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非更新,加注解】

第五十七章

苏雪怔怔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心底就像生出了一个搅拌机,将她的心绞的细碎,绞成肉泥,又仿佛生出了一只长着触手的恶魔,这只恶魔用它的触手将她的心脏绞的青筋绽出,仿佛随时会爆开,那触手一只把她往深渊里拖啊,一直拖进看不见阳光周围都是黑暗的幽闭空间,用它那闪着寒光的尖利牙齿狠狠一口咬她心脏之上,她痛的钻心彻骨,却无能为力。

她缓缓地向苏家宅子里走,这座宅子是如此漂亮,玻璃花房,漂亮的花园,藤椅的秋千,青砖红瓦,像是童话中的城堡,这是她从小到大一直向往的地方,她渴望住进到这个漂亮的大房子里来,穿着漂亮公主裙,头上戴着王冠,缓缓从楼上向下走来,唇角含着骄傲而矜持的笑,对所有说:“欢迎大家来到的家。”

所有都围绕着她,如众星捧月。

可是现,这个房子狰狞的像一只随时把她嚼烂了吞吃入腹的魔鬼,里面所有都是拿着毒针往她心口上扎的恶魔,他们一个个心肠恶毒,表情狰狞。

她每走一步,都害怕,都颤抖,明知那是深渊,却像罂粟一样吸引着她,让她如同飞蛾扑火,不计一切。

她想化身为传说中的圣斗士,拿一把大剑,将这些嘲笑她羞辱她的魔鬼们全部砍得稀巴烂!让他们统统去死!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疯狂而痛快,仿佛这一切真的发生了似的,让她兴奋不已,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大脑。

苏老太太看着苏雪,有种坠入寒冰的感觉,她最怕就是这种阴测测的女,就跟她那个弟媳一样,笑着一张脸阴。

她从来都不是个能忍的,这样的苏雪让她背脊发寒,又不敢正面得罪。

她叫来张妈,指着外面的苏雪,“晚天就是除夕,老二一家都会过来,年初二各种亲戚拜访,大过年的也不想闹腾,让她打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看见她就头疼。”

张妈也不含糊,恭敬地应了一声,就出来对苏雪说:“小雪小姐,老太太吩咐,请回到的母亲那里过年,大年节她一个一定很希望回去,也不想让她一个过年吧?”

苏雪倏地抬头,目光死死地看着张妈,又看着屋里的老太太,眼中寒光闪烁。

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她即使再能忍再会装,也终究不够火候,被张妈看的一清二楚,眉头微皱,心中越发不喜这个私生女。

苏雪眼泪啪嗒啪嗒掉,她什么话也不说,往地上一顿,胳膊抱腿上就开始低低地抽泣。

“哭哭哭!哭丧啊!大过年的这么晦气!”老太太实忍不住,大嗓门从里屋传了出来。

苏雪浑身发抖,大脑嗡嗡一片,如果现实中有魔化的形象的话,她现一定头发倒数,有浓重的黑色眼线和蓝色眼影,外加血红色的眼眸。

她的指甲抠到肉里,掐的生疼生疼,只有这样的疼才会让她有一些理智。

她蹲那里一动不动,不论张妈怎么说,她就是不走,她们还能赶她不成,无论如何,她也要等到爸爸回来,只要爸爸回来,她就可以继续苏家待下去。

直到现,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来赖这个令她痛恨不已的苏家,就仿佛有一股执念,就要这,必须这,就可苏家杠上了!这个时候,她或许只是为了复仇,为了那咽不下去的一口气。

张妈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女孩,软硬不吃,认定一件事情十头牛都拖不动,容易偏激。

现实中很多走向犯罪的,很多成都上都是因为心理阴暗不成熟导致,这种不仅偏激,还很会推卸责任,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是别做的,自己永远是善良美好的,别对自己的一点不好就十恶不赦,自己做的事完全是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地占别便宜,理所当然地索取别对她的好,理所当然地觉得全世界就该以她为中心。

一旦有一天,一个对她有十分好的,有了半分对她不好,那十分她都看不见,目光会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盯住那半分进行报复,凡是与自己有不同意见的,都是逆她的,该死的!

