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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图画书

温华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回笼觉,日上三竿才起床洗脸刷牙。

把头发重新梳了梳,给羊儿抓了把草,她慢腾腾的拐进了厨房。

婶子带着二哥回了娘家,必定是要在那边吃了午饭才回来,朝英平日偶尔才在这儿吃午饭,算上朝益,唔,只要烧三个人的饭菜就行了。

昨天的肉没了,今天二哥回来肯定还要去买,等到那时候就肯定买不到了。

她回屋数了三十文钱,又提了篮子来到西屋跟平羽打了声招呼,说要出去买肉。

平羽放下手里的笔,“要我帮忙么?”

她摇摇头,“没事,这点儿东西我还是拿得动的,”见平羽一脸想要跟着去的模样,猜他必是在屋里待得闷了,想出去走走,劝道,“你还是在家再躲几天吧,等风头过去再出门,婶子都已经跟别人说了你在家养病呢,这时候活蹦乱跳的叫人看见了别人肯定是要议论的。”

平羽的笑容立刻就垮了下来,看着好不可怜。

她有些不忍,想起今日是货郎来村里的日子,便又回屋取了些钱,把平羽叫出来嘱咐道,“你把门闩上了,我回来你再开门,别人来敲门也不必理会。”

去了肉铺,还像昨天一样要了一块里脊肉和一块五花肉,还请人家搭了几块猪骨头,屠户邓录的娘子在一旁收钱,笑道,“温华,这年不年节不节的怎么买这么多肉?昨天的都吃完了?”

温华接过荷叶包的猪肉和骨头放进篮子里,“我二哥难得回来一趟,可不得给他做些好吃的?他在外面奔波辛苦呢。”

屠户娘子送走了客人,接过温华递过来的钱数清楚了,扔进装钱的木盒里,朝她眨眨眼睛,有些夸张又似是不信的小声问道,“听说你家大哥做官都做到京城去了?做的啥大官呀?”

温华愕然,这事儿不是只有自己家、邓五爷家和里正才知道么?怎么没几天的功夫连屠户娘子都晓得了?

屠户娘子善于察言观色,见她这个表情连忙解释道,“我也是听里正家的来买肉时说的,说是你大哥升了官还不忘她家的情谊,送了礼给里正呢。”

温华有些不自在的一笑,“我大哥也不过是受上司赏识立功升迁罢了,哪里是多大的官?要真是做了大官还能不让乡里知道?”

她这个态度反而让屠户娘子拿不准了,还想再问,恰巧学堂里先生的书童过来要买羊腿肉,她连忙上前招呼,温华趁机离开了。

提着篮子到了学堂附近,货郎果然扶着挑子站在树荫下,挑子一旁围了三四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正叽叽喳喳的翻看着珠花绣样。

那货郎一张口舌灿莲花,把自个儿的货物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温华虽年纪小,也被他捧着胭脂珠花劝了几句,她若不是因为经常来看他的货物已经习惯了,真要被这种热情吓到。

嗯……什么东西可以让平羽打发无聊的时间呢?她看了看一旁正在挑挑拣拣的小姑娘们,显然这些东西是不行的,货郎见她也不挑什么东西直发愣,就不再问她,只殷勤的跟那几个小姑娘说话。

温华从挑子这头转到那头,看到底下压着的纸张和……书!

她抽出那本书翻了翻,这是一本旧图画册子,比通常的书本要宽些,保存的还不错,只是可能因为时间久了所以边角有些磨损了,里面一页一张图画,边上还有字,单色印刷,讲的似乎是打架打仗的故事,画技嘛——不敢苟同,也就是能从服饰上看出男女来。

就这个了!她等着那几个小姑娘离开了,把画册往货郎眼前一放,“多少钱?”

“呀!小妹妹,这次不买纸笔了?”温华在他这里买了两次纸,倒让他记住她了——毕竟小姑娘们都是买些胭脂水粉丝线绣样,像她这样买纸笔的还真是独一份儿,他瞥了两眼温华篮子里的猪肉和骨头,心里估了个价,“瞧这图画多精细,又这么新,小妹妹,你拿八十个钱可不亏!”

是你不亏吧!温华暗自腹诽,就这么一本看不出模样的旧书还敢要八十文?你怎么不去抢?

她面上淡淡的,转过一旁挑了两张素帕子,一张鸭蛋青的,一张藏蓝的,质地不错,就是没什么花样,想要什么图案得自己绣,又要了十五张纸。这纸虽然质量不行,但是练字还是能用的,用完了还能作为草纸继续发挥作用,也不算贵——至少和其他的纸比起来不贵,上次她让芮光给她买些纸来练字,结果他带回来的纸又白又细,她摸了半天愣是没舍得拿来鬼画符,那纸一刀就要一两多银子,二尺长三尺宽,只有这货郎卖的纸一半大小,如今只有拿来给平羽抄书。

“帕子两条十文!纸十五张三十文!”货郎很是干脆的报了价钱,又拿起那本图画书,笑问道,“这书还要不要?”

