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近

易苒虽然早已对林山送传音符说明了自己要去混沌界的事,但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直到易苒真正动身的时候,林山也依然没有对她要去混沌界这事发表任何意见,就连一句有关化身大阵的疑问担心都无,似乎毫不知情般任由她上了天羽宗的千里舟。

临行时的天羽峰山下,易苒沉默不语的站千行舟下,一一打量着上天羽宗这次去混沌界的,带队的长辈应是陆望舒与莲华,除了他两之外再无别的金丹真,剩下的弟子中易苒就只是认识白齐、范尘、颜语贞三个,旁的至多算是面善,连名姓都不清楚。

不知是为了什么,除了灵兽飞禽外,天羽宗赶路用的各色的特制器械几乎都是船型,有的只是大小的差异。这次是去混沌界所用的便是千里舟,因为乘坐的并没有当初盛国招生那么多,规格小一些,但大致的造型甚至内里结构都与易苒进门时坐过的基本一致。

但对易苒来说,与上一次最大的不同的,却是这一次她的房间却终于有了固定的客——颜语贞。

自从上了飞舟,住隔壁的颜语贞便总已打招呼、请教甚至无聊的各种理由来找易苒说话。虽然易苒对此有些诧异,但因为内门大比时也算得了对方好处,加上颜语贞一直很讲时机,既不打扰她修炼又不会过分惹厌烦,两竟也奇异的就这般几乎相谈甚欢。

“这待客只有清水,真是怠慢了。”易苒将再次添满了白水的茶盏端到了颜语贞面前,客气的说道。

颜语贞面上依然满满的大家风范,朱唇轻启,笑得有礼而不失矜持:“哪里,是来的仓促,麻烦了师姐。”

听见师姐这声称呼,易苒倒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对方有些疑惑,像是想说什么。

颜语贞安静的看着她,易苒便也干脆的说了出来:“这么久了,师妹怎么还未筑基?”

确实,如今颜语贞还是筑基圆满的修为,若天羽宗门内还好,但若放去最低也是筑基以上的探索混沌界队伍中,就显得异常扎眼,总之,如今的千里舟上,除了之后会随舟回返宗门的杂役,天羽宗真正进入混沌界内的弟子,就只有颜语贞这一还处于炼气期。

颜语贞点点头,开口解释道:“想着凭自己本身之力筑基。”

易苒恍然,自从修仙界灵力大减之后,能不服筑基丹只凭自己筑基的已经越来越少见,即便是天灵根也都大多难以忍耐太慢的速度选择了服丹筑基,当然,虽然确实不容易,但若成功了好处也不会小,如今难一些,到了日后再往上的结丹时便会容易几分。

若是抱着这个打算,以颜语贞双灵根的资质,这时候还是炼气就完全说得过去,事实上单凭着颜语贞自己,别说再过个两三年了,若运气不好,就是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成功得了。

易苒恍然的点点头,话中是敷衍客套的关心:“可既是如此,炼气圆满的修为入混沌界是否也不太稳妥,此行凶险不少啊。”

颜语贞倒也说得坦然:“只凭的灵根资质,不服筑基丹实是有些不自量力,若再不受些凶险,便更是痴说梦。之前已与师父商量好,若此次混沌界之行依旧毫无转机,回门后便立即服食筑基丹。”

“拿得起放得下,颜师妹好胆识,好气魄。”易苒随口夸赞着,又一次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心内有些奇怪,以往几次甚至不用她隐晦的露出自己有事、或者想送客的意思,只要待的时间略长一些,颜语贞就会很是有礼的告辞,但今天,她只白水就已经添了三回,可颜语贞居然还是坐位上巍然不动!

颜语贞语气里是娴静的谦虚:“哪里,只是有师父照应着,知道大致不会有性命之危,才敢前来。”

“莲华师叔对自己弟子确实是慈爱。”见对方竟然还没有走的意思,易苒口里应付着,心内却暗自皱眉,正想着干脆直接开口送客时,颜语贞却抢她之前忽的开了口:“易师姐!”

易苒一窒,顿了顿才应了一声:“嗯?”

颜语贞收了笑容,满面认真:“还记得师姐曾提过,您家中原是盛国和泽郡?”

易苒回视着她,心中突得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沉默了一瞬也点了头:“不错。”

“虽都城,但幼时也曾听说过,和泽郡内有惊涛江横灌而过,水势磅礴,每逢九月,便会有大潮汹涌,倒冲方则坝,很是壮观,师姐家时可曾见过,听说的这传言可有夸大之处?”颜语贞语气和缓,但目光一错不错,只是盯着易苒面色。

易苒目光微凝,猛然一顿,话说到这份上,就算她再不敏锐,也能明显的感到恐怕这才是颜语贞真正的目的,这么几日多方铺垫,其实是为了试探?

