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脑男5
安娆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又是弃车,又是乔装改扮的,才逃离警察的追踪。
因为已经将重要的东西都带了身上,安娆并没有回到住处去,而是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当天晚上,安娆用新买的电脑上网,看到了关于早上那踌乱的新闻播报。
“今日上午,位于XX街道的废弃工厂里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械斗,造成三死亡,七重伤,十余轻伤的严重后果。据有关士介绍,死伤的都是伊豆组组员。从几位被他们拐卖的少女口中得知,救下他们的是一位跟她们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猜测正是伤残了山口史郎的那位女子。此前不久，普遍认为是黑帮内部械斗的同样伤亡惨重的案件，据说也是出自这位女子之手。目前，警方已经逮捕了那位神秘女子的同伙，因其伤势严重，已送医院进行治疗。”
“这位神秘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一个杀如麻的冷酷少女，还是想要肃清黑帮的正义使者？这些们都不得而知，如果市民有更多消息，请拨打XXXXX告诉们！”
正义使者什么的……
安娆嘴角抽了抽，将新闻视频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很快就看到了椅的镜头下跟拍到的医院名字。
那些黑帮分子和铃木一郎，应该都被送到了那里。
虽然得知了铃木一郎现所地点，安娆并没有轻举妄动。
铃木一郎的伤需要一定时间的休养，况且医院里现必定是戒备极严的，就等她上钩了。她要是不想出个好方法，还是不要去自投罗网的好。
两天后，安娆假扮成清洁工，混进了铃木一郎所的医院。她掩耳目地来到了治疗和关押铃木一郎的楼层，有两个警察看守的门口和茶屋刑事擦肩而过。对方并没有认出她来，而她也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并没有对铃木一郎所的病房有任何好奇。
之后几天，安娆继续医院中假扮清洁工，监视着警方的动静，顺道寻找漏洞，期待着什么时候能找到机会把铃木一郎带走。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因为等铃木一郎好一点的时候，警方恐怕会把他带到警局去，那样的话，她就更找不到机会带走他了。
这几天，茶屋刑事和他那个小跟班经常来找铃木一郎，第二天的时候甚至还带了一个女过来——安娆知道，那位就是电影中的女主，帮铃木一郎进行精神鉴定的精神科医生鹫谷真梨子，她是一位相当圣母的医生，原谅了杀死她亲弟弟的男孩，还帮对方进行精神治疗。不过电影最后显示，治疗的结果并不好，那位被她用新项目治疗过的男孩，从精神病院出来后，伪装得好像改邪归正了，但事实上依然残杀无辜孩子。
看到这位医生，安娆压力有点大。对于铃木一郎这样从小感情缺失的来说，像鹫谷医生才是他的菜吧？鹫谷医生一出现，他大概就要把她忘到脑后了……想到这种结果，安娆就有一种所有物被偷走的郁闷，可暂时又什么都不能做。
铃木一郎入院的第十天，安娆依然假扮清洁工，医院中探听着消息，但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注意。
要将医院中的警力吸引走，自然要弄出点动静，但她又不愿意伤害普通，那么，就只好让那些黑帮倒霉了。到时候想办法伊豆组那儿弄出点动静，做出她也那儿的伪装，让医院中的警力大多数都赶到那儿，而她则趁机去病房将铃木一郎带走。
这事说起来简单，但真要操作起来，却要注意各方面的细节，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搭进去了。
安娆正思考着，前方忽然闪过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她心头一跳，立刻找地方躲了起来。
那个，竟又是水泽尤莉亚！
她竟然能追踪到她这里，进而追过来吗？
安娆的心微微一沉，却发现尤莉亚的行为有些古怪。她穿着护士的衣服，推着一张轮椅，椅子上有个垂着头看不清什么样子的女性，而尤莉亚像是心情很好地推着那轮椅往外走，脸上带着神经质般的笑意。
安娆皱了皱眉，尤莉亚竟然不是冲着她来的？
水泽尤莉亚并未发现她的女神就不远处偷偷看着她。
她就像是对待珍爱的玩具一般，小心地推着手里的轮椅，将那被她看中的女孩带往医院大厅。
她来，是为了亲手杀掉那个叫做铃木一郎的男！
