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出了大山,手机的信号立刻就有了,趁着赶路的时候,瞿城紧急联系阿四去调查了一下刀疤脸的底细。
“城哥,对不起,这次都是的疏忽才捅了这么大篓子,如果早点察觉Y城的动向,说什么也得宰了刀疤脸那傻逼!”阿四懊恼的声音电话里想起,听说瞿城遇险到现想起来还后怕。
瞿城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怪阿四,也有自己的疏忽大意,所以一口打断他,单刀直入的问道,“行了,现不是说这个时候,查到刀疤脸到底是什么来头了吗?”
“据咱们的线汇报,一年前他出狱之后就投靠了坤帮,因为作风狠辣,手段残忍一直很受帮派重用,如今帮里算得上个小头目。”
“坤帮?”瞿城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刚冒头的新帮派?以前没听说过。”
“对,是最近两三年才刚成立的,不过发展很快,据说跟缅甸、老挝那边的毒贩都有勾结,现控制着整个Y城的黑市,就连当地的警方都拿他们没办法。”
瞿城的眉头越皱越紧,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行了,知道了,这种杀越货的帮派跟们不是一路,看好豪庭的场子,有什么事情等回去再说。”
“城哥,用不用带几个兄弟去找?现整个Y城都是坤帮的地盘,和徐先生的处境很危险。”
“放心吧,心里有数。这是刀疤脸和的私恩怨,他智商虽然低,但是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出动整个帮派的力量跟挑事儿,更何况们一来肯定会惊动他们,到时候闹大了更麻烦,不用担心,继续查帮里的内奸,找到之后留着一命等回去处理。”
说着他毫不犹豫的扣上了电话,直接抠掉手机电池,防止自己的电话被定位跟踪。
这时候坐小驴车上跟老乡闲聊的徐辞年回过头来,“电话打完了?”
瞿城“嗯”了一声,挪过身子坐徐辞年身边,“现咱们已经出了Y城,也算是离开了刀疤脸的地盘,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估计还得靠这驴车来跑路。”
两个从山里的老爷子家告辞之后就一路北行,避开所有现代的交通工具,专门走偏僻的小道,反正他们两个穿着是当地的衣服,脸上也抹的乌漆墨黑,一路出城,根本没认得出他们是谁。
徐辞年笑着伸了个懒腰,把两条腿悬车子外面,悠哉的晃来晃去,抬头望着不断后退的山间小路说,“唉……后悔死了,本来只是想来买点种子,结果跟一掺和就成了逃命游击队,早知道就不跟来了。”
“怎么着,嫌弃啊?”
徐辞年瞥他一眼,压下笑意,“嗯,确实有那么点。”
“嫌弃也晚了,一会儿这驴车跑到家,就算登堂入室了,售出概不退回。”
“懒得搭理。”徐辞年啐他一口,平躺车里,手背搭眼皮子上遮太阳,“唉……就当是领着只黑瞎子出门体验生活了,不过别说,这么晃荡着往前走还挺有闲云野鹤四海为家的感觉。”
瞿城嗤笑着看他一眼,“嘿,怎么说话的?要是黑瞎子,那跟打|炮的是什么?亏还有心思说这个,可是心里忐忑的要命,一会儿到了老家就要见到丈母娘了,这心哟,紧张的不行。”
“呸。”徐辞年笑着踹了他一脚,“愿意把这丑媳妇领回家就不错了,还矫情起来了。”
瞿城哈哈笑了起来,这会儿才终于找到了点度蜜月感觉,“其实应该把窝窝一起带来的,不是说山城的东西很好吃吗?那小兔崽子一定喜欢,到时候咱们三个一起去见老家,窝窝再替说说好话,撒个娇什么的,这东床快婿保准就定下来了。”
徐辞年嗤笑一声,“窝窝可是儿子,凭什么帮说话?”
“也把窝窝当儿子不行吗?反正小家伙是收养的,又没血缘关系,多一个疼他,还吃醋啊?”
