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意外
沈世轩带着她去了做雕刻的庄子，那里楚亦瑶见到了那位老师傅,五十开外的年纪,因为长年需要弓着身子坐那雕刻,后背微驼,但精神很不错,身上系了皮质的大裹兜,双手靠背后一群学徒前走来走去,时不时给他们指点。
“师傅教的是最基本的雕刻,这些学徒都是附近村子里找的。”沈世轩带着她走进里面的屋子,已经陈列了有一些的雕刻品,学了有半年,有些学的快的,简单的都可以雕刻出来,只要东西特别，就能卖的好。
“如果是做生意的话，这些太慢了。”有些雕刻完了还要上漆，前前后后也不是一天可以做完的事情，比起从大同大批量运送过来的瓷器，这东西的限制有些大。
“等铺子的生意稳当了可以再加手，那铺子不是有三层，看另辟路上去，三楼做雅阁也不错。”主要是南塘集市这条街繁荣的很，那开铺子几乎鲜少有赔本的，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所以那些铺子的价格才会这么高。
“这里有些图纸。”楚亦瑶拿出一叠画好的纸，里面是各式各样室内摆件雕刻样式，这些东西的需求不像首饰物件这么多，但胜欣赏的价值高，楚亦瑶看来，金陵的东西，套上些洛阳的文气就会有很多追捧，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瓷器上面做文章。
灯罩，盆栽外扣，还有各种屏风的外框，沈世轩看着这一张张画地精致的图纸，再看楚亦瑶一脸随意，不由的惊叹，几乎是把能够用到的都画出来了，最后一张甚至细致到了床头的挂钩。
“除了屏风外，其余的都比较小，可合适现雕刻，等铺子里熟客多了，就可以雕刻大件的东西。”楚亦瑶走摆架前说道，末了又想起什么补充道，“那屏风的框子也可以做成小的。”
沈世轩脸上带着一抹笑意，跟她身后听着，过了好一会，从另外一扇门出来，这围起来的院落中放置着树根木头，上面搭了棚子罩起来防水。
“近山取木，确实是个好地方。”若是放金陵城里找一处，先不说这么大的庄子要花费多少银子，就是这木头的来去运送都麻烦的很。
“先吃饭吧，过会带去村子里走走。”两个到了前院，一个三十来岁的农妇负责这里做饭给他们吃，楚亦瑶走进那屋子，一股香浓的豆羹味道飘了过来，桌子上摆着五六道菜，皆是用比较大的盆子装的。
等着老师傅先入坐，楚亦瑶坐下来，一旁的孔雀按照她吃饭的习惯，先盛了一碗汤，新鲜的豆子剥出来的肉和一些豆腐熬一块，放了些切碎的小青菜，色泽上就十分的诱，楚亦瑶舀了一勺，这是最原汁原味熬制出来的汤羹，没有添加繁多的作料，楚亦瑶吃的时候还能够尝到新鲜青菜的微甜。
“白师傅，您这可是有口福了。”楚亦瑶满足的喝了小半碗暖胃，抬头对坐对面的老师傅说道。
老师傅喝了一口酒，呵呵的笑着，拿起酒葫芦给沈世轩也倒了一碗，“世轩啊，也喝上一碗，师傅曾经有一回喝的醉了，回去迷迷糊糊的拿着刀子对着木头刻，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第二天早上醒来就把之前没刻完的卧佛给刻完了，从那以后就再也刻不出那么完美的东西了。”白师傅说到后来有些惋惜，做这一行几十年了，当初不经意的却成了最好的。
“之后再拿这刀子，总是要喝点酒才有感觉。”白师傅已经习惯刀不离身，摸了摸怀里的刻刀，知道它做什么事都有精神。
“还愣着做什么，喝啊。”白师傅讲了一会见沈世轩没动，朗声催促道，沈世轩看着这满满一碗却有些无奈，“师傅，陪您喝两杯，这一碗实是。”
楚亦瑶嘴角微上扬，看着他略显窘促的样子，自己这一路来的不自一下全没了，一旁的沈世轩却苦恼的很，他不胜酒力，平时家里也最多喝几小杯，这么一大碗下去的话肯定是醉了。
“小子，男不能喝酒怎么可以！”白师傅催促着他喝下去，这乡下喝酒哪能用小酒盏，都是大碗拿过来对饮的，“这样将来娶媳妇了可是要给灌醉了。”
沈世轩朝着楚亦瑶那很快瞥了一眼，当着她的面被师傅这么说实是有些不好意思，可真喝下去他就醉了，那还怎么回金陵，太狼狈了。
“师傅。”沈世轩无奈的又喊了一声，对门口的随从说道，“去取一个杯子来。”
随从很快拿了一个杯子过来，沈世轩自己倒上了一杯喝下，高举了一下杯子，“师傅，敬您！”
