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宵夜完毕，秦珊负责刷碗和清理厨房,奥兰多负责玩手机。因为他们两个是大半夜偷跑下楼开小灶的,下们基本都已经休息,烂摊子必须自己收拾。
其实秦珊很讨厌洗碗,以前保姆休假过一阵子,她和她老妈就一轮一天洗。家里多,她爸爸和二哥又非常讲究,每顿饭除了用一只饭碗之外,还要准备一只汤碗和酱料碟,所以每天的饭后清理负担都非常重,不管轮到谁都会呜呼哀哉痛苦不已——这导致秦珊对刷碗充满阴影。
不过今天不一样,今天有奥兰多陪旁边,她觉得美滋滋的,刷得满手泡沫，还哼小曲儿，梁静茹的《暖暖》，她觉得自己像是奥兰多的小媳妇。
奥兰多爱疯上玩tapsonic，从中国口中传出的莫名其妙、调不成调的歌声不停地扰乱他的节奏，连续3次miss之后，奥兰多终于无法忍受下去：“音痴，只是洗碗而不是装潢，别再发出拉锯一样的声音。”
秦珊抿了抿唇，搓洗着木质砧板，问他：“噢，洗一会就好了，怎么不上楼睡觉？”
这个随口一提的问题如同陡然出现的拦截符，让奥兰多原本屏幕上按得飞起的两只拇指停顿下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由自主地，等待这个中国搞定完一切，一块上楼……
很奇怪的现象。
屏幕上的一串串miss冲进眼底，惹得心烦意乱，奥兰多关闭游戏，把手机放回桌面，撑腮盯着秦珊的背影。
女孩儿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吊带睡裙，乌黑发亮的头发垂落肩头，那里洁白而圆润，泛着珍珠一样的色泽。白色的围裙被扎成蝴蝶结绑身后，勒出婉约的腰线。她其实不算胖，而且也没有那么矮。水池台面很高，但她洗碗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踮起……
奥兰多发现自己从没用正眼看过她真正的样子，这个中国他心里始终是他脑补出来的一个形象，矮小丑陋肥胖厚脸皮。
但现这么看来，她还算勉强能入眼……
这种情绪仅仅维持到少女回过头来，她又带着那种惯常的，满溢花痴和爱慕的欠揍神情看过来，乐颠颠说：“怎么不回答？怎么不出声？是不是等？奥兰多对真好嘻嘻嘻！”
奥兰多想马上对准她的脸心踩一脚，并且认为刚才燃起的那一丝微弱好感度皆为幻觉，他冷飕飕地回击秦珊：“想多了，路痴，原因是的智商程度还跟不上家的面积大小，为了防止走丢扰乱民生，或者心怀不轨趁机窜到房里来，决定目送上楼将反锁进客房才能安心入睡。”
“好吧，说什么就是什么。”秦珊拧干抹布，将湿哒哒的台面擦得锃亮：“搞定了。”
然后，解围裙的时候……秦珊灵机一动，突然有了个主意……
秦珊的效率一向很高，想法一旦成型就会马上实施，只见们的中国少女非常迅速且偷偷摸摸地动了个小手脚，把围裙系带打成死结后……立刻换成焦急脸唤道：“奥兰多！”
金发男打算率先离开厨房，他已经走到了门口，听见秦珊的呼喊，他轻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而后转过身问：“什么事？”
秦珊背过手臂，指了指身后：“解这个的时候，不小心搞成死结了。看不到后面，手上又没指甲，解了半天都解不开，帮弄开好不好？麻烦了。”
女孩儿作揖，还特地背过身展示她的大“死结”。
奥兰多清淡地瞄了一眼，应道：“知道了。”
亲密接触の计划是不是进展的太顺利了……秦珊难以相信，心生怀疑，她悄悄往后瞅，只见奥兰多并没有朝着自己走来，而是去了另一边的流理台，从木质刀具架面上取下一根小型的水果刀，接着才往这个方向逼近……
等一等，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
秦珊转身，将脊背砥上身后的灶台边缘：“拿刀干什么？”
奥兰多：“处理死结。”
秦珊：“就不能用手吗？还能锻炼的耐心程度。水果刀也太粗暴了吧。”
奥兰多利落地扳开刀片：“只用最简单效率的方法解决问题，不管粗暴与否。”
秦珊推手：“……别别别千万别，自己解，自己来。把刀收好，明晃晃的怪吓的。”
奥兰多：“最好一分钟内处理完毕，的耐心有限。”
秦珊：“……TaT知道了。”
与此同时，伯爵夫从睡梦中醒来，她有些口渴，透不过气，但她并没有唤来女仆，而是自己亲自下楼去厨房倒水喝，为了顺便吹吹风……
接着，这个半睡半醒的女站厨房门口，亲眼目睹了很奇怪的一幕：来家中做客的中国女孩正背靠流理台，双手反身后，像被绑住了似的，挣扎一般的抖索。而自己的二儿就子站她对面，握着一把水果刀，流利地翻动刀片……
她觉得这可能是场梦，但分明又不是梦，她叩了叩厨房的门，顿时吸引到里面二的目光。
“没打扰到们吧？”这是夫的第一句话。
“们玩厨房play？”第二句。
“噢，奥兰多，从未想到过原来好这口。”第三句，难以置信的语气。
奥兰多＆秦珊：“……”
夫对此没再有太多反应，她极为淡定地越过二，从橱柜里取出琉璃杯，倒上半杯冷开水，边倾倒边嘱咐：“现已经很晚了，们最好快点结束，然后回房休息。们明天还要早起去伦敦。”
奥兰多一侧长臂撑上台面，终止住他妈妈回行的脚步：“为什么要去伦敦？”
伯爵夫抿了一口水，骄傲地宣布：“趁着社交季结束之前，让所有贵族王室看看霍利庄园的新主。”
奥兰多眸光乍冷：“那应该带哥哥去。”
“布莱迪才化疗完不久，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经历路途颠簸，”夫将白开水品得宛如红酒一般优雅：“快回去休息吧。”