“谁说俩没血……”
徐辞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等说出来之后才猛然顿住,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一瞬间整个都僵住了。
“怎么了?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
瞿城隐约觉得徐辞年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可是刚才最后一个字闪的太快,他根本没听清楚就被徐辞年死死地咽了下去。
“没什么,是说俩没血缘关系也是父子,再疼他也是白搭。”徐辞年面无表情地瞥了瞿城一眼,接着挪开视线,好像他的反应很大惊小怪的一般。
实际上他此刻的心情一点也不像表面这么镇定,一颗心怦怦怦的胸腔里打鼓,声音大的他自己都觉得刺耳,生怕被旁边的瞿城也听了去。
好瞿城皱着眉盯着他看了片刻之后,就大喇喇的转移了话题,得救的徐辞年心里长舒一口气,手心都冒出了汗珠。
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好像窝窝身世这个天大的秘密再也瞒不了多久一般,让他坐立不安。
两个坐着小驴车晃晃悠悠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天黑之前到了徐辞年的老家。
这是一个三线小城市,经济不发达但是风光很美,路上的街道,两旁的房子……一切都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依旧宁静又安详,路上没有多少行,整个城市都静悄悄的,让连呼吸都仿佛慢了下来。
徐辞年七年没有回来过了,如今看着熟悉的街道,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
这里有他童年时太多的记忆,无论走到哪里都好像能想起跟母亲一起的点点滴滴,一时间竟然连明天都等不到,拉着瞿城直接去了埋葬母亲的墓园。
傍晚的墓园根本没有,空荡荡的墓地异常肃穆,徐辞年买了一束鲜花拿手里,慢慢的顺着石板路往前走。
以前每年的清明和忌日他都会来,买点元宝和纸钱,做一点母亲爱吃的小菜,跟老太太唠唠嗑,好像母亲从没有离开一样。可是自从入狱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来扫墓,这一耽搁就是七年,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老太太酒泉下有没有惦念过他。
瞿城看他脸色不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兴一点,别哭丧个脸,知道的是心里愧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逼着来跟老太太提亲呢。”
徐辞年被他逗笑了,“一会儿给正经一点,别丢的脸,否则妈看到肯定心里琢磨儿子这是带回来个什么玩意儿。”
瞿城把手里买的纸钱和一大堆祭品、补品他面前晃了晃,“瞧见没,这些都是用来贿赂伯母的,一会儿东西一送,嘴巴一甜,老太太保准承认。”
“妈连徐家都不媳,还乎买的这点东西?”
徐辞年笑着挤兑他一句,没想到瞿城也正好想问这个,“说起来,为什么会把伯母葬这里?以为凭家的财力,至少要把伯母葬徐家祖坟的。”
“这是妈自己要求的。”
徐辞年冷笑一声,脸上带着讽刺,“徐建国妈临死前还外面花天酒地,妈不愿意死了还要跟他见面,所以就回了老家。”
瞿城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一下子被噎住了,过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抱歉”。
“没事儿,不问其实也想找个说说,省得一会儿见到妈心里就更难受。”
徐辞年笑着挥了挥手,一边顺着台阶往上走一边开口,“是不是没跟说过,妈以前是徐家的厨子?”
