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夫妻
想法虽好,奈何现实总是残酷的。
不等他们二进入屋子里，就已经听见蒙战那一把年纪依旧清脆的声音。
“阿五快看,牛郎织女星。”
“阿菲，那是勺子星。”
“小前辈,让开点，挤到阿五了。”
听到“挤到”二字,因为有大煞风景的蒙战一家三口，一直恹恹地慢吞吞走后头的玉破禅一步跨过三层台阶,快速地进到屋子里,推门后,只见蒙战合不拢嘴巴地拉着戚珑雪抬头看星星，方才还蒙战怀中的阿菲已经被塞到金折桂怀中了，此时，阿菲正骑金折桂的肚子上。
玉破禅接过流着口水仰着头看屋顶上星河的阿菲，拿帕子给她擦了嘴，暗暗瞪了眼蒙战，见蒙战深情款款地把天上星宿指给戚珑雪看，便清了清嗓子，道：“桂花……”
“阿五，一直想叫见一见马王谷的星河，今日终于能如愿了。不知道，马王谷的时候，每天晚上仰头看着清澈的星河，就想，若是也，马王谷就成仙境了。”蒙战握着戚珑雪的手，深情款款地望着她秀美的眸子，感叹道：“蒙战三生有幸，能跟结发为夫妻。马王谷的时候，对着漫天繁星，就发誓，今生若能娶到，宁愿下辈子，下下辈子，做一堆真真正正的牛粪。”
“蒙大哥——”戚珑雪感动之下，竟落下几点眼泪，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待要说话，不禁又呜咽住。
“阿五。”蒙战也哽咽了，抬手替她拢了拢秀发，“头会子见时，就想，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莫非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不成？”眸子中，披着夜明珠荧光的戚珑雪肌肤越发晶莹，眼睫上挂着一层银霜，楚楚动，一颦一笑，都叫魂牵梦萦。
“那会子就想，哪里来的傻小子，不知将来哪个倒霉嫁了他。”戚珑雪因蒙战难得说出这么柔情蜜意的话，不禁羞涩起来。
“女儿不要了？”玉破禅懊恼地插嘴，他昨晚上忙活一夜，就为了听蒙战这些叫起鸡皮疙瘩的话？——虽说蒙战说的这些话也是他想说的，但自己说，跟听旁听，总是不同的。
“不是说她是儿媳妇吗？抱走吧。”蒙战眉头微皱，显然也是觉得玉破禅煞风景，转头对指着屋顶上呀呀出声的阿菲道：“跟八叔外头转一圈去。”说着，就拉着戚珑雪屋子里坐下。
有道是良辰美景难得，此时被那璀璨的星空照耀，蒙战胸腔里涌出无尽的肺腑之言要倾诉给戚珑雪。
“蒙大哥，八少爷跟小前辈……”
“没事，们继续。”金折桂将手搭阿菲背后，眼神闪烁地望着戚珑雪、蒙战二。
玉破禅素来就知道金折桂一直好奇戚珑雪怎地会跟一无是处的蒙战互生情愫，猜到她此时八成窃喜终于能知道戚珑雪的心思了，伸手拉了拉她，又见怀中的阿菲倾着身子去要金折桂抱，俨然是跟她更亲近，便闷闷不乐地拉了拉金折桂，一手抱阿菲，一手拉着她去外间，听见外头梁松、阿四喊话问那荧光是怎么回事，就冲着窗口喊道：“别喊了，蒙战拉着阿五对着马王谷的星河海誓山盟呢。”
听他这么一喊，屋子外的梁松等都笑了。
依稀听见里间里，戚珑雪说要出来，又被蒙战一句“他想叫咱们出去，咱们偏不出去。看他们以后还拿不拿咱们阿菲玩笑。”
“听不见了。”玉破禅对探头探脑的金折桂道。
“可惜了了，是做的吗？手真巧。马王谷的星河就是那样的？”金折桂接过一直闹着叫她抱的阿菲，眼瞧着自己肚子不大，偏那一点子突起正好叫阿菲骑上头，顿觉有趣。
