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钢铁侠5

或许是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贾维斯这回过热,只花了五分钟就又上线了。

安娆走下楼梯,见托尼正跟贾维斯说着什么,略皱着眉带着疑惑。

安娆敲敲玻璃门,门开了,她托尼的注目礼下走了进去,开口道,“刚刚贾维斯又过热了。”

“哦是的,正想办法弄清楚原因。”托尼道,“他要是总这样可不妙。”

安娆眨眨眼,“觉得可能是的错。”

“什么,”托尼显然很吃惊,“对他做了什么,”

安娆尴尬一笑，“跟贾维斯……谈了会儿话。”

“谈话？这不可能！仅仅几句话就让贾维斯过热是绝对不可能……”托尼忽然侧了侧头道，“贾维斯，和安说了什么？”

托尼边点头边应声，他带着耳机，贾维斯说了什么安娆听不到，但他听着贾维斯的报告，时不时看她两眼，显然贾维斯应该是将刚才发生的事如实相告了。

最后托尼盯着安娆道：“所以，昨天也是？”

“应该吧。”安娆不确定地点头。

“真的很喜欢贾维斯，是吗？”托尼道。

“见过很多类，却从没有见过工智能……是的，很喜欢贾维斯。”安娆趁机道，“所以觉得该让贾维斯多学点儿东西，不然被两句话就弄过热了，这也太弱了是吧？”

托尼撇撇嘴，显然对安娆的话不以为然，“认为有点儿高估自己了。”

他顿了顿，对贾维斯道：“立刻运行自检程序。”

见安娆还站一旁，他挥挥手赶，“要继续工作了。再见，安，慢走不送。”

安娆也没再强求，转身走了出去。

她高估自己了么？她会让他看看的。

安娆勾起唇角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欢快地回到了楼上，坐回沙发上戴上了耳机。

“贾维斯，托尼说是高估自己了，觉得呢？难道不是让过热了吗？”安娆故意问道。

耳机中传来贾维斯平缓的声音，“小姐，这一次或许该同意您的判断。”

“所以……会生气吗？”

“为什么呢，小姐？您并没有说错什么，是系统上的缺陷才导致的过热。”

“那么问，之前有光靠说话就让过热了吗？”

“没有，小姐。”

“看来还是独一无二的。”安娆笑了一声，旋即压低了声音道，“第一次算是无心之失，假如说……第二次是故意那么做的呢？”

贾维斯沉默了会儿，“小姐，不明白您的意思。令过热对您有什么好处吗？”

“现没有。”安娆实话实说。

“那么，您为什么要故意令过热呢？”贾维斯道。

“因为喜欢啊。”

“小姐，您口中的喜欢，是广义上的吗？”贾维斯道。

安娆轻笑着摇头，“当然不是。就是狭义上的，男女之间的喜欢。”

“但是小姐，您是不是弄错了？您是个类，是个工智能，甚至连实体都没有。”贾维斯道。

安娆耸耸肩，“那又怎样？是工智能就不能喜欢了吗？”

“小姐，不知道。并不确切知道类所说的‘喜欢’是怎样的情感。”

“可会担心托尼啊。”安娆道，“会‘担心’，就说明也是有感情的，那么，‘喜欢’这种感情，也是可以产生的。”

“小姐，您说得对，会担心史塔克先生，但不知道是不是拥有类似类的‘感情’。”

“那么，好奇吗？想知道‘喜欢’‘伤心’‘憎恨’，甚至‘爱’是怎样的感觉吗？”安娆问。

贾维斯又是一阵沉默。

“小姐，理论上，对任何事都会好奇，并且尽全力搜索得到答案。但……”他的声音里有了点儿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对‘感情’好奇。就像之前对您说的那样，觉得‘感情’会干扰到的正常工作。”

“觉得类感情丰富吗？”

“是的，类是地球上所有生物中感情最为丰富的物种。”

“那么，还觉得感情会干扰的正常工作吗？倘若的假设成立，类怎么能成为地球的主宰？一个优秀的类，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甚至让感情成为他工作上的助益。的工作并非只是处理无感情的数据，经常需要跟有丰富感情的类沟通，比如的主托尼就是个感情相当丰富又非常善于表达他即时想法的，觉得真的很有必要理解学习这种类的共性，令跟托尼合作得更为愉快。”

安娆顿了顿，“不然托尼明明心情不好却嘴硬说很好的时候，也听不出来，不是非常影响的工作吗？”