瞿城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妈叫赵岚,没嫁给爸之前就已经是鼎鼎有名的大厨了,但是好多酒店都要高薪把她挖走,但是她心里喜欢徐建国,所以愿意留徐家继续打工。那时候徐家的财力也就是开几个路边小馆子,饭店里加上妈一共不到三个厨子,叫好又叫座的招牌菜全都是妈主动提供的家传秘方,可以说没有妈就没有现的徐家。”
瞿城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不由得问道,“既然妈妈是徐家的顶梁柱,为什么后来还带着回了老家?之前说小时候这里住过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是未婚先孕出生的啊,小时候这里长大,连徐家是什么都不知道。”
徐辞年讽刺的笑出了声,“妈从小山里长大,家境也算富裕,老实巴交的没什么心眼,怀了之后害怕徐建国不承认,就干脆带着就回了老家。”
“徐家没了妈几乎一下子就垮了,因为那些秘方没知道,同样的材料和配比,其他就做不出妈的味道,搞得徐建国焦头烂额,既想把妈骗回来又不愿意娶她过门。直到爷爷知道这件事,亲自把和妈接回家,逼着徐建国负责任,这才算是得到了徐家的承认。”
瞿城听完很久说不出话来,盯着徐辞年谈笑风生的脸,他的心都宁成了一团。这只孔雀到底经历了多少打击,才能蜕变成现刀枪不入的性格,但凡有一点软弱的,经历这么多事情也早就撑不住了。
“后来呢?徐建国总不能因为不爱妈,所以宁愿选择留下徐新年这个私生子,也不要这个大儿子吧?”
“还能有什么后来?徐建国天天花天酒地,妈没几年就气得病死了,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妈高兴还来不及,又知道自己有徐新年这个正常的儿子,当然就得赶快炮灰掉这个畸形的绊脚石了。”
说完这话徐辞年就往前走了,压根没意识到自己透露了很重要的信息,瞿城站原地眉头紧锁,紧接着追上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等一下,什么叫徐新年是正常的,是畸形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辞年愣了一下,当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只顾着说当年的事情,却忘了眼前这个听众不是罗小茂,不是妈妈,是无论如何都要瞒着的瞿城。
“畸形就是面瘫不会讨好别,比不了见说话见鬼说鬼话的徐新年呗。”
他试图偷换概念,瞿城却根本没这么好骗,紧紧攥着他不放手,“不对,刚才肯定不是这个意思,辞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
“没事儿胡思乱些想什么啊,有什么好骗的?”徐辞年面色坦然的对他笑了笑,指着不远处一块墓碑说,“就是那里了,们快走几步,一会儿天要黑了。”
说着他抽回胳膊,根本不等瞿城捕捉到他的眼睛,就径直往上爬了几个台阶,停了墓碑跟前。
瞿城此刻的感觉就像是被架空中,上不去下不来,心里难受的厉害却不知道是为什么,看着徐辞年冷静的脸,一时也泛起了嘀咕。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天色越来越暗,晚霞满天,西边的落日把天空染上了红彤彤的颜色。
徐辞年把花束放墓碑跟前,蹲下来用袖子擦了擦碑上的照片。黑白照片上是个跟他长得七八分像的女,穿着一件高领毛衣,一双狭长的眼睛弯起,嘴角抿着笑,温婉端庄。
“妈,来看了。”
徐辞年摸了摸照片上妈妈的脸,勾着嘴角笑,“这么多年您还是这么年轻啊,都三十岁了,您现已经快成姐姐了,哈哈。”
他强颜欢笑着,一肚子的话憋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过得好不好?钱够花吗,之前想着跟您买件毛衣结果也没来得及回来,放心,挺好的,这七年外面发财来着,您不用替担心。”
“哦对了,现已经离开徐家了,您别问原因,反正离开觉得过得反而舒坦,知道您明白的意思,所以也别梦里总问东问西的。”
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摆墓碑跟前的花束跟着摇摆,瞿城站他身后不说话,默默的点燃两柱香摆碑前,又默默地退到一边。
“别走。”
徐辞年一把抓住他的手,吸了吸鼻涕自顾自的对着墓碑说,“妈,这次回来特意带了个朋友来见您,您也知道喜欢男的,所以他是谁也不介绍了,看着他还顺眼吗?要是顺眼以后可就是咱家的媳妇了。”
风继续的吹,花束摇摆的越来越厉害,几片花瓣被吹下来扑到瞿城身上,仿佛是老家跟他打招呼。
瞿城的爸妈死得也早,自小跟着龙哥混社会,从没经历过见家长这一出,如今看到徐辞年搂着墓碑说话的样子,心里既酸楚又隐隐带着高兴。
走过去慢慢的蹲下,他牵住徐辞年的手,十指交缠,“伯母,叫瞿城,双目瞿,城池的城。”
“之前听辞年提过您很多次,这次终于见面了,希望您老家看还顺眼吧,虽然长得没家儿子帅,但至少不算丑,不仔细看俩其实还挺配的,不信凑近点您仔细瞧瞧。”
瞿城说着真的往前凑了几分,脸上还挂着标志性的痞笑,大喇喇的缓和着气氛。
他不想让气氛搞得太过悲伤,也不愿意徐辞年掉泪,多年不见,又何必再让老家为儿女伤心落泪,为子女就要让父母享福,只有看着儿女好,父母才会真正安心。
徐辞年被他的态度搞得哭笑不得,抬手敲他的脑袋,“这家伙怎么回事?都说让正经点了,有这么跟家长打招呼的吗?”
