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嘤
凌霄后峰,一陡峭山崖之巅,易苒持剑而立,满面郑重,对着面前的林山缓缓运起了手中短剑,从左侧起,顺势绘圆,最终停于右侧耳畔,而于此同时,浑身本就密布的灵力忽的如内有漩涡般疯狂的运转了起来,愈转愈快,渐渐几乎凝于中心一点,只差蓄势而发,此时的易苒看来如同一涨到了极处的气球,似乎随时都会猛然爆裂,将周围的一切炸个稀烂。
林山见此退后一步,双目一错不错的盯着易苒,不敢有丝毫怠慢。
果然,不过片刻,对面的易苒便突得由静到动,如银瓶乍破一般,灵气猛然散开,却不是意料之中的炸裂,而对着林山放出了一丝细若毫发又坚若磐石的剑气,且来势异常迅捷诡异,摸不出到底要落于何方。
林山对这一剑却似是胸有成竹一般,毫不惊慌,等着灵力聚成的剑气到了身前近旁,才目光一凝,腰身猛得一拧,险之又险的避过了朝向胸口的这一攻击。
刚刚放出这一招的易苒像很是无力,因着丹田灵气的枯竭面色都有些苍白,放下手长长出了口气,看着林山等着评价。
“还算不错,毕竟你未曾修习凌霄诀,以寻常清元功法能能做到这一步,已十分不易了。”林山点点头,面带赞赏:“凭这一招,再加上你的本事,在大比初选中进到前十,应不成问题。”
凌霄剑诀的确是精妙得很,易苒虽然不知道它真正的内涵剑意,但只从林山教的这一招来看,就已十分不凡。
这是一招偷袭用的剑招,叫做密林飞鹰,其阴险之处就在于前戏极足又威势甚大,任谁看起来也是要放一个类似霹雳雷霆、起码也是暴雨梨花的大招的时候,却冷不丁的把灵气聚于一线放了个冷箭,不仅很是出其不意,且异常迅速锋利,即便是对手反应过来,也不一定能避过。
练这一招练了整整一月的易苒对此也分外满意,闻言看看天色,上前行到了林山身旁:“还多亏表兄教导,明日便是大比之日,若是没什么没什么差迟,我便想再回去准备准备。”
林山自然答应,当即便放出了自己的青虹剑,催大了几分,带着易苒御剑飞向了凌霄主峰的传送室内,在众人面前做足了慈爱兄长的样子,不但对易苒诸多温言叮嘱,甚至还主动替易苒交纳了传送所需的师门贡献点。
兄有妹恭的告别后,易苒刚转身正准备进阵返回天羽峰,灵阵便忽的亮了起来,这是有人要从别处传来的标志。
这时候传送阵是进不去的,易苒见状停下了脚步,在一旁等了片刻,光芒消下阵心果然站着一人,一身白衣,面带傲气。
随意瞟了一眼,易苒刚要抬起的脚步便是一顿,这时来人像是也发现了她,眉目一挑,带了些诧异:“是你?”
来人正是范尘,易苒面色有些微妙,慢慢点了点头:“是我。”
“范师弟竟认识舍妹?”这是还未走的林山见状开了口。
范尘皱紧了眉头:“这个就是你那表妹?”
“不错。”
听见林山承认,范尘的面色越发难看了,似是犹豫思考了好一阵,才转身走到了易苒面前,扬着下巴说道:“既是如此,上次你戏耍我之事我便既往不咎。”
不论是另怀目的的林山,还是状似温柔敦厚的王涟,以及面前毫不掩饰的范尘,在这些内门弟子身上,不同的表现之下却都是透着如出一辙的骄傲以及对她们这些杂灵根的发自骨子里的低视。
而面对这样的蔑视,易苒不得不告诉自己要习以为常的同时,内心深处却依然忍不住的要深恶痛绝,这复杂的心思在面对毫不掩饰的范尘时就显得尤甚,因此易苒不禁干笑着开了口:“可要我多谢范师兄能这般大度?”
不知是没听出易苒话中的嘲讽还是压根就没在意,范尘神色未变的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至于其后我伤你之事,若你不忿,也自可来天羽主峰寻我,要财要物也罢,只要你有本事,比试教训也罢,悉听尊便!”