“不觉得，若生女儿还好，若当真是个男孩，叫个女孩子这么骑着，不大好吗？”玉破禅做不出背地里掐阿菲一把的事，可是，今晚上蒙战实可恶，叫他不得不深思自己值不值得为了阿菲有个戚珑雪做娘，就叫她做儿媳妇。
“这有什么，多省劲。”
“……想的太远了。”玉破禅是正君子，但他遐想了一日明珠光芒中，被感动的金折桂该是如何的娇媚动，又会如何地“投桃报李”，主动献身，是以，听见“省劲”二字，自然就往床笫之事上想。
“……是想多了吧。”金折桂不得不承认，成亲后的玉破禅，已经不是她以为的正君子中的正君子了。
“娘——”对玉破禅、金折桂的话全然不解，此时睁大一双眼睛的阿菲搂着金折桂的脖子，忽地含含糊糊吐出了一个字。
“什么？再喊一声，喊爹，快喊爹。”玉破禅先还满腔怨气，此时不禁激动起来，凑到阿菲跟前，笑容可掬地摸着她毛绒绒的头。
“娘。”这次喊得清楚了一些，阿菲显然不喜欢玉破禅，只骑金折桂肚子上搂着金折桂的脖子笑。
“好孩子。”金折桂比见到星河还激动，眸光一转扫向玉破禅，轻笑道：“说，咱们家宝宝明年这时候，会不会叫了？”
“怎么给起名叫宝宝？万一一声喊出去，一一狗两个都凑过来呢？”玉破禅拧眉，头会子去深思自己把最金贵的两个名字给狗取了，自家孩子生出来，得叫个什么，才能显得比狗金贵。
“随口叫的。”金折桂不敢叫阿菲一直骑着，叫玉破禅掐着她两肋让她站桌子上蹦跶。
“金、玉二字，咱们两家都有了。们家还有个‘桂’字，如此，那贵字也不能用了，禄字也不能用，勋字，们家的老爷们占了。这么着，只剩下个爵字、寿字，略略能压住宝贝二字。”玉破禅斟酌着，就看向金折桂。
金折桂正腹诽玉破禅平日里满腹经纶，文武都拿得出手，此时起名字了，想起来的又是一些俗的不能再俗的字。冷不丁地被他看过来，心知他等着自己答复呢，就说：“大嫂子的儿子定下名字，叫玉缘道，咱们就叫玉官道。一个官字，不比宝贝更宝贝？”
玉破禅道：“是否太司马昭之心，路皆知了一些？”
“那就叫……”
“如此也好，官道、官道。们这辈子都叫做悟禅、静禅、思禅……破禅、入禅。因有个禅字，叫提起名字时，不觉就想起了青灯古佛的清苦。回想一番，反复也只有这么个破字，命略好一些，老九至今还跟阿烈纠纠缠缠，也不知他身子到底如何了。到了下一辈，偏偏又轮到一个道字，这字稍稍起得雅一些，叫唤起来，又觉悲凉，是以，俗一点最好不过了。”玉破禅一席话说完，又去看金折桂。
“……能说话了？”金折桂端着茶碗给阿菲喂水。
“咳。”玉破禅自觉自己不是多话的，也不知自己怎就拖拖拉拉说了那么多的话。
“官字，极好。以后，咱们喊官哥儿，小姑娘家喊官哥哥，哪怕做个平头百姓，这名字喊出去，也威风气派得很。”金折桂不是个雅，想不出什么风雅的字，自觉名字平实一些才是福气。
玉破禅深以为然，又把玉官道、官哥儿、官儿一一试了一遍，恨不得立时写信去京里，把玉官道这名字告诉玉老将军、玉将军。
“阿五，出来了？刚才阿菲喊娘呢。”金折桂眼瞅着戚珑雪脸上犹挂着泪痕，心道蒙战拙口笨腮，能说了什么叫戚珑雪感动至此？
“当真？阿菲，快喊娘。”戚珑雪忙从玉破禅手上接过阿菲，任凭她如何引诱，那挂着娇憨笑容的阿菲愣是不开口。
“喊一句嘛。”蒙战激动地着急起来，又疑心是金折桂胡说，便安慰戚珑雪道：“小前辈胡说呢，阿菲还小，还不到说话的时候。”
“小前辈从来不胡说。”戚珑雪因女儿第一次喊娘的时候自己不，不禁失落起来，唯恐打搅金折桂、玉破禅两个久了，忙要告辞。