“嘶……疼疼疼!辞年,伯母面前的给留点面子,好歹也是第一次见面,一定要留个好印象啊!”
“屁的好印象,的脸都被丢光了。”
徐辞年擦了擦眼睛里的水汽,笑着继续敲他的脑袋,瞿城装腔作势的哀叫,一边挨打一边笑。
晚霞染透天边,映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老太太温婉的脸上投下一层红纱,仿佛是她笑着默默祝福眼前的两个。
就这个时候,空荡荡的墓园里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徐辞年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一眼看到了脊背佝偻的老,手里驻扎拐杖,慢慢的向这边走来。
黄昏的光线太暗,两都看不清楚这是谁,只能看到老的一个大体轮廓。
这时候老也看到了他们,他先是一愣,盯着墓碑的位置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晃晃悠悠的拄着拐杖快步向这边走来。
“认识他?”瞿城偏过头问徐辞年。
“应该不认识吧……也许他不是来找们的。”
徐辞年回过头,继续用手去擦拭墓碑上的灰尘,这时候那老已经走到了跟前,盯着徐辞年的背影,拐棍一颤,再张嘴的时候声音都哑了,“辞……辞年?是不是回来了?”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出来,徐辞年转过头,盯着面前瘦削的老头,一时反应不过来,“您是……?”
“是钟叔啊!年年,还记不记得?”
老头急步走上来,一把抓住徐辞年的肩膀,激动地眼睛都红了。
“钟叔……?”徐辞年默念了一遍,半响突然睁大了眼睛,“您是钟叔!?您,怎么会这里?”
***
“钟叔是们家的老主厨了,这么多年一直跟着妈,既当仆又当副手,从小看着长大,后来妈大了肚子,他就跟着一起回了山城老家,直到回到徐家,就再也没见过他老家了,以为他已经……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
坐钟叔家的客厅里,徐辞年给瞿城说起当年的事情仍然一脸的惊喜。
瞿城忍不住低笑,挑着眉看他一眼,“现还后悔跟一起出门吗?要不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钟叔他老家呢。”
徐辞年这时候也不嘴硬了,笑着点了点头,“说起来和的相遇还真挺奇妙,之前遇上山里的老爷子已经觉得很幸运了,没想到还能再遇上钟叔。他可以算的上除了爷爷、妈以外跟最亲近的了,如果不是因为入狱,也不会跟他失去联系。”
瞿城嗤笑,“要这么说的话,要是不入狱,还碰上呢,是吧年、年。”
听到“年年”这个小名,徐辞年的耳朵瞬间涨红了,扑上去薅他的耳朵,“他妈不许叫这么恶心巴拉的名字!”