白师傅笑骂了一声，“臭小子，躲得过一时可躲不过一世。”被白师傅看出了伎俩，沈世轩呵呵的笑着，这乡间自己酿造的酒后劲特别大，不一会他就觉得脸有些发烫。
吃过了饭沈世轩带着楚亦瑶去村子里走，午后的这个时间，下地干活的很很少，大都是吃过了饭之后要么是坐院子里，要么靠屋外的大树下乘凉聊天，三五成群的农妇背着箩筐坐大树下一面做着针线活，一面聊天。
走着走着就到了这个村子里唯一的寺庙外，走进里面是个不大的院子，里面有一个老和尚扫着地，穿着一身黑色的袈裟。
“这庙里只有这么一个师傅，还是这师傅远行走到了这里留下来的。”沈世轩前前后后来过这村子好几回了，带着她走进庙堂里，朱红色的大门上都有些掉了漆，略显斑驳。
楚亦瑶从孔雀手中拿了银子投入佛像前的功德箱内，双手合拢对着佛像参拜了一下，出去的时候那老和尚站了门口那，一手胸前对楚亦瑶行了下礼，楚亦瑶回了下礼，那和尚笑眯眯的看着她，慈眉善目。
“师傅您来自哪里。”楚亦瑶忽然好奇，这师傅走了那么多的地方，为何偏偏留这个村子里落脚。
“贫僧从佛中出，到佛中去。”老和尚拨弄着手中的佛珠，缓缓说了这么一句话。
楚亦瑶不禁有些可笑自己的问题，佛门中他们岂会乎这些，道了别转身刚要启步，身后传来了老和尚的声音，“愿施主持善心，必将有报。”
转身看向那老和尚，后者已经慢慢的走向了庙堂里面，口中念念有词，楚亦瑶的脑海边还回响着这老和尚说的话…
从庙里出来，这村子也走了个大概，走回了庄子里，楚亦瑶感谢道，“沈公子，上回的事情还没谢谢，谢谢还替们找回了那匹马。”
“举手之劳，楚小姐也是因为要来这里才出的事，沈某也有责任。”沈世轩散了酒气的脸上还带着一抹微红，楚亦瑶摇了摇头，即便是不来这里，马车的问题已经了，去哪她都要出事。
“时候也不早了，沈公子，们回去吧，若是天暗了山路也不好走。”楚亦瑶回神建议道，沈世轩点点头，进去交代了些事情，等着楚亦瑶上了马车，继续坐车外命车夫启程。
不谈及铺子的事情，两个的话也不多，马车外的风徐徐吹着，终于将沈世轩吹的酒醒了，侧耳一听，马车内安静一片。
这是个很特别的姑娘，和他记忆中上一世对楚家大小姐的认知相差甚远，唯一相同的可能就是那偶尔言行中透露出来的骄纵，如果要他来说，他也没有料想到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从大同第一次见面到之后首饰铺外的偶遇，似乎那轨迹已经脱离了沈世轩自己的预计，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去预计过，一切就这么顺其自然。
直到那天树林里找到她，沈世轩的心中才产生了那奇异的感觉，漆黑的马车内，珠子的微光照着那个蜷缩着身子的姑娘，即便是再狼狈，她那眼神中依然透着坚韧，也就是下意识的动作，他进了马车将她抱了出来，她很轻。
看着她有些失措地不知道把头往哪放，沈世轩眼底隐着笑，再也不肯把她假手于，一路抱着她上了山坡，为此他的手整整酸涩了好几天。
马车很快到了金陵城外，楚亦瑶从车内下来，此时的天已经有些微暗，起风了，隐隐要下雨的样子。
“路上小心。”沈世轩看着她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坐了上去，马车内还带着一抹似乎是她留下的余香，看过的书放了小桌子上，沈世轩失笑了一声，外面的车夫问道，“少爷，去哪？”
“直接回府。”…
马车刚刚到了沈府，倾盆的大雨就落了下来，本就灰暗的天更加的阴郁，门口的婆子赶紧给他递了伞，府内点起了灯，沈世轩绕过走廊刚走进自己院子，早就等候多时的丫鬟说夫找了他一天了。
不等用饭，沈世轩又去了沈二夫关氏的院子，这才一会的功夫，大雨已经把地面冲刷了一遍，屋檐下很快就积累出了小沟壑，风很大，沈世轩到关氏的院子时也洒了一裤子的水滴，门外的妈妈赶紧给他拿布擦。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淋着没？”关氏伸手给他拍了拍肩膀上的水珠子，沈世轩摇摇头从妈妈手中接过了布裤子上拍了几下，“娘，您找什么事。”
“大嫂这都病了这么久了，大伯母来催说让赶紧娶了若芊，给沈家冲冲喜，大嫂身子也能早一些好起来。”关氏拉着他坐下来，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