闻言易苒也是一愣,接着正色开了口:“若有那么一日,在下会的。”
范尘嗤笑着撇撇嘴,易苒也并不再说什么,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运作的传送阵,对林山点头示意后便不再停留,举步上了阵心。
光芒闪过,随着一阵失重感袭来,再平静下来时,便已是天羽后峰的传送室内,从这到自己所住的木屋便已不远,即便易苒略微绕了些路,去林间的清溪里接了半瓮溪水,这般到进屋时也不过用了一刻钟。
放在窗前的小白花在易苒进门的一瞬便已高兴的摇起了花瓣,等到易苒为它浇开水后,便更是喜悦的不停抖动了起来。
“别摇了,瞧你那小腰吧,越长越细,连脸都快撑不住了,估计就是你抖的!”易苒一手举着水瓮,另一手弹了弹它那如今纤细的过分的花茎,满脸嫌弃的念叨着:“你说我养你有什么用?除了喝水晒太阳,就只会摇啊抖啊,还不如我上辈子买的会放音乐的塑料假花呢,人家摇的还有点节奏感,还会发香味儿,虽说闻多了有点恶心……”
“嘤嘤嘤”
“砰!”易苒手下一抖,水瓮就忽的发出一声闷响嗑上窗棱,水也淅淅沥沥的随之漏到了窗户上,可易苒却完全未曾发现一般,只是呆愣愣的看着面前低垂颤抖,似在哭泣的花蕊。
“是你在哭?”
“嘤嘤。”
这时易苒也反应了过来,深深吸口气,左右转动着花盆,诧异问道:“你这是要化形了?”
小白花摇摇头:“嘤嘤,嘤嘤嘤。”
易苒这才忽的发觉了,小白花并没有说话,因为这“嘤嘤”声并没有发出实际的声音,而是直接就到了自己脑子里,倒有点像是……神识传音?
这么一想易苒倒也大致明白了,小白花是在真正开始修炼之前就有了神智,日子长了加上在天羽峰灵气充裕,因此神识远远在灵力之上,这一点倒和自己有些相似,实际上离真正的化形还远的很。
想通了的易苒就也不怎么震惊,反而饶有趣味的笑了起来,戳着它又笑道:“除了哭会说别的吗?”
“嘤嘤嘤?”
“原来只会哭啊!那也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不对,成天嘤嘤嘤的,是更招人烦了哎。”
“嘤嘤嘤嘤……”
易苒收起了一旁的水瓮,最后轻拍了拍它:“好了,别嘤嘤嘤了,就你那点可怜的神识不够你哭几声的!”
听了这话小白花似是生了气,非但不再往易苒脑子里传声音,而且是连花心都扭到了一旁,再不看易苒一眼。
易苒不甚在意的摇摇头,转身行到屋中蒲团上盘膝而坐,一面带着“没有大脑的植物会把神识到底存在在哪里”这样深刻又艰难的思考,一面仔细准备起了明日大比要用到的法器符篆,以及补充灵力的丹药。
次日一早,天色还蒙蒙的半亮未亮,易苒便从修炼中醒来,神清气爽的收拾妥当,去了后峰内门大比初选的所在地。
虽然时辰未还没到,但这个时候后山大殿里的天羽宗弟子们也已经不少,除了参加的弟子,支持负责的执事,打扫场地的杂工,趁机兜售丹药武器,围观别人对战学习经验,甚至单纯来凑热闹的各色人等们将不小的殿内挤得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等得到了寅时,主持大比的弟子在高台大声喊叫了好几遍,才终于让众人都安静下来,听着他宣读了惯例的欢迎与对大比规则的详细解释,接着举手一挥,在殿内正中树立的,与任务大堂一模一样的整齐白壁上便显示出了初选对战的名单地点。
这名单是随机分配,排列的毫无规律,加之许多有人的神识在玉璧上相互缠绕干扰着,易苒挤在众人之间从最边开始几乎瞧到最终。这才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自己的名字,而对手竟也算熟识:
寅时三刻、乙字八号台,
易苒——颜语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