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赛特·海因里希陛下被巨蛇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怒道：“亚伦——！这次老子非得把的肠子揍出来！！”
皇帝和元帅顺着走廊一路飞奔,身后巨蛇紧追不舍,稀里哗啦的撞翻了大片墙壁。亚伦坐巨蛇背上,闻言拔刀一挥,无数电弧瞬间把金属走廊砸得地板翻起。
海因里希险些被迸溅的碎石绊倒,所幸加文即使逃跑也很专心,见状立刻把他一拉。混乱中狮鹫脱手而出,空中飞了个赤金色的半圆,紧接着被皇帝一把捞手中,悍然回身一炮！
轰然巨响中大蛇往后缩去,狮鹫尖叫：“亚伦上将啊啊啊啊——！”
“他又没死！”海因里希火冒三丈：“怎么还不变身？！”
“变不了！能源不够！”
“……的能源呢？”
“给凤凰了！”
海因里希周身气温骤降二十度,简直都要飘起雪花了。加文浑然作看不见状,一脸淡定沉稳,指着走廊尽头的某条岔道：“这边！”
这条岔道很小又很窄，巨蛇的体型暂时进不来，哪怕凭蛮力把通道砸开也需要一会功夫。岔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小小的配件室，两挤配件室的金属门后，海因里希好不容易才理清一头乱麻：“所以亚伦是被暗星堂武士控制了？还能回来吗？”
加文体力不比alpha，扶膝喘息了一会儿才道：“可……可以，精神控制是通过幽空之蛇来链接的，首先要找出是哪一条。”
“不是外边那条？”
“未必，这种蛇暗星堂养了很多。”
“通过蛇能……催眠亚伦这样的军？”海因里希毕竟只活了两百年，生一半时间都花打仗上了，对宇宙深处那些晦涩的秘密知之甚少：“只听说过幽空星的风能折射灵魂，但幽空之蛇可从没听说过……”
“什么时候跟说过这么不着调的东西？”加文以前联盟时的记忆显然没回来，但这种紧急关头他也没追究，只随口道：“幽空星上能折射灵魂的不是风，是以电磁形式存的高等智慧生命体。而幽空之蛇是一种低等生物，能轻易接受第三方的思维侵入，所以一般被暗星堂用来潜伏、侦查、监视……他们有一种技术能让的思维进入蛇脑，当成千上万武士以蛇形作战时，普通军队根本防不胜防。”
海因里希思维敏捷，立刻想起四百多年前暗星堂最活跃的历史上，确实有几个小国因为蛇灾而战败覆灭，想必那就是暗星堂的杰作了。而与之相对的是，联盟从未对抗暗星堂的战争中吃过亏，是不是西利亚有一些罕为知的隐秘办法？
“必须杀死那条蛇，”加文想门外漆黑的走廊上看了一眼，沉吟道：“它不仅是邪教图腾，还是暗星堂高阶武士安置这座城镇的耳目……”
话音未落突然配件室深处亮光一闪，海因里希猛然回头，只见黑色缝隙半空中无端出现，紧接着亚伦的身影一步跨出。
他轰然一声落到地上，缓缓站起身来，满面戾气的盯着海因里希和加文。
那一刻狭小的空间几乎完全冻结。
“们……”亚伦的声音低沉嘶哑：“们到底是什么？”
那一刻海因里希真想一脚踢上去，大吼老子是什么？老子是皇帝！但他到底忍下了这个冲动，冷冷道：“问题不是们，问题是，安德斯·亚伦。明明是帝国上将，什么时候变成暗星堂武士了？”
亚伦微微一震，充斥他脑海里的杀戮和暴戾竟然稍微减退了些许。海因里希神情冰冷、轮廓坚硬的脸突然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浩浩荡荡的舰队，炮火连天的战场，月光下明亮岑寂的红土星沙漠，以及冰冷的墓碑与泪水……
“海因里希……？”他喃喃道，目光茫然的转向加文：“西……西利亚？”
加文微微颔首，手里却并未放松赤金军刀。
这时加文五官已经很贴近少年时代的西利亚统帅了，亚伦眯着眼睛辨认半晌，脑海中一时清醒又一时模糊。