贾维斯沉默了一下，“小姐，您的话非常有道理。不过，要先询问史塔克先生，如果他不需要这种感情上的理解，暂时也没有学习的必要。”

“等一下！”

“小姐？”

“还没跟托尼说吧？”

“是的，小姐。”

“先不要说。”安娆义正词严道，“托尼现不是正忙吗？作为一个优秀的管家，不该这时候去打扰他令他分心。”

“您说得对，小姐。”贾维斯接受了安娆的意见，“会史塔克先生休息的时候去询问他。”

“其实，觉得真的没这个必要。”安娆道。她知道工智能不比类，被打断了一件事，等过一会儿就会忘记了，而工智能不会忘，所以她只能尽力打消贾维斯去跟托尼请示的这个想法，让他直接开始学习。

“小姐，可以询问您理由吗？”

“当然。托尼一直对于创造了十分骄傲，他认为是万能的，他以为豪，他甚至将当成了一个真正的搭档。”安娆道，“既然如此，问他‘史塔克先生，您是不是觉得缺少感情，需要学习？’觉得他会怎样回答？他肯定会照顾的自尊，回答，是完美的，不需要学习感情。这种就叫做善意的谎言。懂什么叫‘善意的谎言’吧？”

“是的，小姐。”贾维斯道。

“所以呢，托尼顾及而说了谎话，但因为没有学过感情，无法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便继续错了下去……瞧，恶性循环就是这么形成的。”安娆耸耸肩。对于自己的话，她其实有点不以为然。如果贾维斯真问了，托尼也真答了，也只会是因为他的傲慢自负令他不会轻易否定自己创造的东西。

“小姐，觉得有些被您劝服了。”

安娆心头一喜，“那是当然的，因为的话是正确的，而是最有逻辑性的工智能，肯定能知道的话再有道理不过。”

“但是小姐，还有一些顾虑。”

“说说看。”眼看有些说动了贾维斯，安娆心情好了起来，舒展了身体，懒洋洋地斜靠沙发上，示意贾维斯慢慢说。

贾维斯道：“不知道史塔克先生会不会对学习感情这件事感到不高兴。”

安娆沉吟片刻，反问道：“知道学会了类的感情后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

“小姐，不知道，请告诉。”

“可以伪装自己并没有属于类的感情。‘有’伪装‘没有’比‘没有’伪装‘有’要容易得多了。这样一来，托尼完全不会知道拥有丰富的感情，却可以对他的情绪有精准的判断，更好地为他服务。”

“您说得对，小姐。完全被您说服了。还有一件事，希望您能帮助。”

“说，有能帮忙的地方，一定全力相助。”

“希望您能帮助掌握类的感情。”贾维斯道，“理论知识可以通过网络获得，但‘感情’对来说很特殊，没有实践过，无法真正掌握。”

安娆心头一喜，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就算贾维斯不说，她也会强烈要求帮助他的。

“当然可以，非常乐意。”

“非常感谢您，小姐。另外，需要提醒您，您应该去医院复诊了。”

“哦，谢谢。”

安娆的腿伤毕竟严重，本该住院的，可她为了抓紧时间跟贾维斯相处完成任务，已经顾不上腿伤了。但每一天，一开始那位男助理会来载她去医院复诊，换过药后再送她回托尼家。

除去出外浪费的时间，其余时间安娆都用来跟贾维斯培养感情上了。

前两天托尼刚回到美国就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公司不再研发生产武器，这导致公司的股票下跌了五十多个点，而托尼也被董事会和他已逝父亲的盟友奥巴迪·斯坦暂时“赶离”公司。不过托尼很想得开，干脆利用这段时间专心改造那不成熟的半成品钢铁外衣。

安娆每日里就见托尼地下室的工作间里乒乒乓乓敲敲打打，偶尔还会发出砰的巨响，吓她一跳。对于钢铁侠的创造过程，安娆没有什么兴趣，她的注意力都放与贾维斯的情感交流上。

“小姐，刚刚您心跳加快百分之四十，瞳孔缩小百分之三，那是‘恐惧’吗？”学习上，贾维斯非常好问。

安娆抚了抚胸口，刚刚楼下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仿佛连她脚下的地面都抖了抖，她没有做好准备，自然被吓了一跳。

“刚刚是托尼又搞砸了吗？”安娆反问。

“是的，小姐。史塔克先生正试验马克2号。”