还没等他们下去，梁松、月娘二便上来了。
“梁大叔……”玉破禅顿觉不妙。
梁松宽厚地笑道：“听说这边有马王谷的星河，带月娘来开开眼界。也叫她见了之后，文思泉涌，妙笔生花。”
“文思泉涌，梁婶子要提笔做女诗不成？”金折桂不舍地握着阿菲的爪子。
“差不多。”月娘模棱两可，含笑看着玉破禅，昔日她以为玉破禅是个不懂得风花雪月的，不想这竟然能想出弄出个星河挂屋顶上，听玉妙彤说那星河叫一看就如酒醉一般，陶陶然不知身何方。
“两位先去。”玉破禅拱手，替梁松、月娘二开了门，暗想日后千万不能这般招摇。
梁松、月娘只进去一会子，便识趣地出来了。
打发走了他们，玉破禅清了清嗓子，“进去吧。”虽金折桂方才已经看见了，此时已经站她身后用手蒙着她的眼睛，闻见她身上染满了阿菲身上的奶味，气味越发温馨，深吸了一口气，便轻轻推着她进了屋子里。
眼睛上的双手拿开，金折桂睁开眼睛，仰头就看见靛蓝的天棚好似深邃的苍穹，苍穹下，悬着无数的星辰，荧光柔和了屋子里的桌椅案几，与床上的锦被光芒互相辉映。
此时，非陶陶然三字不能形容金折桂的心情，只是，她想的多了一点，眉头一蹙，就要来一句“晚上睡觉会不会觉得屋子里太亮？孩子生下来，这一屋子荧光，肯定不行，太伤眼睛”，幸亏她深知自己大扫风景的能耐，及时地把话咽下去，感叹道：“真美，就想着跟一起看才好，方才随着蒙战他们进来，都没抬头。”
不管真真假假，这话玉破禅听着十分舒心，当即搂着金折桂的腰道：“有生之年，一定要带着去马王谷转一转。”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荧光照到肌肤上，一准叫心醉不已。”金折桂仰头看着屋顶，手指似有若无地搭到玉破禅的肩膀上。
玉破禅心里一喜。
“就是有点冷。”金折桂又紧了紧衣领。
“来脱。”玉破禅当机立断地去关窗子，并非他急色，实是新婚燕尔，享受了没多久，就来了个毛孩子，当真叫他憋得难受，匆匆关了窗户，又去楼下闩了门，这才重新上来，眼瞧着金折桂已经床边坐下了，于是冲她一笑，便洒脱地解开腰带，用力一扯，身上的衣裳便尽数褪去，露出精壮的胸膛，果然，荧光一照，偏朦朦胧胧中，他身上的棱角越发分明。
什么迷醉坊，有眼前这一个，世间的美男不看也罢。
“舞个剑吧，给吹埙，别想着屋子里，只想着，如今咱们两个马王谷。”金折桂道。
荧光之下，玉破禅看金折桂犹如带着面纱一般，便也欣然点头，长剑出鞘，一番舞动后，他身上略出了一层汗，金折桂看他的眼神，也越发陶醉。
埙声过后，便是被褥上的低吟浅叹。
许久，金折桂睡着，玉破禅起身擦了身后，便下楼提着水桶去溪水边汲水，回来后给金折桂揉了脚，这才躺下睡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玉破禅醒来见身边没了，披着衣裳起来，便见金折桂忙着给金老夫写信，凑过去看，便见金折桂把他送她星河的事写给金老夫了。
“金祖母收到信，该不会，也要弄一个吧？”并非玉破禅对金老夫心存敌意，而是，有些事，他不自然地就想到了，“银霜一样的光下，金祖父怎么瞧着，都跟霜打过的羊屎蛋一样吧。”