张妈冷漠地站那里看着苏雪蹲地上哭,一张脸板的像个包公,半点同情心都没有,对这样的,同情她,就是变相的害自己和身边亲近的。

“一会儿二老爷他们就要来了,劝还是去把自己行李收一收,大过年的,别到时候弄的谁都不好看!”

原本一直蹲地上的苏雪突然站了起来,一把将张妈推开,大声哭喊:“不走!就是不走!是爸爸的女儿,也是苏家的,这个家也有的一半!凭什么苏瑾可以住这里就不可以?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下,是苏家的一条狗!才是苏家的孙女,凭什么赶出去!”

张妈冷笑:“就凭这是老太太发话的,就凭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什么腌臜玩意儿,还和阿瑾比?们一个天上的云,一个是地底的泥,比的起么?”

张妈的话就像一柄柄刺刀,狠狠扎苏雪心上,渗出焦黑的毒汁来。

她就是故意这样说的,她是姚家请来的,早已经将苏瑾当做自己女儿看待,更是对姚雅馨百般呵护,怎么会待见这个伤害姚雅馨的小三和过来抢苏瑾地位,陷害苏瑾,还对苏家报有恶意的私生女?她就是用赤裸裸的话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苏雪眼里的恨意已经毫不掩饰,她也根本不用一个她认为的下面前掩饰。

“比不起?”她笑的像春雪融化一样美丽,“苏瑾有什么了不起?她不是爸爸的种吗?同是一个精子生出来的,谁比谁高贵?”

张妈板砖似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一闪而逝,她道:“以为同是苏家的种就能和阿瑾相比?不说别的,就看看们的名字,阿瑾是瑾,是美玉,有美德之意;再看看的名字吧,雪,天生无根,身世飘零,零落成泥。”张妈当年也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去翻翻文典,有多少家会以雪为自己孩子取名?这古代,都是那些青楼伎子才会有的名,小雪小姐好歹也是加仑高中出来的,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苏雪脸色惨白,死死地瞪着张妈。

她把伎子误解成了妓女,她母亲的做派,对父亲的奉承,对外面那些男的奉承,她一路睡上位的做法,可不是妓女吗?难道这就是她天生的命吗?难道她出生的时候就注定,还是说爸爸也是这样觉得,才会给苏瑾取了那样动听美丽的名字,给自己却取了这么个低贱的名字吗?

原本她心底的一切黑暗的来源都出自于自身对身世的自卑,由于自卑才会产生一些不属于她的妄想,张妈的这些话直戳她心底最深处的软肋,将她那层温柔的外皮完全拨开,露出里面卑微到尘埃里的本体。

她瘫坐地上,脑中不停地回响着张妈的话,良久之后她才抬起脸,眼神是刻骨的仇恨,声音是那样的平静:“说谎,说谎!是苏家的血脉,是爸爸的女儿,真真正正的苏家大小姐!”

“苏家大小姐?”张妈又是一阵冷笑,毫不留情道:“先不说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即使是古时庶子庶女合法的年代,也是连个妾生子都算不上,只是个奸生子,奸生子连下都不如,还妄想说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大小姐?说出去看看有谁会承认是大小姐?有些痴心妄想心里放着就好,说出来,没的会让笑话。”

张妈好歹四十多岁了,又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星级管家,对付苏雪这样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还是轻而易举的,她轻易就能看出这个小姑娘心底埋藏的野心,也轻易就能找到她的软肋将她的自尊踩到尘埃里,打击的灰都不剩,彻底从她信念上毁灭她。

苏雪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她撒谎,一切都是他们恶毒的手段,可是心底还是有个声音告诉她,这都是真的,她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

她突然捂住耳朵神情有些疯狂地低吼:“不听,不听,不要说了!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可那些话像是一个魔咒,从四面八方地传入她的耳中,告诉她:“就是个私生女,是苏雪,是泥,是妓女!”

“不,不是苏雪,不是泥,不是妓女!苏瑾才是妓女,苏瑾那贱才是,她和学校老师通奸,她和别睡觉,她出卖自己肉体,都是她,都是她!”她抱着自己的头,神智开始有些不清醒,“才是苏瑾,不是苏雪,苏雪是贱,才是苏瑾!”

她头痛的快要爆炸开,无数笑声尖叫声像一根根银锥往她脑子里扎,“是苏雪,才是苏雪!”