这问题倒是其次,但其中隐含的深意却由不得易苒不心惊,颜语贞怀疑她的来路!为什么?是自己与林山哪里露了破绽?不过为何是颜语贞来问?她知道了多少?天羽宗门内知不知情?

不知是不是因为事出突然来不及反应,易苒心内虽然很是震惊、思绪翻滚,但面色竟没什么变化,依然能平静的开口回道:“虽和泽郡住了几年,但多都为父母守孝,也知凡俗界对女子规矩颇多,来天羽宗前几乎连后宅都未出过,倒是孤陋寡闻,从未听过这般异景。”

无论颜语贞说得大潮是确有其事,还是虚言相诈,这都算是不会出错的回答,颜语贞闻言果然一愣,接着毫不尴尬的微笑着:“是想差了,门内呆久了,竟忘了凡俗界时,女子是轻易不出闺门的。”

易苒微微点头,接着却闭了口,端了盛着白水的瓷碗,只是垂眸坐着,不再说话。

这明显送客的表现,出身皇家的颜语贞自然能看得出来,这次倒是没再问什么,只是起身站起,有礼的告辞而去。

送了颜语贞出去,看着合上的屋门,易苒面色凝重,似有所思。

而另一面,从易苒处离开的颜语贞却是脚步未停,接着径直推开了廊角的房门,看着屋内正盘膝而坐少年,没有说话。

感到有进来,范尘缓缓收功睁眼,对着颜语贞语气中有几分焦急:“怎样?”

似乎对此很是熟悉,颜语贞没有客套,一面熟门熟路的坐到了屋内最舒服的位置——窗下木床上,一面轻轻摇了摇头:“并未问出什么,易师姐确实不知和泽郡的风景秩事,但这也不能说她就定然不是和泽郡,凡俗界一辈子都出不得宅门的女子也多得是。”

范尘似有些失望,眉头紧皱着:“若说,就应直接去问他们兄妹,到底与星冥门有什么关系!”

颜语贞忙阻止道:“别鲁莽!私去刹星海将范福范禄姐弟买回来,宗主本就不喜了。林山是陆师叔的开山弟子,听师父说易苒的师尊也很是不凡,对同门这般怀疑,若们怀疑是真的还好,可便连阿福也只是说星冥岛像是见过林山,并不肯定,天下之大,长得相像的也不是没有,若只是场误会呢?岂不更让宗主对心生芥蒂!”

“哼,便是什么都不做,他对的芥蒂也不见得就少了!”范尘话里满是讽刺。

清羽对范尘一直诸多防范,范尘虽名义上是宗主亲传弟子,但实际这么多年来,除了一本基础属性的低阶功法《清元诀》,清羽可说是什么都未曾教过他,范尘心高气傲,也不去求,只是自顾自练着自己的家传秘籍,甚至连刚入门时天羽宗每月的份例都不去领,只是这般一来,他与清羽的师徒关系便越发紧张。

这些颜语贞自然也知情,闻言心内叹息,也只是温言安抚着:“宗主是怕一心复仇,心生执念,却……”

“他怕的对!星冥灭全门,确实是一心复仇,宗主既是怕连累天羽宗,不教也罢!省得得了天羽宗恩惠,日后又对诸多掣制!”颜语贞劝解的话还未说完,范尘便忽的开口打断了她,说得断然。

“罢了,不劝,但总之,事情未明之前,不许去威逼审问易师姐。”颜语贞叹息一声,继而正了面色:“既已给伯父传信,派了和泽州牧去查林山一家的底细,等得们回了宗门消息也该送来了,若林山说得底细不假,凡俗界之事,官府定能查的出来!”

范尘之父范何维虽然出自范家嫡系,但却全无灵根,因为不想家里不尴不尬的干些杂物,便也干脆离家去盛国走了仕途,因为范何维确实颇有治世之才,加上盛国对修仙者的仰慕,不过近十年功夫,便盛国做了宰相,还干脆娶了盛国一官家淑女为妻。

许是世事弄,范何维妻子生子后,洨河来测灵根时却发现,他身上欠缺的灵根资质完全自己儿子上补偿了出来,万里挑一的异属性雷灵根。

自此范尘开始了盛国洨河两地的奔波修炼,便连颜语贞,也是这期间开始了熟识,毕竟同是身具灵根,追寻大道之,虽说不上青梅竹马,但年幼的范尘与颜语贞对彼此来说,也绝对算得上是特殊的存。

因此这时范尘看着颜语贞眼里的认真,沉默一阵,终是沉声开口,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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