带着朝蒲和朝延去了隔壁大伯娘家,朝荣和几个年纪小的都在那边儿,她去照看了,朝蒲和朝延要是在场的话非得吓着不可,六婶跟疯子似的见谁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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