她这疯狂的神态倒是惊了一下张妈。

张妈看着她这崩溃的样子,冷静地掏出手机给医院打了电话,只有又和苏瑾说了一声,苏瑾听完只说了一句:“将她送往精神科,检查一下她精神方面问题。”

这样轻易就被解决了,就不是她苏雪了。

苏遇那让想要犯罪的脸突然伸到了苏瑾手机前,“谁的电话?小丫头想什么坏点子?”

苏瑾合上电话笑道:“知道吸血水蛭吗?”

“怎么想到这么恶心的动物?”苏遇显然对这东西不大感冒,苏瑾面前他并不装,说话也比较轻松随意。

苏瑾笑,“因为身边现就有一只这么恶心的动物!”

苏遇摸了摸刮的很光洁的下巴,“吸血水蛭,这可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

“神奇?嗯,确实很神奇。”

苏遇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这种动物,当将它用的恰当,它是可以用药保胎,但一旦被它黏上,哪怕将它碎尸万段,它还是可以活,并且化身为无数只过来继续吸的血,要消灭它的办法只有一种。”

他笑眯眯的看着苏瑾。

苏瑾笑着接上,“化为飞灰。”

“这就够了吗?”苏遇笑的不怀好意,吓唬她道:“死灰还可以复燃呢。”

苏瑾心头一凛,苏雪这样的,只要不彻底弄死,随时都可能死灰复燃,只有一切悲剧还没有发生之前,将她生存的温床也彻底给拆了,让她彻底失去复燃的可能。

赵可娟最近活的很滋润,不仅是身体上的滋润,还有心灵上的滋润。

她眼里,杰森就是一只傻钱多的金龟婿。

对于此,她将他归结于生活国外的缘故,他国外待了很多年,性格上热情而开放,对都抱有很大程度上的热情和信任,对她更是十足真诚,哪像她过去遇到的那些男,一个个精的像只鬼。

不过她也认为和自身魅力有很大关系,他国外怎么能找到像自己这样出的了厅堂,入得了厨房,还上得了床的贤妻良母?

她穿着围裙,精心地为杰森准备年夜饭,杰森正准备第一笔投资的合同,他现是她的总经理,他的一笔合同,还需要她来签字呢。

想到那种大名一挥的感觉,她就感觉自己快要高潮了。

苏雪一个坐冰冷的病房里,外面飘着雪,她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雪花,感觉自己像被禁锢了冰冷的牢房里,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

孤独,冰冷,仇恨,疼痛,狂躁。

除此之外,她感受不到一丝别的温暖。

她抱着自己的双膝,赤着脚坐医院冰冷的阳台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病服,看上去瘦弱可怜的像是一只折翼的残蝶。

祭祖时间并不长,很快一家就回来,叔爷爷回到自己家,因为晚上还要苏家主宅吃年夜饭,苏遇也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家,就没有跟着回去,而是跟着一起来到苏家主宅。

苏泽平从来就是个心眼里只有自己的男,对于苏雪的消失,他居然半点没有发觉,午饭吃的随便,只是一些乌鸡面,面是老家带回来的手工面,用大米做的,是老家的风俗传统。

吃完午饭,就开始写对联。

老爷子年轻时候对联都是请镇上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写的,那时候只要是读书都写的一手好毛笔字,哪里像现,年轻都习惯了钢笔写字,毛笔字都不会写了。

苏泽平别的不行,毛笔字还是能写写的,苏遇和苏瑾也写的一手好字,于是这个大年前夕,一家围桌子旁写着春联,倒也喜气洋洋。

苏泽平、苏遇、苏瑾三各写了一副对联,分别贴正门、侧门、车库的大门上,贴正大门的字虽然难看了些,却还是贴了苏泽平的。

其它地方都是买来的对联、福字和窗花,很多过年都不会家里吃,家里下放假,都会去饭店里订上一桌,可老爷子从来都不愿意酒店里将就,老爷子思想较为传统,很注重这些,觉得过年不贴这些都没有年味儿。

于婶和张妈她们很早就开始准备做年夜饭,她们要尽量早点做好,赶回家过年,都是同城的,坐车回去也只有几十分钟的时间。

下午三点多,叔爷爷一家终于到来。

大家见面就说新年好,身体健康恭喜发财之类的吉祥话,但叔奶奶没有,叔奶奶过来的第一件事是好奇地苏家打量,然后优雅地笑着,声音轻柔地问苏泽平:“泽平,听说还有个孙侄女,怎么没见着她呢?”