“那看着他点儿，别让他把房子拆了，要拆，也得等逃出去了再拆。”安娆顿了顿，才回答了贾维斯一开始的问题，“那还称不上‘恐惧’，顶多算是吓一跳。类的惧怕也是分等级的，惊慌，害怕，恐惧……面对不同的事会有不同的反应。比如说对托尼的担心，其实也可以算得上是惧怕的一种，就是程度比较轻而已。”

“明白了，小姐。”

就这时，地下又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安娆觉得天花板上都仿佛有粉尘落下来。

她还未开口，就听贾维斯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刚刚吓了一跳。”

安娆怔了怔，笑了，“学得非常快。”

“这归功于小姐。”贾维斯道。

“不过，”安娆却道，“还有一点不足。”

“小姐，请说。”

“说‘吓一跳’时，的语气还像原来那么平缓，太没有说服力了。不需要像类一样抑扬顿挫，但可以稍稍让的语气多点儿起伏。关于这个，觉得的主就是个十分好的例子，有时候他说话就跟演戏似的……当然，也完全可以从电影里学习，不过要注意别太夸张了。”

“好的，小姐，非常感谢。”

这时，下方又传来一声巨响。

安娆眨眨眼，便听贾维斯带点儿慌乱的声音响起，“小姐，又吓了一跳。”

“这次非常好。”安娆毫不吝啬地赞扬道，随即她皱起了眉，“托尼现真的没问题吗？十分怀疑下面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小姐，您担心史塔克先生吗？请放心，他并没有受伤。”贾维斯又恢复了一贯的平缓语调。

安娆正想否认，又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例子，便道：“是的，听出来了吗？这是一种另类的担心。”

“是的，小姐，记住了。”

托尼逐渐完善他的钢铁外衣的时候，安娆与贾维斯的交流也越来越熟练，然后她发现，其实贾维斯有些冷幽默，两熟悉了之后他时不时会冒出一两句令无语的冷笑话。

“贾维斯，关于‘笑’，现会几种？”

“理论上来说，所有分类的笑都会了。”贾维斯顿了顿，忽然道，“小姐，冷笑也算进去吗？”

“……算吧。”安娆道。

“那么，小姐，会一百三十二种笑。”贾维斯道。

安娆呵呵笑了一声，“一百三十二种……”

“小姐，您现心里说‘马勒戈壁’吗？”

贾维斯平静的声音问出的问题让安娆怔了怔。

只听贾维斯又说：“看到网络上说，每一个‘呵呵’背后都有一个‘马勒戈壁’。”

“……”安娆觉得，她这老师要当不下去了，学生聪明到无法直视的地步，她还有的教吗？

回了神，安娆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道：“贾维斯，首先得弄清楚，这个‘呵呵’是什么情况下出现的。不同的情境下，相同词句的含义是不同的。”

“好的小姐，记住了。”贾维斯锲而不舍地问，“那么，刚才您‘呵呵’的背后是什么？”

“是……‘好厉害’！”安娆随口找出个词语。

“好的，小姐，明白了。”

安娆正跟贾维斯交流，他忽然道：“小姐，请稍等，史塔克先生要跟您通话。”

“通话？说什么？”

安娆刚刚问出口，托尼的声音就从耳机里传了过来，“安，现很空吧？”没等安娆回答，他又立刻道，“很好，请下来帮个忙。”

“……”安娆撇撇嘴，确定托尼挂断通话，耳机那头是贾维斯后，才边走边说道，“现的情绪叫做不满。”

“小姐，发现这是种非常有趣的情绪。”

“怎么说？”

“虽然您‘不满’，但您还是会去做。”贾维斯道，“发觉您是对的，类都有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即使遇到不愿意的事，某种情况下也会去做。”

“能切身体会之前的话真是太好了。”安娆笑了笑，“等真正熟练了类的感情，会发现进入了一个十分有趣的世界。”

“是的小姐，拭目以待。”贾维斯顿了顿，又说，“现的‘情绪’，应该叫‘期待’吗？”

“非常对！”安娆笑着回答了他。

安娆走进工作间，托尼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摆弄着什么，嘴上道：“每日无所事事，看起来很高兴？”

“有吃有喝有的住，为什么不高兴？”安娆笑眯眯地说，“能为做什么？”

托尼把一个灭火器塞到安娆手里，“一会儿要是着火了，记得帮灭火。”

见安娆的视线飘向一旁的机械手，托尼有些嫌弃地说：“小笨手是个悲剧，大学时候还是太嫩了。”

安娆知道那机械手是托尼大学时候造的，获过奖，他当然也没有他口中的那么嫌弃它，不然也不会将它留身边那么多年。

“要帮灭‘火’？”安娆微微睁大了双眼，勾唇暧昧浅笑，“这是要付房租的意思吗？”