“喂喂!凭什么家能叫,不能叫,可是被伯母亲封的东床快婿,不让叫偏叫,年年,年年,年年……”
瞿城越叫越乐呵,整个笑的乐不可支,一边笑一边挤兑徐辞年,“说起来这名字起的真不错,窝窝以后可以改名叫‘糊糊’,这样们父子俩就可以凑成‘黏糊’组合,听着就好萌啊,哈哈哈……”
“都说了是小时候的乳名了,小时候难道就没有?说不定还不如呢,什么狗蛋,瞿黑熊,二王八最适合了!”
徐辞年伸脚踹他,瞿城抓着他的脚腕用力一扯,把拉倒沙发上,接着整个压上去,低头凑到他的鼻尖坏笑着说,“其实小时候叫黑驴,知道为什么吗?”
徐辞年一听当即笑喷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呢?应该最清楚了,昨天还亲身体验过呢。因为……小时候下面就比其他都黑都大,驴鞭懂不懂?”
徐辞年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是这个“驴鞭”是什么意思,当即脸就绿了,“操!他妈还要不要脸!”
说着他一脚上去,秒杀某腿间的大鸟,某嘻嘻哈哈的左右躲闪,趁机还不忘吃豆腐。
就两个胡闹的时候,钟叔突然从厨房出来了,一看这情形,想都没想直接抄起墙角的扫帚就往瞿城脑袋上打。
“个混账东西!干什么呢!”
瞿城被打的突然,一时间都打懵了,不是他不能还手,也不是打不过,是不明白他怎么惹着这老头了,上来就对他下这么狠的手。
“钟叔钟叔,您别动手啊,有事好好说。”
徐辞年见状赶紧上前拦住气的脸红脖子粗的钟叔,结果却被老头一下子挣开,“年年别拦着,这样的最容易被欺负了,现的流氓这么多,别被他骗了!”
全手全脚的怎么就最容易被欺负了,又不是娘们!?
徐辞年忍不住就想回嘴,可是等这话到了嘴边,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钟叔从小看着他长大,又是老妈忠心耿耿,那会不会也知道他身体的秘密!?
站原地任凭钟叔抽了好几下的瞿城,这时候也没这么好脾气了,一把攥住扫帚,沉声道,“钟叔,敬您是长辈不还手,但也不是平白无故被打的主。跟辞年的事情是们两个的问题,您只是他妈妈的朋友,管这么多不觉得多余吗?”
“家欺负年年还有理了!?万一搞出什么事情担待的起吗!”
钟叔一把年纪了仍旧声如洪钟,一想到刚才看到瞿城对徐辞年上下其手的样子就火冒三丈,他家的年年跟别的男孩子能一样吗?自己可是从小把他当小姑娘似的护着,凭什么让臭流氓乱碰?
“老爷子,您搞清楚情况再说行吗?辞年都带去见他妈了,能把他搞出什么情况!?”
瞿城也火了,他心疼徐辞年还来不及,怎么到了这老家伙嘴里就成了见打的衣冠禽兽。
徐辞年一看他们两个越说越过火,头皮当即都炸了,生怕钟叔嘴巴一快把这件事抖出来,赶忙冲过去拦住,使劲对老爷子使眼色,“钟叔您听说,这真是个误会,他是朋友,们……呃,不是您想的那样,您明白的意思吧?这次也是他一直陪回的老家,这才能见到您的。”
钟叔停下手里的扫帚,疑惑的徐辞年和瞿城之间看了看,最终还是不放心的小声问他,“确定他不知道?”