从她的神离开她的那天起，她心中的躁动和不安就无法停止下来。她不断地寻找着她的神的踪迹，可却偏偏什么都没有发现。
上一次，好不容易她超市跟她遇上，她的神却如同第一次一样，对她用了麻醉剂，让她再一次失去她的踪影。
为什么，为什么啊！明明说好了要一起的神，为什么会抛下她离开，那到底是为什么啊！
尤莉亚握着轮椅的手猛地握紧，甚至连青筋都爆了出来。
直到从新闻里，她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她的神一直跟一个叫铃木一郎的男一起。他们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小团体，这个城市中制造着混乱，制造着血腥。
可是不该这样的啊！跟她的神一起的，明明应该是她啊！那个叫铃木一郎的那，凭什么占据属于她的位置？凭什么，凭什么啊！他不配，他根本不配站她的神身边！一定是他蒙蔽了神的双眼，一定是的！她的神，她的神才不会跟他一起，一定都是他的错……啊，杀了他就可以了吧。只要杀了他，她的女神就会回到她的身边，成为只属于她一个的神！
尤莉亚嘴角颤了颤，弯起了一个僵硬癫狂的弧度。只要把警察都引开，她就能杀掉那个男了啊。这样，她的神就能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只属于她了啊！
纪子……纪子……她的神！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尤莉亚忽然转过头，向安娆所的地方看过来。
明知道尤莉亚看不到自己，安娆还是下意识地躲得更深。
僵直地站了会儿，感觉尤莉亚的视线不再关注这里，安娆立刻离开这里，向铃木一郎的病房走去。
她现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必须去看着铃木一郎才能安心。
就安娆赶到铃木一郎的病房所楼层的时候，两个警员拿着对讲机从她身边跑过，她可以听到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
“医院前有炸弹，快过来支援！”
安娆心中一惊，立刻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看出去，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医院前面的空地。
此刻，群都已经被疏散开，远远地围了一圈。而那空地的正中央，一个坐轮椅上的女孩哭泣着，她的胸口绑着看上去分量不少的炸弹。
“她、她说，让们不许再缉捕绿川纪子，不然就、就把炸弹引爆！”柔弱的女孩哭泣着将行凶者交代给她的话都说完了。
安娆心中一惊，终于明白过来，这就是刚刚尤莉亚推着的轮椅和女孩，原来她竟然安放了炸弹！
而听了女孩转述的内容，安娆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
她一直躲着尤莉亚，甚至还两次弄昏了她，可尤莉亚却一直惦记着她，甚至知道警方要追捕她的情况下为她这么做。虽然这样的做法十分愚蠢，警方绝不会因此而放弃追捕她，但尤莉亚的这份心意，却教安娆无法忽略。
此刻，楼下一片安静，所有都屏息看着那女孩。
女孩带完了话，就哭得更大声了，“求求们，救救，救救啊！”
死亡面前，又有几个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呢？女孩的表现，非常真实。一些感性的围观者，也已经随之落下泪来。
安娆看到茶屋刑事已经带着来到了下面，正指挥着警员将围观群驱散。但围观者中有感性的，也有漠然的，如今有热闹可看，又怎么会放过呢？有拍照，有高声谈论，被茶屋刑事过去狠狠训斥了一顿后，不敢再高声喧哗了。
警员们训练有素地分工合作，女孩身上的定时器显示还有一小时才会爆炸，而拆弹专家正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安娆看了会儿，确定暂时不会有事，便松了口气。
但随即，她灵光一闪。这不是非常好的将铃木一郎带走的机会吗？现警力基本都外面，她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铃木一郎带出去！
安娆看了一眼，此刻看守铃木一郎的两个警员还坚守岗位，并未被叫走，显然是出自茶屋刑事的命令。
安娆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弄乱，向那两个警察跑去，边跑边惊慌地喊道：“救、救命啊！”
那两个警员警惕地望过来，见是一个柔软的女孩满脸惊恐地跑过来，皱起了眉。
安娆一直跑到他们面前，指着自己身后慌慌张张地说：“有、有个怪追着，说要身上绑炸弹！”
