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嘉木语录:原来觉得做这个字不好,可时间久了,越来越觉得这个做字简直是五千年智慧的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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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求您了!别逼儿子了行吗?”闻鸣跪了下来,“妈!您可是的亲妈啊!您忍心看着儿子妻离子散,家破亡吗?”
安素珍也嗷地一声哭了,跟儿子跪一起,“左局长啊!青天大老爷啊,这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妈跟儿子一起,儿子就说要妻离子散家破亡?还不如现立刻就一头撞死这里啊!”她一边说一边拼命要往墙上撞。
闻鸣一边哭一边拉着她,左局长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拉……就这个时候,紧关但没锁的门被轻轻叩响。
“请问,左局长吗?”
三个一个死命的要撞墙,另外俩个拼命的拉,忽然来了这么个声音,实是……
左局长想到了自己刚接到的老朋友的短信,赶紧喊了一声,“!!门没锁!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一个中年女先是笑吟吟的想要说话,看到这个情形也扑了过来。
“唉呀,的老姐姐啊,您怎么又犯病了啊!闻鸣!怎么不叫救护车啊9这儿愣着干什么啊!”
被她这么一喊,所有都傻住了,闻鸣抬眼瞧着这个,大约五十岁近六十的样子,脸长丰润有肉,肤色白里透红,脸上化着淡妆,穿着白裤子红羊绒衫黑色双排扣大衣利落卷发……看起来就像是哪个单位的退休女领导,不过自己的妈向来跟这种不怎么对盘,不过他多年不回家乡了,妈妈的朋友他认不全。
安素珍更是有些傻眼,她根本不认识这啊,“是谁啊?”
“嫂子?的病更重了?是张雅兰啊!重型机械厂的妇联主席张雅兰!头一回发补是送去医院的呢。”
“谁?”闻鸣的爸爸闻杰就是重型机械厂的,安素珍直到差不多七八年前才不去机械厂找麻烦,厂子里长得有点姿色的女领导她都知道些,谁是好谁不正经她心里清楚得很,可是这个女她是真不认识。
“闻鸣,妈病得更重了,快打120。”张雅兰说完站了起来,向左局长伸出了手,“好,是重型机械厂的妇联主席,叫张雅兰。”
左局长一头雾水的跟她握了手,然后想到了些什么,“哦,您就是……”
“左局长,您不知道,这个老嫂子啊,上孝顺老的,下抚育小的,好不容易两个儿子都娶上了媳妇,她却病了,得了什么阿兹……就是咱们说的老年痴呆,是一阵明白一阵糊涂的,发病的时候就说儿子媳妇不孝顺,不知饥饱不说,除了儿女谁都不认识……”
安素珍一听自己被说老年痴呆,立刻就蹿起来了,“没老年痴呆!才老年痴呆!是谁啊!”
“的老嫂子,咱们认识二十多年了,怎么认不出来了!”张雅兰一副比她还急的样子,“闻鸣9不快拉住妈!”
闻鸣依旧不太能搞清楚状况,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好像是来帮忙的,他的眼睛向外面瞟过去,外面远远看热闹的同事,眼神多少有了些变化,他妈妈是老年痴呆,也就是说之前说得不孝啊什么的,通通是假的……
他死命地拉住安素珍,“妈,怎么连张阿姨都不认识了……”
“什么?她是哪个张阿姨啊!闻鸣5了良心了!为了自己个儿说自己的妈是老年痴呆!”
“外面的谁……叫救护车了没?”左局长大声地喊了一声,立刻有回应,“已经叫了就路上。”
左局长指了指自己待客的沙发,“张主席,您请坐,您为了这件事大老远的跑一趟,实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份内的事。”张雅兰笑道,“她这个病就是这样,一阵明白一阵糊涂的,明白的时候精得很,前天打麻将还赢一百块钱呢,可昨个儿就糊涂了,非哭着喊着来找老儿子不可,她大儿子大儿媳分不开身送她来,她自己悄悄的跑出来了,可把们给吓坏了,幸亏是铁路派出所的同志调出来她上火车的监控……知道她买了火车票,立马买了跟她一趟车的车票,可是满车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没想到她找不着儿子的家,倒一路到了闻鸣的单位了……”
“唉,现得这种病的多,需要们的关爱,闻鸣……怎么不早说呢?”