她幽蓝的瞳眸勾了秦珊一眼：“喜欢的女仆扮相，很甜美。”
脸蛋几乎能滴出血的某少女，气若游丝：“谢谢……不，对不起……夫，其实们并没有，是太不庄重了，对不起……”
好像怎么解释都是越描越黑。
伯爵夫唇瓣微扬，此刻卸了妆的脸看起来比平时要温和一些，“没关系，不必自责。奥兰多从小到大换过很多玩具，有好有坏。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是他玩他的，基本不会去管教和约束，这个家庭比较民主。”
说完，女端起精致的杯子，从容地走出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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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珊非常郁闷地上了楼，她觉得今天的楼梯好难爬，脚下陈铺的云纹地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奥兰多走她身后，完全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完蛋了，妈妈肯定讨厌死了，”秦珊双手捂着脸摆出欲泣的姿势，但她其实并没有流眼泪，她只是很憋屈：“努力维持了一整天的好印象，结果功亏一篑。”
奥兰多瞥了眼她垂头丧气的后脑勺，讥讽：“看来还没从单蠢可悲的恋爱游戏中出来，自好感度一如既往的强大到不知羞耻。曼妮那种势利狂，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这样的中下阶级平民，而且还是黄种。觉得她很亲切，对吗？实际她只是做做样子，她对那些贵族名门小姐会更加亲切，明天的舞会上就能见识得到。”
攻略下婆婆的美梦幻灭，秦珊垂下眼睛前思后想一番，有了些眉目。确实，回忆起下午的交谈，伯爵夫那会确实给过她类似提醒。笑里藏刀之典范啊，果然自己还是太单纯太连清了。
秦珊长长地哀叹了一声，回头看奥兰多：“谢谢安慰。”
奥兰多盯着她，慢慢道：“突然间觉得，的音痴情有可原，因为本身的听力就差到惊。刚才的语气是嘲讽，不是安慰。”
“但是心情稍微好一些了，谢谢，奥兰多，”秦珊停旋转楼梯中央，她脚边飘扬的裙摆也随之止息。她注视着奥兰多，一双眼睛乌润润的，蒙着雾，好像马上就能滴出水珠来：“奥兰多，真的只是的玩具吗？”
奥兰多面不改色：“太抬举自己了，的资质当玩具都不配。”
唔……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秦珊终于还是绷不住了，她蹲下|身，就蹲奥兰多脚边，完完全全痛哭出来。
秦珊不敢哭得太大声，偌大的房子里一片安静和空荡，她一旦分贝高一点，就会产生诸多回音，成为真正的扰民份子。但是她真的好想回家，躲房间钻进被窝痛哭一场。就像奥兰多说的那样，她把一切都想的太美好，安徒生童话世界，爱丽丝漫游仙境，恋爱攻略游戏。结果一切都不顺利，一切都事与愿违。她明明清楚地预测到奥兰多会那么回答，可她还心存侥幸，真是又蠢又可笑，可怜又可悲。
好希望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不算太好，但又不算太糟的梦，梦醒了，她还家里的床上，然后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餐，去学校。
秦珊感觉到奥兰多轻轻踢了自己两脚，她抱屈蜷缩着的身体本来就不稳，因为这个动作还被迫连晃两下。臭贱明明都哭成这样了还对这么凶，秦珊心里更难过了，全世界好像都沉进了水底，奥兰多的嗓音变得模糊悠长，像隔着一大片湖——
“起来。”
“有完没完？”
“上楼睡觉去了，一个这里慢慢哭，晚安。”
“再见。”
“起来！”
崩溃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就像是拧不上的坏水龙头，浅色系地毯上啪嗒，啪嗒地被染湿了大片，秦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伤心，她就是觉得好想家，好想回家，好想爸妈，她觉得特别累，累得支撑不住自己，呜，好像真的支持不住了……长期的蹲姿令她头晕目眩，外加秦珊本来就身心疲惫，脱力之极……女孩屈膝地的身形突然间像钟摆那样椅不定，似乎下一秒就会从楼梯上滚下去！
一只手臂快速将她架住，随即捞抱起来。秦珊整个被贴近一个胸膛。不是温柔的公主抱，就像是孝子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破破烂烂的泰迪熊，然后半舍不得半嫌弃地塞进怀里那样。
男不耐烦的嗓音耳边响起：“再哭就把从这里扔下去。”
还那么凶，秦珊埋他肩头继续嘤嘤嘤抽泣。
奥兰多立刻揪着她后领，把她一整个上身拉远：“别把鼻涕擦身上！”
秦珊停不下来，剔透的眼泪珠子一颗连着一颗往下滚。
呼——奥兰多重重呼出一口气，他看上去非常烦躁，像是下一秒就会打，但他并没有。只是把秦珊稍微环紧了那么一点点儿，尽量不让她的眼泪鼻涕蹭到自己的衬衣上，然后语气生硬地打商量：“不太会哄，但如果肯停止哭泣的话，勉强让升级成玩具，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