恍惚间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场景：自己满身血痕跪地上，脖子上架着银亮的刀锋；西利亚握刀柄，满面怒容望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的仿佛怒吼什么，但周围乱糟糟的什么都听不清。
这是什么时候？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嘈杂的海洋，只有脖颈处传来的剧痛异常真实透骨。半晌他自己的声音终于渐渐清晰起来：“……要杀就杀！尽管杀了！这种肮脏腐败的联盟憋屈到死，宁愿现就死个痛快！……”
“闭嘴！”西利亚反手一刀背把他狠狠劈翻地：“连也跟海因里希一起造反？真想跟着死是吗？！”
亚伦摔倒地，只觉得全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造反又怎么样？！是联盟亏待了啊元帅！只有摆脱那帮老家伙才能自谋生路，如果是独|裁的话……”
啪的一声亮响，西利亚再次一刀背打翻了他。
剧痛让亚伦翻滚挣扎，周围的嘈杂越来越响，仿佛有无数议员正居高临下交头接耳。耻辱、激愤和不甘充满了亚伦的心，他咬牙勉强爬起来，嘶声道：“反正们等着——”
话音未落他突然被一只手按住了，转头只见是同样跪着的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的样子更加狼狈，满头满脸都是血和灰尘，但眼神隐忍而坚定，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亚伦说不下去了，几乎要失声痛哭起来。
西利亚冷冷的盯着他们，片刻后转身向远处走去。亚伦噙着泪抬起头，却只听他冷冷的丢下一句：“先不处决，把这几个关起来。”
周围议论大起，几个议员争先恐后的站起身：“元帅！怎么能不处决这些叛国犯？”“您到底想什么？！”“们要求立刻处决，立刻！”……
然而西利亚并未理睬。
他走向议院大门，临出去前回头看了亚伦一眼。那个目光是如此难以形容，以至于到数百年后的今天，都深深烙印帝国上将安德斯·亚伦的心里——
那眼神就和现一模一样。
“西利亚……”亚伦喃喃的道，目光茫然没有焦点：“西利亚元、元帅……”
配件室内，加文紧握军刀的手松了又紧。亚伦上前一步，似乎想努力辨认什么，然而紧接着他们身后突然——轰！
金属碎块纷纷落下，硕大无比的蛇头从碎裂的门口探进来，简直像座小山一样。它灯笼一般的黄眼睛狭小的配件室里逡巡一圈，随后紧紧盯住了加文。
这目光和刚才它大厅里横冲直撞时迥然不同，似乎更加阴冷而富有灵性，看起来竟然有种类的感觉……海因里希脑中某根神经骤然绷紧，脱口而出：“——什么？！”
巨蛇吐了吐信，刹那间诡异的脸上仿佛笑了一下。
“真不愧是皇帝。”它说话时声音咝咝的，竭力细听才能勉强辨认出来：“还有——西利亚，看上去真是……啧啧……”
加文冷冷道：“尤涅斯。”
他一伸手，狮鹫自动重新组合成臂式电磁炮，炮管旋转对准蛇头；然而巨蛇却不躲不闪，嘲笑道：“好不容易才私下见面一次，却连旧情都懒得叙了吗？”
话音刚落便只听“轰！”的一声，加文肩上的电磁炮激射而出！
幽空之蛇躯壳坚硬如铁，但这么近的距离内用电磁炮攻击，哪怕是钨合金都能打成一滩烂泥——炮弹冲出的同时三个夺路而出，然而还没跑两步，突然巨蛇嘶然长叫！
它面前如闪电般劈开长长的空间裂缝，电磁炮千钧一发之际飞进了黑暗的虚空，紧接着传来了闷雷般的震动！
这一震虽然不比电磁炮室内直接爆炸，但也差不了多少了。一时间整栋建筑都剧烈摇动，振幅之大甚至连天花板都纷纷碎裂，残桓断壁如暴雨般轰然坠下。