“这个也别怪闻鸣,们怕他担心,没跟他说得太清楚……大夫说了,她这个病,还是不要脱离开熟悉的环境……”
张雅兰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甚至盖过了安素珍一直不停顿的叫嚷,让所有的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躲群后的郑铎戏谑地看了林嘉木一眼,原来林嘉木装龙像龙装虎像虎,编谎话不打草稿的本事是从她妈妈身上遗传来的。
张雅兰本来不打算配合林嘉木演戏,平白污蔑别得了老年痴呆,可林嘉木把安素珍做得那些事一讲,张雅兰立刻就怒了,不但主动配合了,而且自由发挥了不少,她说得这些话,林嘉木只交待了必须要说的要点而已,剩下的全都是她自己说的。
她自己本来就是国有大厂子的妇联主席任上下岗的,又卖了多年的保险,组织了老年合唱队跟舞蹈队,见什么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拿捏得不要太精准,再加上安素珍一直情绪激动乱叫乱骂,还要扑过来打她,不知道安素珍是“老年痴呆”就算了,知道的真是越看越像安素珍有病,本来嘛,要不是有病谁能跑来前程似锦的儿子单位拆儿子的台啊。
所以救护车把安素珍强行带走的时候,所有都同情地看着闻鸣……
“闻鸣啊,给放两天假,回去安顿好妈妈再回来,可别让她一个乱走了。”
“是。”闻鸣说起来现还糊涂着呢,他是本能地配合着别演戏,可演到最后竟然觉得自己的妈好像真老年痴呆了……
“是谁!干嘛要害!是不是那个小妖精的?还是跟闻杰有一腿!”安素珍被紧紧地捆救护车上,还不忘了大声骂。
张雅兰坐救护车里,看着车窗外跟着救护车的现代车点了点头,这才扭过头瞪了一眼安素珍,“也是当妈的,这么多年见得多了,就没见过这么不知事理的,儿子多有出息,财政局,多好的单位,儿子还是正经的公务员,儿媳妇长得漂亮,又怀了孕,马上就要让当奶奶了,这样的事要是让摊上了,作梦也要笑醒,可呢?偏放着好日子不过,想要横插一杠子……”
“没有!”
“没有?家两口过日子,跟着掺和什么啊?还下药帮儿媳妇转胎,哦全天下的都生儿子,不生闺女,那以后孙子娶谁当媳妇?时代不同了,国家都说男女平等,一个女咋自己这么作贱女呢?年轻有年轻的生活,只要小两口好好的,不吵架,当老的躲远点怎么了?”
“当牛做马的伺候……”
“谁让当牛谁让做马?是牛是马儿子是什么?退一万步说,儿子打爹了吗?骂娘了吗?看没吃没喝不管了吗?跑来他单位毁他的前程干什么?是见不得儿子好是吧?”
“没有!就是想要让他领导教育教育他。”
“知不知道万恶淫为首百贤孝当先,儿子是私企做事就算了,他是公家的,不孝的帽子扣头上,让他这辈子怎么抬头做?这是对儿子好吗?这是害儿子呢!”
“没有!没有!”