两个警员脸色一变，将安娆揽身后。下方的炸弹事件，他们自然也知道，其中一个警员立刻拿出对讲机准备通知茶屋刑事，然而他打开对讲机之前，后颈就猛地一痛，失去了意识。
安娆将门口的两个警员一一打昏，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许是听到门外的动静，铃木一郎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白色干净的才服更衬得他如同天使般纯净。
安娆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快步走了过去，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一郎，来救了，们快走！”
铃木一郎抬起墨色双眸，定定地注视着安娆，她走到他身边时，忽然抬起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安娆双眼微微一睁，眼底闪过疑惑震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脖子上的手却忽然用劲，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
两日前。
同样的病房，茶屋刑事和鹫谷医生将一份文件交给铃木一郎。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研究，鹫谷医生已经知道了铃木一郎的身世，而茶屋刑事也查到了绿川纪子和水泽尤莉亚的过去。
“她是利用。”茶屋刑事冷冷地说，“她小时候就杀了不少，包括她的父母，但那时候没有认为一个孩子会杀，她就利用这点，骗过了刑警和检察官。”
铃木一郎翻阅着手中的资料，手边飘落着一张照片，赫然是绿川纪子带着诡异笑容的阴沉的脸。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有看过的东西，不管是文字还是图表，就像是复印一样留了他的脑海中，只要他想，随时就能“翻阅”。但他看手中这份资料的速度，却非常慢。
鹫谷医生望着铃木一郎明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却感到了来自心底的悲悯，她仿佛能看到，他的心流泪。那是怎样一个冷酷的女孩啊，居然连这样纯真得如同一张白纸的都舍得伤害。
她开始对自己的新治疗项目产生了怀疑。
真的……所有都能被救赎吗？会不会有无法救赎的呢？
速度再慢，那一叠薄薄的资料也很快就翻完了。
铃木一郎的目光落那张笑得诡异的脸上，眼神却几乎没有波动。
这张脸，跟他接触到的那个纪子明明是一样的，但感觉完全不同。原来，她的伪装可以这样厉害。
“帮们抓住她怎样？”终于等铃木一郎看完了所有的资料，早就有些不耐烦的茶屋刑事开口了，“要是帮们抓住了她，就算戴罪立功，们可以帮向法官求情。”
铃木一郎抬头望着茶屋刑事，片刻后回道：“拒绝。”
“为什么？”茶屋刑事没料到他会拒绝，急切表露外，他本以为看到这一叠资料，铃木一郎会帮他们的！
铃木一郎却垂下了头，没有再说话，不管茶屋刑事说什么，得到的只有沉默。鹫谷医生忙拦住了茶屋刑事，对他摇摇头，后者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鹫谷医生悲悯地看了铃木一郎一眼，也叹息着离开了。
铃木一郎的目光再度落那张照片上。
她的笑容，就像她的行为一样邪恶。跟他记忆中的她完全不同。
他想，他不会帮茶屋刑事抓住她，他会亲手杀了她，为了她的罪孽，也为了他的正义。
*
安娆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但她知道，这一定跟那几天茶屋刑事和鹫谷医生频繁出入病房有关。
她不想就这样死去，可铃木一郎掐得很紧，她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别说说话了，她甚至都无法自由呼吸。
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眼前渐渐模糊，那一双纯净的眼中似乎摇曳着一串小小的火苗，她看不清，也猜不透。她忽然就明白了，铃木一郎会想杀她，果然还是因为这具身体的过去吧？不然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就知道，她穿成绿川纪子就是被诅咒了，该死的系统就是见不得她好，非要让她背负一个定时炸弹才开心。现这个炸弹暴露了，她也快gameover了。
只是此刻，她迷迷糊糊地想，死他手里，其实也好。就当还他当初为她挡子弹了。一命还一命，很公平。
安娆的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她忽然听到病房门口一个激动的声音，那是……水泽尤莉亚！
