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后事
“根据群众举报，本市破获有史以来涉案金额最大的聚众赌博案,主犯赖中山等三十余落网,缴获赌资七百余万元……”
电视里的主播面无表情地播着新闻,画面里警察正某农家乐清点赌具财物,镜头从几个主犯身上晃过,凯欣原本一边看电视一边写作业,看见镜头扫过,放下了笔跳了起来,“妈妈！看爸爸上电视了！”
陈淑良正跪地上擦地呢,她对郑铎保证会带回丈夫深信不疑,女儿的话让她吓了一大跳,站起来跑到客厅,镜头已经过了,只有三十几个形行各异的被弄上警车和中巴车的镜头，可那个地点分明就是……“这……这……这……”
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陈淑良被吓了一跳，飞快接起了电话，“喂……”
“请问是张宏亮的家属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而公式化。
“是，是。”
“张宏亮涉嫌赌博罪，们想找了解一些情况，能明天上午九点钟以后到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来一趟吗？”
“能，能，能……警察同志，能不能看看老公啊。”
“案件正调查期间，不能随意探视。”警察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陈淑良又强打了精神去开门，门外是林嘉木，“陈姐，看新闻了吗？”
陈淑良点了点头。
“已经让们家老郑走了，收拾完东西也退房走……陈姐，……”
陈淑良哭了出来，“不行，们不能走啊，是们拖们家宏亮下水的啊……”
“陈姐，可别乱说话，们什么时候拖他下水了？不过是好心好意的要帮们罢了。”
“不行，要去公安局告们……”陈淑良扯着林嘉木的衣服说道。
“要是不告们，张大哥的罪还能轻点，毕竟公安只抓住过他这一回，顶天了是普通的赌博，关几天罚点款就放了，要是告们，们可就全说了，们家郑铎只是做保安的，连从犯都算不上，张大哥可是亲自介绍了二十多去赌，收了几十万的提成的……”
陈淑良本来也不懂法，被林嘉木这么一说整个都傻了，“怎么能这么说……”
“说的都是实话，听说亲妈挺有势力的，找找他，没准儿能把张大哥捞出来，要是再这么胡闹下去，现正严打呢，张大哥蹲十年八年的看怎么办。”林嘉木说完，转身就走了。
郑铎已经楼下等她了，这桩案子对他们来讲实是性价比低又耗时太久，两个都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搞定了？”
“嗯，她肯定会联络田琴琴，到时候……为了她老公她也会牺牲到底。”
“张宏亮倒是个材，原本想着的只是让他因为赌博罪蹲几年，他倒自己找了麻烦，已经让刘警放风给赖中山和那个强哥了，是张宏亮的媳妇因为丈夫赌场找了小三，一怒之下举报他们的……赖中山进去了，他外面还有呢，更不用说强哥和别的参赌大佬了，张宏亮别说是a市，就算是全省都没什么地方能呆了。”
“更不用说，张宏亮是靠着把这些全招出来才能被轻判的了。”林嘉木笑道，田琴琴恨死张宏亮了，这么好的埋张宏亮的机会，田琴琴怎么会放过，也只有陈淑良才会那么天真，以为走关系轻判是什么好事呢。
半年后
陈淑良将最后的一点钱塞到了包里，看了眼床边熟睡的女儿，留下了一张纸条，头也不回地走了，张宏亮今天出狱，他昨天就打了电话，让她去接他，陈淑良虽然因为母亲和妹妹的逼迫跟他离了婚，可一直悄悄地去探视他，张宏亮电话里痛哭流涕表白自己，说自己已经回心转意了，这世界上只有她们娘俩对她最好……只有陈淑良对自己是真爱。
“妈妈！”凯欣坐了起来，看着背着包的妈妈，“妈妈要去哪儿？”
陈淑良转过身有些尴尬地笑道，“妈妈去接爸爸……”
“妈妈，姥姥不是说如果再去见爸爸她就不管了吗？”
“不用她管。”她小的时候妈妈没管过她，现又整天管东管西的干什么呢，还让她和凯欣都去看心理医生，陈淑良觉得有病的是她姓田的，“凯欣乖，妈妈把爸爸接回来，就会来接。”
凯欣眨巴着眼睛看着妈妈，“妈妈，想跟姥姥一块，不想要爸爸了。”她的头现有时还会疼，医生说她得伤已经好了，所谓的头疼是因为受了心理创伤，她不太懂什么叫心理创伤，她只知道跟姥姥住的这半年是她最快活的半年，每天可以开开心心地上学，再不用担心被打骂，就算是家里也可以唱歌跳舞了。
“说什么？”
“姥姥！”凯欣大声地喊着，田阿姨从主卧室走了出来，每次看见长女，田阿姨就好像看见自己前半辈子犯得那些错误，比如没能把两个女儿都带走，没能好好关心长女，“淑良……”
陈淑良冷冷地瞧着母亲，“要去接宏亮。”
田阿姨搂住跑过来的凯欣，“去吧，把凯欣留下……记住，这里永远是的家……”
陈淑良留恋地看了一眼女儿，“凯欣是的女儿……”
“忍让带着她出去跟们吃苦吗？荣光里的房子已经卖了，交了罚金，也没有工作了，们带着她靠什么生活？”
“……”
“凯欣这里就放心吧，只要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让她饿着，等们情况好了……再说吧。”
陈淑良咬了咬牙，不肯去看女儿的眼睛，这半年来女儿跟她越来越疏远了，“好。”她背起了背包，转身下楼走了。
田阿姨搂着凯欣看着她的背影留下了眼泪……
“姥姥，妈妈会回来吗？”
“会，妈妈一定会回来的。”田阿姨说道。
“然后呢？”林嘉木问田琴琴。
“听说她跟张宏亮一起坐火车去了新疆，说那边有工作的机会。”田琴琴说道，“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总是会变的。”林嘉木说道，“呢，他真同意不要孩子了？”
“他有一个亲生的孩子前妻那，有一个亲儿子必须得跟着，们俩个都有后代，要那么多孩子干什么。”田琴琴耸了耸肩，“现主要还是事业为重，至于家庭，好，儿子好，妈好，现加上一个凯欣好，一切也就都好了，陈淑良不正常，其实也是不正常的吧，幸亏凯欣还有机会。”
“谁知道他们长大了之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呢，咱们小时候知道咱们会是这样的吗？”
“也对……”田琴琴笑了起来，她笑得时候跟陈淑良最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