“知道这种油盐不进,也懒得理,有本事呢就再来,反正知道老年痴呆,再闹也没理,要是懂事的呢,就家老好好呆着,大儿子和大儿媳妇还有大孙子不是吗?自己又有劳保,怎么样也饿不着,过个两三年小儿子原谅了……”
“没……”
“做没做错事心里清楚,别跟这儿装糊涂,就是恨儿子不帮罢了,恨他不管,让跟他爸离婚,所以也不让儿子得好。”张雅兰算是把安素珍看得透透的了,这种谁都不爱,只爱自己,别稍有违逆她眼里就是背叛,所谓的找领导,教育,全都是假的,她心里明镜似的,她就是来毁来了。
一直不说话静静地坐一旁听着的闻鸣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安素珍冷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了一边。
“也不用想着医院搞什么是非,这车是闺女找来的,直接开到火车站站台,票都买好了,单间,包厢,闻鸣看住妈,门窗上锁,到了老家有爸开车接们。”
安素珍又死命挣扎了起来,可再没有理会她。
闻鸣过了很久回忆起那奇怪的一天仍有些搞不清是什么回事,究竟是什么神兵天降扭转了他一败涂地的局面,总之他现妻美子聪,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妻子是一把手,儿子是二把手,他甘当三把手,单位里虽然还是副职的主任,但有正式的任命了,正主任年龄大了不爱管事,他实际上管着整个支付大厅,a市大小也算是个年轻的实权派了。
杨蕾则是孩子一周岁的时候请了个保姆帮忙带孩子,自己开始家soho,她做事勤勉有效率,活一直不断,每个月的收入要比上班的时候高多了,又能兼顾到孩子,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轨,回想起怀孕时的经历,真是替自己捏一把汗,那个时候她差一点就决定离婚带着孩子走了,可是孩子成长的过程中没有父亲的存,终究是个缺撼。
至于婆婆……那是一个名词了,老家那边的不知道怎么都知道了安素珍老年痴呆,时不时的要发病打骂,她说什么都没理没信了,听说她的退休工资卡被大嫂掌握手里,房子虽然还是她的,产权证却早就不知所踪,大嫂不光自己管着她,还以照顾她为名,从老家找来了好几个亲戚,把安素珍看得严严的,而知道这一切的大哥闻英,则是装聋做哑,假做不知情,闻鸣则是除了逢年过节会寄钱过去之外,连个电话都不肯打,安素珍实是把两个孩子伤得太深了。
就他们俩个以为一切就这样平静地渡过的时候,老家传来消息,老家的老楼拆迁,安素珍半夜被吓得心脏病发作死了。
闻鸣摸着骨灰盒,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大哥表情很冷淡,大嫂瞧着他的眼神带着防备。
“们已经跟开发商谈妥了,五百万……他们本来还不肯给,说要去省城上访,他们又肯了……这五百万是妈拿命换的,不全占……给一半……”
“当初咱们这里拆迁,那么打电话叫他回来他都不回来,现分钱了倒回来了……”大嫂说了一句……
“哥,钱不要,只问一句,妈心脏不好,有几年了吧?”
“有两年了……”
“邻居们八成都搬走了,想必开发商给的条件不算太差?”
“咱们家的老楼拆一还一点五还给租房钱,可他们……”
“所以不同意。”
“当然不同意,咱们家这么多口呢,们几家商量了,要拆一还二。”
“所以知道开发商是要来找麻烦?”
“谁知道啊……”
“那天为什么和大嫂还有大宝都不家?”
“……怕出事,大宝离不开他妈,就先搬到超市去住了……”
“所以留下了妈?”
“家里不留开发商拆房子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所以还是留个多病的老吧……安素珍本来这些年折腾得心脏就不好,听见有砸玻璃放鞭炮,吓得心脏病发作,跟前又没有,第二天家里回来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浑身冰凉了,闻鸣站了起来,开发商故然可恶,可恨,可杀,可身为子,却把母亲置于危险境地,自己躲到了一旁,然后得了大笔的钱再不追究母亲的死,更应该下地狱,“钱不要,回去了,只请了三天的假。”自私……差不多是深入闻家的基因里了……他也是自私的,自私得只顾得了自己一家三口,有些事真是不想再想再问了。
后来闻鸣听说自己的哥哥嫂子离婚了,原因是哥哥有了外遇,再然后嫂子不养侄子,却想要分财产,哥哥说怀疑侄子不是自己的,做了DNa鉴定,大宝果然不是哥哥的骨肉,嫂子带着侄子灰溜溜地走了。
成为新贵的哥哥,再不是那个跛脚超商老板了,是个有钱了,听说外遇的那个也被哥哥甩了,成功上位的是个俏寡妇……
五年后闻鸣再回到家乡时,却是参加哥哥的葬礼,哥哥钱来得快,花得也快,最后连卖小超市的钱,也被新嫂子卷走了,哥哥一气之下跳楼了。
听说爸爸跟那个女带着妹妹早就远远的搬走了,闻鸣拖着行李箱下了出租车来到火车站,心里清楚,老家再没有姓闻的这一家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