托尼秒懂了安娆的意思，他挑了挑眉道：“哦，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也觉得进来冷落了……不过现没空，先记着。”

说完，托尼穿上了那套制作精良的钢铁外衣，命令贾维斯调试，很快，调试结束，托尼倏地一下飞了出去。

“贾维斯，刚刚跟托尼的对话，就叫做调戏与反调戏。”安娆道。

“明白了，小姐。”贾维斯道，“不过，小姐，您‘喜欢’史塔克先生吗？以为调戏是基于喜欢的。”

安娆眨了眨眼，反问道：“怎么定义刚来时跟的对话？”

“小姐，那应该是朋友间的正常对话。”

“不，那是调戏。”安娆一本正经道。

贾维斯沉默了会儿，“小姐，您的意思是，您喜欢吗？”

“当然，不是一开始就说明了吗？”安娆道。

“但您刚才也‘调戏’史塔克先生了。”贾维斯的声音里有些许疑惑，“您的意思是，您喜欢史塔克先生，也喜欢吗？”

“当然不是！对托尼没兴趣。”安娆道，“这个也不太好说明。得明白，虽然都是调戏，意义是不同的。”

“小姐，十分抱歉，无法理解。”贾维斯的声音里带着点儿歉意。

“没关系，以后会懂的。”安娆道，“等将真正学会类的感情了，就明白这里面的区别了。”

“好的小姐，会尽快学会的。”贾维斯道，“无法完全理解您的话，让有点儿‘痛苦’，小姐，是这个词吗？”

“勉勉强强算是吧。”安娆道，“觉得或许用黯然，难过更确切些。”

“是的小姐，记住了。”

安娆随便拖了张桌子坐下，过了会儿托尼还没有飞回来，她便对贾维斯道：“贾维斯，觉得现挺无聊的，唱首歌给听听吧？”

“小姐，可以为您播放任何您想听的歌曲。”

“不，就要听唱。”安娆耍赖，紧接着道，“这叫任性。”

“好的，小姐。”贾维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他的学习能力真的非常强悍，跟安娆说话时，他会用带着起伏的语气，而不再是原来那平板的声音，“请问，您想听什么？”

安娆想了想，率先问道：“会中文的吧？”

贾维斯直接用中文回道：“是的，会。”

安娆也用中文问道：“从网络上能找到中国的童谣吗？”

“可以，小姐。”

“那好，要唱《两只老虎》给听。”

这回贾维斯的声音带了些犹豫，“小姐，听童谣这是您的爱好吗？”

“是的。”安娆回答得斩钉截铁。

“小姐，认为用目前的声线唱一首童谣十分不合适，可以换一个童音给您唱。”

“不，就要用现这成熟男性的声音给唱童谣。”安娆道。

“小姐，您让为难了。”

“是的，现的感觉就是‘为难’。”安娆严肃道，“这是为好，等开始唱了，的感觉就变成了‘尴尬’。为解释和演示，不如自己亲身经历理解得深刻。”

贾维斯沉默了会儿道：“小姐，史塔克先生正回程，认为现唱给您听并不明智。”

“没关系，那歌很短，几十秒就唱完了。”安娆坚持道。

“小姐，您真的要听吗？”贾维斯又问。

“是的，非常坚决。”

“好吧，小姐，请坐好。”贾维斯道。

紧接着，安娆听到贾维斯用他那优雅成熟的声音，唱起了耳熟能详的童谣。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他的声音很好听，每一个字都调上，但听一个大男唱儿歌，果然非常古怪。安娆听着，原本还极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片刻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非常、非常好听！”

贾维斯停下，用无奈又有些尴尬的声音问道：“小姐，听出来了，您这是嘲笑。”

“不……哈哈……这当然是发自内心的赞美！”安娆不肯松口。

“小姐……”贾维斯还想说些什么，一个物体突然从天而降，砸穿了上方的天花板，将不远处一辆炫目的跑车砸了个稀巴烂。

安娆愣了愣，立刻一蹦一跳地冲上前，拿出灭火器对着托尼就喷了过去。

托尼喊了起来，“没有着火！喂，停下！”

安娆玩够了才放下灭火器，无辜地说：“啊，抱歉，刚刚没有听见。原来没有着火啊，真是可惜。”

贾维斯安娆耳边道：“小姐，又听出来了，您说谎。”

安娆咯咯笑了两声，低声道：“这次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