温华道,“我回回都来买你家的东西,也不给我算便宜一些?这书已经旧成这样了,边上都磨白了,画也印得不清楚,这样吧,这三样我出七十文,要是愿意我就都拿走。这大热天的您挑着这许多东西也着实辛苦,何必再挑回去?”

货郎笑了起来,“你是哪家的丫头,这么会说话?这书我收来都不止三十文呢,还挑着这么重的担子走了半天,怎么也要换两个辛苦钱,总不能赔本儿赚吆喝吧?这样,九十文钱你拿走!”

“七十文!”温华不为所动。

“八十五文!”货郎看看学堂,一会儿学堂该下学了……

“七十二文!”温华一副舍不得的模样。

货郎咬了咬牙,“八十文!不要就算了!”

“七十五文,你这图画书要价这么贵,学堂里的才不舍得买呢!除了我也没别人会要了。”

货郎算了算,这几样也有得赚,一脸后悔的接了钱道,“这实是卖贱了……”

温华暗笑,买的没有卖的精,哪有真赔本儿赚吆喝的?她也不与他罗嗦,径自回家去了。

回了家,敲开了门,她把买的东西往平羽屋里一放就去了厨房,学堂马上就要放学了,再不烧饭就来不及了。

割了一小块猪肉切成薄片和豆角炖在锅里,和面蘸水拽了几张巴掌大的面饼,洗了一把粉条放到锅里炖着,待粉条变软了就把面饼整齐的码在锅里,一半贴到锅沿上,一半盖在菜上,这样等菜炖透了面饼也熟了,贴着锅沿的那一半焦脆可口,盖在菜上的那一半浸了汤汁更是美味。

朝益的鼻子灵,未进院子时就闻到了菜香,书包也没卸,站在厨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真香!你烧的什么?”

温华擦擦脸上的汗,抬头一笑,小脸热得红扑扑的,“锅饼!马上就好了,你先去洗洗吧!”

平羽听见动静跑了出来,“朝益哥!”

朝益拿出《诗三百》递给平羽,“拿去,”随即书包丢在碾子上,自己打水洗脸洗手去了。

“温华——”平羽抱着书进来蹲在她身边,笑嘻嘻的看着她,“你那画册哪儿来的?”

温华瞥了他一眼,瞧见他讨好的样子就觉得很像一只伸着舌头的狗狗,忍着笑,“买的,怎么样?”

平羽眨眨眼,“借我看看行不?”

“……行啊,”她笑了笑,“不过你可得给我帮忙!”

平羽顿时眉开眼笑,跳了起来,撸起袖子,“好!说吧!要让我干什么?”

她起身把另一边灶上温温的绿豆汤盛出一罐来,“把这个端到饭桌上去。”

“得令!”平羽一昂头,把书往腋窝里一夹,双手托着罐子就出了厨房。

菜炖好了,饼也蒸熟了,三个人风卷残云把碗盘打扫干净,连菜汤都没放过。

收拾完毕,温华去翻花样子,琢磨该在新买的素帕子上绣什么,最终决定在藏蓝色的那张上面绣上传统的彩蝶,鸭蛋青的那张则在一角绣上几朵粉紫的雪花,心里大致定了雏形,就去西屋找笔,不料却看到平羽和朝益两个人头对着头在那儿看那本画册。

温华暗叹平羽这小子还真挺会来事儿,朝益原本对他不冷不热的,这么一本书就拉近了距离。

她坐到对面,“圭笔呢?”

平羽迅速的从一旁把笔筒摆到她面前,又低头继续看图画了。

温华撇撇嘴,挑出那支最细的,抱着砚台回了东屋。

在纸上画好了图样,再用极淡的墨线在帕子上勾勒出图案,她从那一盒丝线里面挑出了一种介于丁香色和藕荷色之间的粉紫色,配上鸭蛋青这种极淡的青绿色,显出一种别致的宁静与柔和。找了个最信的绣花绷子绷上——这是专门绣帕子和荷包的,便开始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她现在也只会绣一些简单的图案,比如现在手上绣的雪花,至于那块藏蓝帕子上的彩蝶还是要在宋氏的指导下才能完成。

午间的阳光照射进屋子,有些热辣辣的,她起身把窗子放下来些,听到了远处传来学堂上课的石钟声。

她喊了一声,“朝益——该上课了!”

“知道了——”

不一会儿,朝益过来打了声招呼,“我走了——”

“嗯!”她摆摆手,笑眯眯的,“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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