“嗯嗯,绝对不知道。”徐辞年使劲点了点头,就怕他说出什么。
钟叔哼了一声,这会儿看瞿城才顺眼了很多。
徐辞年趁热打铁,赶紧对瞿城作了个安抚的动作,接着笑眯眯的转过头说,“钟叔,好饿啊,们有什么吃完饭再说行吗?都想做的饭了。”
他一向哄老家很有一套,几句话就把钟叔哄的眉开眼笑,回身进厨房做饭去了。
回身看着胳膊都被打青的瞿城,他小声道歉,“对不起……老爷子见到太激动了,保护欲过剩,别介意。”
瞿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不说话。
他不是傻子,他已经很确定徐辞年百分之百有事情瞒着他,但是他突然又不想问了。因为他太了解这孔雀的脾气,只要他不愿意说谁逼迫他也没用,他不说也许真的有不能说的理由,与其一次次的逼迫,还不如等他真正的跟自己敞开心扉。
压下心里的所有疑惑,他最终吸了一口气,扯开嘴角笑了笑,“没事儿,老爷子看着凶其实没用多少力气,亲一下就不疼了。”
徐辞年心里长舒一口气,连哄带骗的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傻蛋。”
***
开饭的时候,徐辞年被一桌子的好菜给惊到了。
他徐家当了二十多年大少爷,什么山珍海味都见过了,但是第一次把“赵家宴”的所有菜色都见一个遍。
所谓的“赵家宴”就是母亲家里祖传的六道菜,竹笋煨老鸭、芙蓉猪蹄煲、泡椒鲢鱼头,三味折耳根、酸辣蕨根粉和红油肉抄手
倒不是说这六道菜有多么媳,别的餐馆里吃不到,而是用地道的本地食材配上赵家自己秘制的调料和辣子,做出来的味道比别地方要好很多,这种滋味很媳,别模仿不来。
他和瞿城赶了一天路,这会儿早就饥肠辘辘,吃了一会儿之后,徐辞年才有功夫停下来说话,“钟叔,的手艺还是不减当年啊,原来爷爷都夸您是徐家的金字招牌。”
“哎呀比不上大小姐,大小姐才是真的好手艺,就是跟她学徒的,到现也才学了一点皮毛。”
钟叔喝了一口酒,吧唧了一下嘴,一脸的感慨,“要是大小姐还活着,哪儿还有徐家什么事,可惜了……可惜了啊!”
“钟叔,凭您这手艺就没想过也开一家饭店?”瞿城问出这话的时候,徐辞年偷偷地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钟叔愣了一下,没想到瞿城会主动跟他说话,这会儿小酒一喝火气也没这么大了,摇着头一脸苦闷,“当初跟着大小姐离开徐家之后,就没打算再干这一行。干了能有什么用呢,靠的也是大小姐给的本事,让靠着赵家的秘方给自己赚钱,这么缺德的事儿干不出来。”
徐辞年给钟叔夹了一块猪蹄,又添上一盅好酒,“那您现做什么?无儿无女的,总得找个依靠吧?”
“老胳膊老腿儿了,还能干什么?仗着年纪大,对那些野山椒、折耳根之类的东西有点研究,就帮着一个老伙计打理养殖场,每天去菜地里转悠几圈,交给那些小朋友们怎么栽种、培植,然后到了下午去墓园看看大小姐,晚上回家睡觉,日子就这么凑合着过呗。”
听了这话,徐辞年的眼睛都亮了,他回头看了瞿城一眼,眨了眨眼睛,像是说——钟叔是个技术才啊!
瞿城忍笑,对他挑了挑眉毛,意思是——赶紧下手挖过来。
就两个“眉来眼去”的时候,考虑着如何开这个口的时候,钟叔已经连续灌进肚里好几杯酒,两颊通红的拍了拍徐辞年的肩膀说,“年年啊,给钟叔说实话,这七年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看看妈妈?知道是个好孩子,不是那种有钱就忘本的,可为什么不回来,啊?”
“知不知道钟叔手里拿着妈的日记和赵家的秘方心里多难受……都一把岁数了,说不准哪天就走了,可是手里还拿着大小姐的东西没物归原主,到时候赵家宴就真的失传了,就真的葬送手里了!那怎么对得起和妈啊!”