“就胡说，祖父年纪虽大了，皱纹虽多了一些，但风姿卓然，不是寻常比得上的。”金折桂啐道，斟酌再三，又觉金老夫总信里诽谤玉家，天长地久的，玉破禅再大度的，也会心生嫌隙，于是便信里写上金老夫的信，玉妙彤、戚珑雪等都爱看得了不得。她自觉有那么一句，金老夫总不至于再处处诋毁玉家了吧——大抵是有孕后呆笨了一些，金折桂此时没想到，金老夫日后会信里，把说玉家坏话内容，单单写一张纸上。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趁着送信，玉破禅也写信给皇帝，告诉他塞外已经开始靠着他选妃的事挣钱了，又写信给玉老将军，要玉官道这名字提了一提。
且说信是先寄到西陵城的，西陵城，金洁桂顺便又写了家书，准备了一些东西叫一并捎带回京城。
因送信的是金家家兵，且柳家一家如今还住金家，且金折桂准备给金家的东西更多，于是信便先一股脑儿地送到了金家里头。
沈氏忙乎着南山跟沈灵华事的时候，才收到金折桂报喜的信，彼时得知金折桂有喜了，不禁十分懊恼，连着几日对金将晚、岑氏等道：“若能早知道几日，如今就去子规城里照顾她了，那边天冷得很，她打小就没个奶娘，也不知道有照顾她没有。”
此时，再收到金折桂的信，翻看一番，见信里信外，只说玉破禅对她如何地好，略放了心，却也不由地对同看信的金老夫道：“如今再送信，怕是大雪封山，信送不去了。”
“那死丫头。”金老夫随口说了一句，恰看到山寨里众争相抄看她的书信，并把她信里的警世箴言，奉为圭臬，不禁心生得意，眼瞧着玉家的信也，就招手叫递给她看。
“有个什么？玉家要问，就说逼着呢。”金老夫又伸了伸手。
来送信的既然是金家，自然是早就听说过金老夫那嚣张跋扈的性子，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便将信递了过去。
先瞧着信里没有诋毁她的话，金老夫安心了，待看见玉官道三字，不由地蹙眉，心想玉破禅到底是粗汉子，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及至扫到金折桂先提起这名字时，便又想，这名字看似锋芒毕露，实际上朴实无华，这才是起名字的有墨水呢。
“给玉家送去吧。”金老夫道。
“老夫，给皇上的那封，您老要不要瞧瞧？”送信的家兵有心讨好金老夫，他从一进门，就被正房后头山岭上的黑风寨震住，再望一眼那比真正的黑风寨更气派的门廊、哨塔，不由自主地就想讨好金老夫。
“给圣上看的，老身岂会那般不知规矩？”金老夫嗤笑一声，见吓着那家兵了，便又叫沈氏给赏钱，琢磨着如何去请星宿大师依着七月七日的星象，也弄出一张珠网挂屋顶上。
送信的家兵得了赏钱，又听沈氏说“送完了信，再来跟老夫说话”，便赶紧去玉家送信送东西，玉家留下东西，并不久留，便驱马去宫门前找玉破禅交代的太监送信去，离着拱门尚且有半条街，就望见玉入禅蔫头耷脑地骑马上过来，想起山寨众口中，那出现金老夫信中的玉入禅何等的潇洒、威武，不禁失望起来。
连着几夜守西山不曾归家的玉入禅并没认出那金家家兵，肿着眼泡，打着哈欠，不时擦了下嘴角涎水地从这家兵身边过去。
家兵摇了摇头，心叹除了金老夫眼见为实，京中其他多半都是见面不如闻名，揣着这样的想法，便拿着信宫门外找一个姓张的太监，见到后，随着那太监进宫时，就已经到了日暮时分。
此时，进到御书房中，抬眼看见传说中的先皇后，家兵瞧见先皇后身上的穿着，便怔住，赶紧把头低下，见惯了给瞧病的戚珑雪，便不觉得先皇后有哪里好。
虞之渊接了玉破禅的信，匆匆一扫，略过那些寒暄的套话，便看到玉破禅信中说，慕容部落已经被慕容十三接管了，慕容部落大势已去；再看后头，又见信中说子规城已经开始赚他选妃的银子了，便问家丁：“子规城中，那些为了选妃，是怎么上蹿下跳的？”
