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网
暗卫拿过一碗凉茶水泼了褚绍阳脸上，褚绍阳微微抽搐了下睁开了眼,迷茫了片刻慢慢道：“这是……这是哪儿？”
“十八层地狱,信么？”褚绍陵冷冷的看着褚绍阳,嘲道,“不是一直想回皇城么？大哥派带回来了。”
褚绍阳昏迷了两天了,现清醒过来还有些缓不过神,前事慢慢回笼,他原本是平域封地上的……那天府邸里突然来了贼,喊打喊杀的要抢东西,他命出去御敌,自己躲进内室时却被几个黑衣抓了起来,再之后……就是现了。
褚绍阳明白过来,冷笑了下道：“知道了,大哥要登基了，自然容不得，急急忙忙的将抓来灭口么？”
“灭口……”褚绍陵轻笑，“还不知道吧？已经被杀了，如今皇城里正筹备着的丧事呢，内务府连的谥号都定下来了，光王，多好……”
褚绍阳愣了下怒道：“跟别说已经死了？！”
褚绍陵点点头：“是，的暗卫将带上马车后就的府邸中放了把火，整条街都烧起来了，没有的尸身，也没什么奇怪的。”
“已经死了……”褚绍阳突然笑了起来，“已经死了？死了……”
褚绍阳抬眼怒视褚绍陵，狠狠道：“大哥端的好手段！竟借着西夷借平域官道的空子害了……弟弟佩服了。”
褚绍陵摇摇头：“承让，手段也不错，被大行皇帝发配到平域那小地方也没少折腾，先是诱褚绍阮用春|药来害，一计不成，辽凉一战时竟通敌叛国想借卫戟来害……”
一想到褚绍阳曾多次拿卫戟当靶子褚绍陵就恨不得将他生生撕了，褚绍陵躬下|身子来一把攥起褚绍阳的领口直直的盯着褚绍阳的双眼：“若那日卫戟没逃出命来，可以发挥的地方就多了吧？骠骑将军阵前被俘，太子殿为了个男割地求和……只这两条就可以要了卫戟的命，亦可以让皇帝夺了的太子之位，那时候……上面的三位皇子相继落马，这天下不就是的了么？”
褚绍陵看着褚绍阳满是怒气的双眼轻笑：“可惜了，算不如天算，卫戟没让辽凉兵围住，反而立下了大功，呵呵……听到消息时很恨吧？嗯？”
褚绍阳低声狠道：“只恨自己怎么皇城时没结果了那狗侍卫！纵的他……”
“啪”的一声，褚绍陵回手抽了褚绍阳一巴掌打断了褚绍阳的话，淡淡道：“卫戟如今贵为国公，已经不是侍卫了。”
褚绍陵松开褚绍阳一把将推了个踉跄，褚绍陵起身冷冷道：“前面那些事不必再提了，害过多少次应该清楚，如今只问一句话，什么时候……开始对起了异心的？”
褚绍阳闻言半晌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褚绍陵闭了闭眼，这句话前世他也曾问过褚绍阳，褚绍阳也是这么回答的，不记得了，那是多长时间呢？怕是凌皇后还没走时褚绍阳已经起了自立门户的心了。
褚绍陵自嘲一笑，轻声道：“以前……自认待不薄，只要安安分分的，自会好好护住，待登基后也就会是大褚最尊贵的亲王，这委屈了么？何必一定要跟争？就算想要这位子，为何不直接跟说？”
褚绍阳冷笑：“最尊贵的亲王，那也是个亲王而已，同为嫡皇子，凭什么事事就要前面？再说……跟说想要当皇帝，就会将储位让给吗？”
褚绍陵心中淡淡一笑，若没有卫戟，若褚绍阳并不曾伤过自己，若没有这些纷纷杂杂的前事，他会的。
不过这话就不用跟褚绍阳说了，纵然说了，褚绍阳也不会相信吧。
褚绍陵突然疲惫的很，懒得再跟褚绍阳多话了，转头对暗卫淡淡道：“动手吧。”
暗卫一躬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朝着褚绍阳走了过去，褚绍阳心中一凛，一边挣扎着往后退一边厉声道：“这是什么？褚绍陵！……”
暗卫沉声道：“光王殿下放心，这是上好的断肠散，一瓶下去不到一盏茶就过去了，受不了什么罪。”
暗卫说毕一把握住了褚绍阳的下巴就要灌药，褚绍阳事败后自知保不住命了，原本是预料道这些事的，还想着临走前一定要硬气些，不能到最后还让褚绍陵看了笑话，谁知临了还是怕了，抖声求道：“大哥！大哥！！饶了吧，就要登基了，以后再也妨碍不了了，饶了吧……也将送到云南去吧，再也不回来了，如今这天下已经是的了，是死是活都一样啊，大哥……”
褚绍陵转过头来嘲道：“原本还想让自己了断，果然是没这个魄力的，褚绍阳……皇子最后的尊严也不要了么？”
“不要！不要死！大哥，是亲弟弟啊……”褚绍阳哭了出来，“母后天上看着们呢，这么对就不怕母后伤心吗？母后走之前发过誓啊！发誓要照看一辈子！褚绍陵！！忘了吗？！”
褚绍陵闻言心中怒意更胜，冷笑道：“还敢提母后？还有脸提母后？Ｇ呵……是亲弟弟就不是亲哥么？害伤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母后？！母后天有灵必然也要速速将结果了！”
褚绍陵走近冷冷的看着褚绍阳：“安心上路吧，等死后自会去太庙跟母后赔罪，母后天上也看见了这些年对做的种种，想来也会体谅的……”
褚绍陵转身出了地窖，只听得里面褚绍阳各种阴毒的诅咒不断，继而声音渐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没了动静，褚绍陵闭了闭眼，上一世褚绍阳害死了自己，这一世自己亲手结果了他，因果报应，他与褚绍阳两世的恩怨算是了结了。