她话一出,原本热闹的苏家顿时安静了那么一秒。

叔奶奶的亲生女儿苏林连忙笑着抱着叔奶奶的脖子撒娇:“妈,您快过来帮们包饺子,们准备了很多金元宝呢!”

苏林性格热情爽朗,比苏瑾只大了四岁,辈分上却是苏瑾的堂姑姑,叔奶奶虽然辈分上是奶奶,实际上和只比苏泽平大那么几岁,四十几岁的,因保养得宜,看上去就像三十几岁,精致的像五六十年代的电影里面,塑料扎成的花。

苏泽平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私生女居然不。

苏雪虽然是私生女,但男想法和女不一样,他看来,苏雪和苏瑾一样,都是自己的种,没有贵贱高低。

他以为苏母趁着他不家欺负苏雪了,脸立刻就拉的跟倭瓜一样长,“小雪呢?们是不是趁不欺负她了?她呢?”

苏母根本不屑回答他,要她回答,她会直接说:是,就欺负她了怎么了?

张妈知道苏母脾气,连忙上前道:“小雪小姐身体有些不舒服,已经送医院去了。”

叔奶奶娇笑一声,“苏家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下当家了?可怜见的,大过年的家都吃年夜饭呢,她一个孤苦伶仃地被送到冷冰冰的医院,这大冷的天,怕是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吧?”她笑呵呵地看着姚雅馨,“说雅馨啊,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就当多养了一个女儿,正好给阿瑾做个伴,何必那么心狠呢?”

姚雅馨恨看不上这个小家子气的叔奶奶,闻言也不给她面子,直接就笑了:“二婶的手未免也太长了点,自己家的事情还没整清楚,就管到们家来了!”

苏泽平像是被点着了的炮仗,猛地一巴掌拍大理石的桌面上,怒斥张妈:“走之前她身体还好好的,怎么就进医院了?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告诉,这个家还是姓苏的,她是苏家的二小姐,还轮不到一个下来插嘴!”

这话是指桑骂槐,对着张妈骂姚雅馨呢!

马上就要换届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段时间姚家一直夹着尾巴做,非常安份,这似乎给了苏泽平一种错觉,姚家马上就要倒了,他就要扬眉吐气重振夫纲了,这阵子脾气越发见的大了,尤其是姚雅馨面前。

老爷子和叔爷爷书房谈事情,苏老太太自己房间没下来,下面的都是苏家年轻一辈,辈分就属叔奶奶最高。

苏家一时安安静静,所有都目光冷冷地看着苏泽平。

苏林极其尴尬,赶忙上前打圆场:“大冷天的,确实容易感冒,前几天感冒都没好呢,尤其春天到了,流感并发。”她用胳膊捣着叔奶奶,“妈,快来包饺子!”一边不停地给叔奶奶使眼色。

叔奶奶坐那里笑着看好戏,见苏林焦急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做什么?没有下吗?要动手,看看,手上弄的都是面粉,哪里还像个姑娘!”

苏林赶紧咧着笑脸对大家赔笑,打圆场道:“可不就是个女汉子嘛!”

苏泽平依然黑着脸瞪着苏瑾,眼睛像是要凸出来似的:“去把妹妹接回来!”

苏瑾就是再不承认苏雪身份,也架不住这些一口一个妹妹,就算不认,这样喊着多了,也就成真的了。

她感觉心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似的,上不去下不来。

苏家一时又安静无比,连苏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看着大哥怒发冲冠为私生女的情形,再想想自己家里,大哥也是一年到头都难得回来一次,果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她心里有些责怪自己的母亲,大过年的没事为什么尽的刺头说,惹的一家都不开心,何必呢?可她是她母亲,她就只能和稀泥。

“大侄女儿,走,们上楼看大妈去,她这次从英国回来肯定给带礼物了!”

苏瑾目光淡淡地扫过叔奶奶和苏泽平,对苏林展颜她笑了一下,“好啊,有件白狐的大衣,试试能不能穿。”

苏泽平见她无视自己更是火冒三丈:“叫去接妹妹回来听到没有?”

苏瑾转过脸看他,声音平静,“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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