她的意识猛地清晰了片刻，就瞥到了病房门口持枪而立的尤莉亚。她一脸愤怒疯狂地望着铃木一郎，手指扣下了扳机。
安娆想也没想就用力一动挡了铃木一郎跟前，中枪的那刻她甚至还非常有闲心地想，这下好了，她还了他一次挡枪，铃木一郎要是杀了她，就是他欠她的了。
“纪子！”
尤莉亚痛苦又惊慌地叫了一声，而此刻铃木一郎也已经反应过来，飞快地抄起他偷藏下来的水果刀，用力丢了出去。
茶屋刑事给他的资料中，水泽尤莉亚一直跟绿川纪子一起，她之前也是前科累累却没有受罚，她也是该死的。
铃木一郎投得很准，水果刀直接插.入了尤莉亚的脖子，割断了她的颈大动脉。她捂着脖子踉跄着倒地，手枪掉到了一旁，但她的双眼却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神，一点点艰难地向她爬过去，汹涌而出的血液她身后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
铃木一郎松开安娆后，她就瘫坐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阵咳嗽，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滑落，滴原本干净的地板上，溅起小小的血花。她勉力睁开眼，就看到浑身是血的尤莉亚正艰难地爬过来，她的眼里只有她。
安娆忽然觉得一阵难过。
她是不萌百合，可她也会为尤莉亚这份执着而动容。即使是到死，尤莉亚心里也只有绿川纪子一个。
安娆动了动，原本靠床脚的身体就歪到了一旁。她受了枪伤，刚刚又被掐得快死了，再加上这身体本就虚弱，现就更是难以动弹了。
她只凭着一股毅力挪动着身体，最终握住了尤莉亚的手。
尤莉亚早就爬不动了，她望着安娆的双眼已经开始涣散，但当安娆握住她的手之时，她的眼中一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就像是夏夜里绽放的烟花。
安娆握紧了她的手，柔和地笑着，声音因为喉咙刚刚被掐过而显得有些嘶哑，“尤莉亚，绿川纪子是爱着的。”
尤莉亚怔怔地望着安娆，像是不能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她身上，好一会儿才绽开一个让所有鲜花都黯然失色的笑容，“的神……也爱，好爱，最爱……只爱……”
她的目光渐渐涣散，最终失去所有光彩，只有那明亮幸福的笑容，定格她的脸上。
安娆静静地躺着，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没。
她忽然道：“一郎，杀了尤莉亚，不怪，对她来说，或许这样才是幸福的；也想杀，可不乎。接近，是另有目的，但绝不是认为的那样。
“已经知道的过去了吧？那么就算否认，也不会相信的吧？可是想想看，跟一起的时候，像是个会杀死自己父母的吗？”
安娆费力坐了起来，微微侧头，铃木一郎就站她的身侧，默不作声地听着她的话，脸上面无表情。
“还有一件们不知道的事。”安娆垂下视线，“是癌症晚期，没多久可以活了。跟住一起的时候，吐了好几次血，不过每次都浴室，一直也没让发现。”
安娆再度抬头，望向铃木一郎微微一笑，“不用动手，过一段时间也会死的。真的……没必要脏了的手。”
安娆忽然脸色一变，大口大口地向外吐着鲜血，浑身痛得几乎没有一点知觉，蜷缩着身子滑倒地上。
又发作了。
就这样死了也好，就让这个世界就这么失败吧。
她不想攻略铃木一郎了。
不，应该说，她根本就不想攻略任何！
这样的全身性痛苦之下，过去一直压抑的愧疚自责好像一瞬间涌了上来，汇聚成汪洋大海将安娆吞没。她找不到方向，看不到陆地，浸泡各种负面情绪组成的大海之中，浑身每一寸肌肤都被割开，被啮咬，没有一处不痛。她陷了下去，沉重的水压中，她看到了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卡尔，赛那沙，莫尔，孙悟空，威廉，擎天柱，贾维斯，蛇眼，史蒂夫，弗里克斯，苏泰……她以为她早就忘记，可事实上她只是将他们放了记忆深处，不触碰则已，一触碰就是毁天灭地的悲伤。
一双微凉的手落了安娆的额头，那些画面如潮水般退去，再度回到了她的记忆深处，她的眼睑颤了颤，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铃木一郎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但他的手却搭了她的额头上，像是要给她一丝安慰。
安娆嘴唇微微颤动，眼眶有些湿热，想要说些什么，张嘴吐出的却是浓稠的鲜血。
这具身体，果真已经到极限了吧。
安娆定定地望着铃木一郎，终究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