“回皇上，老太上皇龙御归天的时候，就有不少来子规城买各色皮毛，赶着给家里的姑娘做皮衣裳；后头瞧着子规城里卖些媳的物件，那些又来买那东西，个个阔绰得很，成千上万的银子，一张嘴就有了。小的原先不知为何那些争先恐后要买红宝石，把红宝石哄抬的有价无市，如今斗胆瞧见先皇后头上的簪子，这才恍然大悟。”
虞之渊愣住，抬头向壁上挂着的陆繁英的画像看去，果然瞧见四季中，陆繁英头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一根红宝石拼成的桃花簪子，反复看了玉破禅的信，道一声“朕晓得了，何时离京？”
“要等明年春暖花开了，眼下，塞外已经飘起鹅毛大雪了。”
虞之渊原想给玉破禅送信，听家兵如此说，只得作罢，挥手叫领着他出去，便问身边岳太监：“京中，谁最关心选妃一事？”
“回皇上，说到选妃这事，最关心的家，就是先皇后娘家陆家。据说，陆家有个跟先皇后娘娘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那姑娘如今十六了，还待字闺中，就等着两年后进宫呢。”
“除了陆家呢？”虞之渊登基后，不曾封赏过陆家，虽时时缅怀陆繁英、宸妃，但素来跟陆家不亲近，哪怕是宸妃的父亲大寿，他也只是叫太监送上一份薄礼，并没有趁势给陆家加官进爵，是以他不以为陆家有多少银子来给姑娘置办兴头——但狗急跳墙，指不定陆家为叫姑娘进宫把全部的身家压上去呢。
“还有几家老世家，他们有银子有脉，早早地就使跟皇后说情、打听皇上的喜好呢。”
“既然如此，是王府就陪着朕的，也见过先皇后，先皇后爱用什么，爱吃什么，看宫中库房里有什么，便诌给外头听，叫皇后瞧瞧地开了库房，把东西卖出去。那些个香料、参未必能放多久，与其被虫蠹了，不如高价卖出去。反正，宫里不进，留着那些也没用。”
“皇上说笑了，宫里的东西，哪能被虫子蠹了？”岳太监听出虞之渊这是又向皇后保证宫里不进，暗暗扫向其他宫，心想其他定都想着要巴结皇后，他偏反其道而行，远着皇后一些，谁知道天家的夫妻什么翻脸呢。
“告诉皇后，甭管说什么，她只不开口说话。且叫散消息出去，就说头一拨，选的是四妃。”虞之渊这话说完，不禁自嘲起来，心想自己如今看不起那些削减了脑袋想进宫的，想当初，宸妃也是一门心思进宫光宗耀祖呢。
岳太监见虞之渊许久不说话了，悄无声息地退出去，立时就去跟皇后说，虽他态度不卑不亢，但那句“反正后宫里不进，留着那些也没用”，还是叫皇后看他的眼神柔和起来。
“皇上的意思，本宫明白了。”不过就是虚位以待，惹得那些心甘情愿地一掷千金，最后再推说虞之渊不肯选妃，把这事一笔带过。皇后心里有了主意，也不觉去赚那银子有何不妥，只是此事少不得要经过她娘家石家，一旦扯上石家，这事就难办了，万一哪一日皇上翻脸，这可就是现成的罪名；可若推三阻四，未免又寒了虞之渊的心，毕竟他可是打着卖光库房里东西的主意，来向她保证后宫里头不进新呢。
反复推敲，只觉得石家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搅合里头，摸到肚子里的孩儿踢腿，心里一叹，暗想糊涂是福，反正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当真到恩断义绝那一日，石家就算是清清白白的，也大难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