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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姑娘是也

蒙战是害群之马……

梁松握紧拳头,曾公子、蒙战一样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对曾公子是忠心,对蒙战,就是宠爱。如今,果然要除了蒙战?

“公子,你再想一想。”梁松眉头紧锁。

曾公子看向梁松,梁松以为他不是为了《推背图》肯大动干戈的人,可惜梁松想错了。曾公子曾是皇室里最惹人瞩目的才貌双全的皇长孙,一朝陨落,从万人吹捧落到万人践踏的地步,他忍辱负重多年,比谁都想提前看一看,看一看他这番含污忍垢,到底有没有意义。

“梁松,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是,你想咱们十几人,因为蒙战一人分崩离析?”曾公子嘴角带着一抹笑,介于病弱、温润之间的脸色,展露出掩藏许久的上位者的威严。

梁松怔愣住,大抵是公子一同跟随他们患难与共,他竟然妄自以公子的长辈自居了,“遵命。”咬着牙关,提着大刀向蒙战砍去,又喝令黎、刘、陆三人,“让开。”

黎、刘、陆三人不信蒙战是心狠手辣之人,不肯让步,柯、常等人听曾公子发话,有早看蒙战不顺眼的,也有性情鲁莽此时被蒙蔽的,便喊道:“梁大哥,跟他们啰嗦起来,他们未必不是一伙的!”

一群人说罢,就挥动刀剑,你攻我守地拆招比试。

金折桂闭着眼搂着金蟾宫,不去看眼前的刀光剑影。

金蟾宫躲在金折桂怀里,被金折桂蒙住了耳朵,睁开眼,就看见一只绿螳螂站在瞽目老人手上,于是伸手去接,看那螳螂抓着瞽目老人的手指不肯离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梁松等人一同打到了树林里,离着公子足足有百来步处,柯护院一时失手,竟然刺到了陆护院腹部。

这一变故令打红了眼的众人稍稍停下,便又向蒙战追去。

蒙战眼睁睁看着陆护院为救他而死,目眦俱裂地瞪向柯护院:“姓柯的,我叫你给陆大叔陪葬!”

柯护院刺死了伙伴,先是心慌,随即又有些恼羞成怒,挥剑又向蒙战刺去。

金器鸣响声在树林里回荡,陆续有人受了伤,梁松看向打红了眼的两边,用剑将蒙战隔开,低声道:“快走!”

蒙战一脸血泪,哪里肯走,一剑过去,将梁松的发髻砍开,地上落下一片黑发。

“梁大哥,你还护着他,他们要杀你呢!”柯护院杀了同伴,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那理由就是护着蒙战的人也想杀他!找到了这理由,他巴不得将水搅浑,免得事后有人责怪他下手太狠。

有柯护院煽风点火,原本只追蒙战一人的常护院等人,跟黎护院、刘护院几个拼起命来。

梁松的话先还有人听,此时彻底没人听了。梁松眼看着又死了四个兄弟,怒极攻心,竟觉胸口一甜,就好似,要吐出一口血来,最后一次隔开蒙战。

蒙战发誓道:“你们等着,我一定回来替我哥哥、替大叔们报仇!”狠话没说完,便被黎护院、刘护院拉走了。

等走远了一些,黎、刘两护院身上受了重伤,推开蒙战,双双对蒙战说:“我们发誓替太子爷保护公子的,你快走,别回来了。”

蒙战向后踉跄跌倒:“两位大叔不跟我一起走?”

黎、刘二人道:“我们誓死不离开公子。你走吧。”

蒙战含泪跪下给黎、刘二人磕头,劝道:“两位大叔,他们不讲理,你们跟我走吧,回去了,他们定要处罚你们。”

黎护院道:“放心,公、梁松不是蛮不讲理的,方才若非他有意放水,你也逃不开。而且,我们要回去上药。”

蒙战听到“上药”二字,想到他们并没有带出什么伤药出来,这才又磕头,看着黎、刘二人远去,等他们走远了,才迈着步子,踉踉跄跄地用剑当拐杖离开,才走了五十几步,听到黎、刘二人的惨叫声,蒙战急忙向回跑。

树林里飞鸟惊飞、走兽退缩。

蒙战赶回来,便见梁松等人持剑站在黎、刘二人身边,越发心寒。

柯护院怒道:“畜生!连他们两个你也不放过!”

蒙战一口银牙咬碎:“血口喷人,恶人先告状!你们等着,有你们好看的那一天!”再看梁松,只将他看成坐视柯护院等人杀害黎、刘二人的人,眼睛里冰雪一片,毫无感情,提着剑便跑。

柯护院追了几步,因也受了伤,只能作罢。

梁松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忽地向身边众人看去,见众人都受了重伤,成了一群残兵败将,便说:“赶紧走,小心有外敌趁着咱们受伤了过来。”

众人赶紧向小溪边退去。

曾公子见只有八人回来,本就不见血色的脸上越发苍白,“其他人呢?”