这话一出,徐辞年和瞿城都愣住了。
“钟叔,您这话怎么听不懂?妈走的时候就她身边,她没说有东西要留给啊。”
“从小到大都被当成接班培养,学的都是工商管理那一套,哪儿跟妈妈正经学过做饭的手艺,她有心让学,又觉得以后是做大事的,学了也是浪费时间,所以一直没跟提这件事儿。
“后来她临死的时候才后悔了,想把东西给,可是当时还很小,给了就等于便宜了徐家,大小姐一辈子徐家受气,不愿意死了自己的儿子还被丈夫利用,这才偷偷地把秘方和日记塞给了,叮嘱等到大学毕业能独当一边之后再给。”
徐辞年听完这话直接懵了,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反应。
倒是瞿城比他冷静,直接单刀直入的问道,“您从小看着他长大,应该很清楚他几岁大学毕业,为什么等到现才说?”
提到这件事,钟叔更伤心了,擦了擦眼泪迷迷瞪瞪的开口,“也是后悔啊……当年天天算着日子等着长大,没想到就二十三岁那一年的心脏病突然犯了,医院里躺了大半年才出院。后来千里迢迢去s市找,结果所有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徐家那边更是大门紧闭,一听找连门都没让进,就把轰了出来。”
“当时就想总会来看大小姐的,就每天去墓园等着,这一等就是七年啊……真怕等不到回来,自己就先死了。”
说着他自己受不住,两眼通红,一边喝酒一边哭,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徐辞年这次真的忍不住了,眼圈红彤彤的,一滴泪砸手背上。
他一向不落泪,哪怕再苦再难也熬过来了,如今想起七年前那一场噩梦,却是险些恨出了血。
徐新年不仅仅是毁掉了他一个,还平白无故的让这么多受到牵累。
他、爷爷、钟叔……所有事情都跟蝴蝶效应一般串联一起,一作恶,所有都要跟着倒霉,还真是徐新年的做事风格。
他深吸一口气,想了一会儿主动开口,“钟叔,您愿不愿意跟走?这七年的事情一时没法跟您解释清楚,但的确不是真心丢下您和妈妈不管,您也说了不愿意让妈妈的手艺失传,所以要不要跟一起去干一番大的,让徐家也知道,拿走的迟早要还回来。”
钟叔愣了一下,“不就是徐家吗?说得这叫什么胡话,放心,老头子的确恨徐建国,但是跟和徐老爷子无关。”
徐辞年听了这话苦笑了一下,瞿城更是直接讽刺道,“徐建国搞出个私生子把辞年挤走,这个私生子害死了徐老爷子之后还要害死辞年,这种还算得上家吗?”
“年年,他说真的?”
徐辞年点了点头,认真的说,“现已经离开了徐家,自己搞了个养殖场,还准备再开个小饭馆,如果钟叔您愿意的话,真的很希望您能给一起来,把徐家从那个私生子手里抢回来。”
钟叔一下子傻眼了,愣了很久之后倏地站起来,“徐建国真的把给赶出家门了!?妈的,他到底把大小姐的脸面放到哪里了!”
“他妈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当初拿赵家的配方打着徐家的牌子挣黑钱,现还他妈敢这么对!?早知道就应该拿菜刀剁了这个龟孙子!年年,等着,钟叔给撑腰!”
说着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拄着拐杖跑进屋里,翻箱倒柜找出个密封的严严实实的行子递给徐辞年,“大小姐的东西现物归原主,老钟的心愿也了了,这辈子一共没剩下多少年,豁出去这把老骨头了!钟叔跟走!”
这一句承诺,千金之重。
徐辞年捧着盒子,高兴地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激动地不停翻腾,一时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趟旅行不仅让他找到了母亲留下的遗物,还挖到了钟叔这块徐家当年的“金字招牌”,简直好运到了极点,甚至现他已经能想象到“赵家宴”重回s市会引起怎么样的热潮!
想到这里他回过头对瞿城笑了笑,似乎说这趟蜜月之旅没白来。
瞿城对他眨了眨眼,意思简单直接
——既然这么感谢,不如以身肉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