巨蛇拼命扭动，整条走廊都被它庞大的身躯塞得满满当当。加文站立不稳正要摔倒，突然整个被海因里希从后护住了，两剧烈的震动中跌跌撞撞的跑出走廊，冲到大厅一根勉强支撑的金属圆柱下。
“没事吧？”加文喝道。
海因里希刹那间很希望自己有事，但他低头扫视了几遍，最终也只得遗憾的把手臂上几块皮肉伤指给加文看：“没……没事。”
“……”加文霎时无言，随手他肌肉结实的胳膊上拍了拍。狮鹫猛然化作光脑蹿出来，心急火燎吼道：“亚伦上将怎么办——？！”
震动轰响不息，海因里希摇头道：“待会去救他！”
加文随口问：“们很熟？”
“情敌！”
“……”
“开玩笑的，”海因里希把加文往角落里按了按，说：“们从上学时就是好兄弟，跟和尤涅斯的那种‘好兄弟’不同……后来一起成为的侍卫，一起起兵反联盟，只有一件事觉得很对不起他。”
“……什么事？”
“陈桥兵变。”海因里希一字一顿道，倏而冷笑一声：“事前特意拉了亚伦下水，就是觉得如果有他，万一事败也不会下手处决们——事实证明的决定是对的，顶住议会的压力把处决改成了流放，但如果当时只有的话……”
他顿了顿，声音周遭此起彼伏的轰响中模糊不清：
“也许现……就没有帝国了吧。”
加文微微怔住了。
周围地动山摇，巨蛇咆哮，他们这末日一般的盛景中对视，皇帝冰蓝色的眼睛深邃如海。
加文张了张口，半晌才低声道：“别这么妄自菲薄。”
同一时刻配件室内，巨蛇终于从坍塌的门口退出前半身，庞大的身躯用常难以想象的灵活速度转了个弯，顶着满头金属碎砖冲了出来！
这时整个房顶几乎都塌完了，巨蛇高昂的头颅甚至伸到了建筑外。大街上静寂几秒，紧接着炸起一片惊呼：“救命啊！”“有蛇！有蛇！”“大家快逃——”
巨蛇轻蔑一笑，猛然低头扎进执法处大厅。它满地狼藉中四处搜寻加文的身影，然而那个角落非常隐蔽，海因里希抢先一把抓过狮鹫电磁炮，对准巨蛇椅的粗壮脖颈——
那一下真是准得不能再准，巨蛇转头的那一瞬间，电磁炮划过长弧，将它整条身躯都炸得轰然飞起！
这次连空间门都来不及开，幽空之蛇将建筑外墙整个砸塌了，几吨重的身躯完全飞上了大街。
起码七八栋楼、几十棵树被从天而降的巨蛇砸倒，居民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到处是震耳欲聋的呼救和哭叫。海因里希顺手将冒着白烟的电磁炮丢给加文，紧接着把他拦腰一抱，便从堆满了砖石的角落里爬上了地面。
大街上群散得干干净净，只有巨蛇的身体横贯城镇，尾巴还不停抽搐。加文抬头看了看夜空，轻声道：“这么一闹动静太大了，附近城镇的暗星武士都会赶过来的……”
——他说的没错，远方天空已经传来了尖锐的警报声。附近几个聚居地的暗星武士将闻风出动，很快就会聚集到他们头顶。
然而海因里希却没答话，半晌古怪一笑：“西利亚——”
加文瞥向他，微微眯起眼。
“这个星球很快就会由帝国接管了，天明之时，第九舰队将占领戍嵘星领空，届时们脚下这片土地将完全回归帝国的版图。”
海因里希退后半步，潇洒的张开双手。
与此同时他身后那遥远的夜空中，突然闪现出星海一般夺目浩瀚的光点——那是白鹭星第九舰队，双子座帝国唯一一支由全alpha组成的精英军团。
“这好像是们第一次坦诚身份的情况下，彼此以故的姿态站帝国国土上……西利亚，有什么话想说吗？”
加文盯着海因里希，半晌扶着军刀缓缓站定，面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没有么？”海因里希一笑，说：“有。”
皇帝向加文伸出手，看上去仿佛某种郑重的邀约，甚至连语调都是彬彬有礼的：
“以皇帝的身份欢迎您，亲爱的西利亚元帅——欢迎来到双子座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