梁松摇摇头,伸手将垂在脖子上的半束头发狠心齐根砍断。

“蒙战呢?”曾公子又问。

“叫他,跑了。”梁松说。

曾公子抿着嘴微微勾嘴角,为了一个蒙战,竟然伤亡这么多。

“蒙战哥哥,这么厉害?”金蟾宫手背上爬着螳螂,天真无邪地将金折桂嘱咐的话说出来。

“是呢,他,这样厉害?”曾公子看向梁松。

蒙战背叛了他们,他们杀了伙伴。浮躁、不安的气氛笼罩着曾公子一行人。

曾公子看向懵懂地玩着螳螂的金蟾宫,又看向梁松。

“公子,只怕我们中计了,如今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梁松说。

“都怪柯兄弟大意杀了陆兄弟,不然我们本来不会拼命的。”

柯护院怕什么偏偏来什么,一双眼睛看向说话的那人,然后闷不吭声地去溪水边清洗伤口。

“怪不着柯兄弟……”梁松设法想叫众人从浮躁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那就怪你,要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放蒙战走,我们也不会死了这么多人。”终于有人将矛头对准了梁松。

曾公子是十分倚重梁松的,这份倚重体现在,只有他能怀疑梁松。于是此时他开口了,“多说无益,大家伙好好清洗伤口,然后上药吧。”

瞽目老人对曾公子这妄想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将事情掩盖过去的作为十分不赞同,这人为什么不听他的话,早早回西北去?

“水里有血,这水只怕有毒。”柯护院看向上游,“好个蒙战,歹毒得很!”

“蒙战身上并没有毒药。”梁松说。

“是你以为没有吧?”有人冷笑道,原本以梁松为头目的护院团队宣告瓦解。

梁松无奈地明白他因为护着蒙战,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威信。

“这水不能用了,咱们,向下游去。”曾公子站起身来。

梁松忙说:“公子,先将几个兄弟的尸体埋了吧。”

柯护院开口说:“血腥味这么大,迟早会引来狼,咱们快些走吧。几位兄弟地下有知,不会怪我们的。”

其他人也是心有余力不足,眼神呆滞地看着梁松。

梁松不敢拿众人的性命冒险,僵硬地点头,然后扶着一个受伤很重的兄弟跟着众人向下游去。

金折桂一手拄着拐棍,一手牵着金蟾宫,走一步,就跟他说一句:“仔细看着脚下,草丛不要轻易去踩,有蚂蚁窝。也不要去踩爬在地上鸭掌一样叶子的野草,踩上了,裤子就拔不出来。”

“哎。”金蟾宫此时有螳螂吸引注意,又歇息了许久,紧跟着金折桂便慢慢地向前走。

河流上游,范康将岳护院、邢护院的尸体堆在源头上,又迈着步子欢快地紧跟着曾公子一行人走,隔着一里,又将黎护院的尸体丢在水里。

沿着小溪走了两三里路,终于有人忍不住用水清洗伤口,旁人看他安然无事,便也去洗了。

金蟾宫道:“姐姐,我渴。”

金折桂有些犹豫,血丝一直持续不断,谁知道上游有什么?看向河边低洼处,便用拐棍去低洼处挖掘,挖了一会子,那低洼处果然渗出水,她又寻了干草来,等水汪里的水澄清了一些,就将干草垫在在那水汪里,最后拿了中空的草杆子,塞了些早先篝火里的细碎木炭进去,想着这么着总该将水里的脏东西滤掉了吧,“过来喝。”

金蟾宫早忘了在金家时喝水的时候有多少讲究,看金折桂这一番动作有趣,连个脏字都没想到,就好奇地去吸水,先吐了一口脏水出来,随后又用力去吸。

“能喝到水吗?”金折桂舔了舔嘴角,金蟾宫点头,金折桂赶紧又做了两根草杆子,扶着瞽目老人叫他也来趴着喝水。

金蟾宫只觉有趣,好为人师地扶着瞽目老人的手稚嫩地说:“爷爷,你得这样喝。”

曾公子好奇道:“花姑娘怕水有毒?那木炭怪脏的,拉肚子可不好。”

心虚的人,才会原本不喊花姑娘,如今张嘴闭嘴就是花姑娘花姑娘的。

金折桂心说曾公子大抵是属鬼子的,忙说:“我们门下的弟子不喝沾了血的水。”

瞽目老人有些狼狈地趴在地上喝水,此时也仰着头点了点。

曾公子心存疑惑,竟然异想天开地猜测早先阻拦他们的人是不是跟瞽目老人、金折桂是一伙的,这疑惑只存了一会,终归心里不肯向瞽目老人、金蟾宫一样趴在地上吸水,于是优雅地接过梁松递过来的水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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