暗卫也出了地窖，躬身道：“殿下，已经完事了，这尸首……”
“烧了吧，骨灰……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是。”
褚绍陵长吁了一口气出门上了轿子，褚绍陵想起刚才的情形忍不住笑了下，丽嫔，褚绍阮，皇帝，褚绍阳……他们虽不都是自己动的手，但他们每个，每个走之前都诅咒自己，那些恶毒的话是褚绍陵都想不到的，褚绍陵经不住有些好笑，杀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看来确实是如此，自己恶事做尽受尽诅咒，现不还是好好的么。
褚绍陵轻揉眉心，犹豫了片刻道：“改道，去太庙。”
跟着出来的亲卫轿外低声劝：“殿下……出来时就已经晚了，现再去太庙，怕赶回宫时宫门已经下钥了。”
“无妨，去吧。”
与皇帝和丽嫔等不同，褚绍阳到底是他曾经疼宠过的嫡亲弟弟……凌皇后病榻前褚绍陵曾发过誓的，要护着褚绍阳，一辈子不让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自己确实是失言了。
太庙中褚绍陵手举三炷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给凌皇后进香后褚绍陵端端正正的跪蒲团上看着香案上神位出神，孝静庄惠安肃温诚顺天赞圣敬皇后凌氏，褚绍陵看着神位半晌没出声，他原本是想跟凌皇后解释几句的，但如今看着凌皇后的神位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凌皇后天上都看见了吧，自己不杀褚绍阳，只能等着褚绍阳来杀自己，褚绍陵不能死，就只能结果了褚绍阳。
褚绍陵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静静的跪着，外面又下起大雪来，褚绍陵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长时间，不多时外面传来声音，宗庙中的侍从殿外轻声道：“太子……”
褚绍陵淡淡道：“孤要祭祀凌皇后，莫要多话。”
那侍从顿了顿又道：“太子，是卫国公来了。”
褚绍陵转头看向外面，卫戟身上披着一件雪色狐裘，躬身道：“雪天路滑，臣恭迎殿下回宫。”
褚绍陵起身走到外面来低声道：“出来做什么？！冷不冷？”
卫戟摇摇头：“臣不冷，殿下……夜已经深了，为何要来扰凌皇后安宁呢？”
卫戟并不知道褚绍陵今天遇见了什么，只是凭着本能感受到褚绍陵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会让褚绍陵这么晚来太庙，那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明日就是腊月十二了，难道是因为凌皇后的祭日么？卫戟垂眸沉声道：“殿下孝思不匮，臣明白的，只是……为父母者，莫不想让儿女时时刻刻安稳喜乐，明日就是凌皇后的祭日了，凌皇后泉下有知，怕不想看见殿下长跪庙中受罪的。”
褚绍陵失笑：“现倒是越发老气了，专会讲这种话。”
卫戟摸不透褚绍陵的心思，见褚绍陵笑了故意又道：“臣如今也是有孩子的了，自然能体谅的了父母慈心。”
褚绍陵撑不住笑了出来，点头道：“是，忘了，也是做父亲的了，罢了，听的，进来跟一起给母后磕个头就回去吧。”
“殿下……”卫戟犹豫道，“臣进大殿……怕是不合规矩吧？”
褚绍陵淡淡道：“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进来就是。”
卫戟怕惹得褚绍陵不快只得跟着进了大殿，恭恭敬敬的给凌皇后磕了九个头，褚绍陵跪蒲团上看着一脸肃穆磕着头的卫戟心中轻声道，母后看见了吧，这就是卫戟。
磕完头后褚绍陵扶着卫戟起身，两一同出了太庙上了轿子，卫戟心中还是惴惴的，他其实很想问问褚绍陵今天是怎么了，但这会儿褚绍陵的神色已经与平常无异，卫戟怕自己不会说话，一句话不对付又勾的褚绍陵不快，犹豫了片刻道：“殿下，嗯……天已经晚了，今日就宿王府吧？”
褚绍陵点点头，看着一脸担忧的卫戟心里一疼，低头卫戟唇上亲了下呢喃道：“没事了，今天不过就是想去跟母后说几句话，说完了就罢了，没甚大事。”
“没事就好，再有什么……殿下也可以跟臣说的。”卫戟讨好的亲了亲褚绍陵的唇，“凌皇后睡去多年，怎么好扰她安宁呢？有事跟臣说不更好么……”
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子时三刻，已经是腊月十二了。
褚绍陵一笑：“好，以后不会了。”
是真的不会了，最后一已经被自己亲手送走，自重生来整三年，上一世别欠他的，从这一天起，他都讨回来了。
今日之后，复仇不再，他心中只剩下了卫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