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炎无忧的带领下,汐颜等跟她身后猫着腰,悄无声息得摸到了这座破庙的大门前。破庙因为年久失修,庙门早就不知去处,只剩下如一只凶兽大口般的空洞洞的出口。炎无忧抬手让众伏□去,悄悄将身子隐黑暗中,探头往庙门外张望了一下。

月光映雪地上,清楚得可以见到庙门下方几级石梯处,有两个匪徒靠一起缩着身子打瞌睡。再往下便是一条能并排通过四五个的山路,一直蜿蜒往下进入密林之中。山路上似乎再见不到一个。炎无忧有些奇怪,难道那匪首只派了两个来值守下半夜?

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见山路上还是没有动静。便缩回头去,将自己所看到的情况低声汐颜耳边说了,又让汐颜将话传给彩宣和山茶听。最后对她们说,先摸两个过去,站那坐石梯上打瞌睡的两个匪徒身后,另外两绕过两个匪徒后,若是匪徒没发现便继续快步离开。若是被那两个匪徒发现了,便由最先摸过去站他们身后的两用手中石块砸破他们的头,再趁机逃跑。

彩宣和山茶自然说由她们两个先摸过去站那两个打瞌睡的匪徒身后,等炎无忧和慕汐颜绕过那两个匪徒后,她们再走。

炎无忧嘱咐两要小心后,便见彩宣和山茶猫着腰先轻手轻脚得摸了出去,走到那两个打瞌睡的匪徒身后站定。见那两个匪徒没被惊醒,彩宣向躲庙门处的炎无忧和汐颜招了招手。于是炎无忧拉紧汐颜的手也悄悄摸了出来,轻轻走到石梯上那两个靠一起打瞌睡的匪徒身边小心翼翼得从他们身边绕了过去。

绕过两后,炎无忧和慕汐颜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两随即并肩快步往山路上跑去。彩宣和山茶见自家姑娘和大奶奶顺利通过后,也是异常高兴,便也各自绕过两个个打瞌睡的匪徒,下了石梯去追炎无忧和慕汐颜。

主仆四顺利得一前一后跑上了山路,积雪脚下被踩得“咯吱咯吱”作响。

眼看着转过一个弯,就会进入通往山下山路的密林之中,既使身后的那两个庙前石梯上打瞌睡的匪徒此时醒了,也再看不见几的身影,四心中都觉得提起的紧张不已的心放下了些。

正松一口气时,忽然从前方山路旁边的一块大石上跳下来一拦住了炎无忧和慕汐颜两,跟着两跑来的彩宣和山茶见状自然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真是没有想到,们几个喝了配了蒙汗药的酒这么快就醒了,而且还能跑出来。”那一面冷冷说道一面抽刀手,锋利的刀锋映着残月白雪,分外的寒气逼。

这的突然出现使得炎无忧等被惊吓到,怎么也想不到眼看要逃出生天,却碰到了一个潜藏山路拐弯隐蔽处值夜的匪徒,这下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束手就擒,再陷囹圄?还是舍生往死和眼前这拦路的匪徒拼个死活。可是对方是个大男,而且手持利刃,扑上去毫无胜算。

“都不许动,乖乖得回去,否则的刀可不长眼睛……”前头拦路的匪徒挥了挥手中的刀,对炎无忧等有些蛮横得说道。

汐颜从这跳出来开始,借着雪地反射的残月之光,便认出来了他是那个灌自己酒的叫虎子的年轻男子,从见到这开始她便觉得隐约哪里见过他一样。脑中忽地想起自己挠他脸时,他侧头一躲,左耳后那拇指大的一块黑痣,又想起素清说的话……

“叫夏石虎?有个妹妹叫夏荷香?以前们家魏县开过一家夏记干货铺子对不对?”汐颜上前一步挡炎无忧身前试探着对那拦路的问道。

这话说出后,只见眼前拦路的似乎异常吃惊,盯着汐颜上下打量了一番,反问道:“是谁?怎么会知道的名字还有妹妹?”

汐颜听他这么一说,便肯定了这真是夏石虎,便马上说:“是慕三妮,小时候娘常常带着来们家干货铺子买果脯,娘和娘是同乡,她们常一起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和妹妹,还有,们三个常常一起玩,还记得么?”

“什么?……是慕三妮?”夏石虎闻言手中的刀几乎捏不稳,要掉到地上了。怪不得自从他看到眼前这女子时便觉得似曾相识,很有些亲切感,原来竟然是自己和妹妹的幼时玩伴。小时候,他同妹妹一样,都颇喜欢那个秀气活泼的小女孩。这么多年来,自从和妹妹分开后,他一想起童年往事,免不了想起妹妹,就同时要想起那个叫慕三妮的小女娃。

慕汐颜微笑着点头,“前一段日子和荷香见面说起,还说帮她找呢。那时候,她不信能找着。可今天看来,真是造化弄,竟然这样的情形下遇见了。”

“妹妹?妹妹如今何处?”一听到慕汐颜嘴中说到荷香两个字,夏石虎激动起来,后来又听到汐颜说“这样的情形”便不觉有些惭愧,于是将对着炎无忧等的刀垂下,提手中急切得问道。

汐颜张了张口却没有顺着这话回答他,反而说:“带去找她好不好?”

炎无忧等本来遇到这拦路的匪徒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都非常着急和害怕,简直有穷途末路之感,哪里想到汐颜竟然上前一步和那说上了话。并且这一番话说下来,让颇感意外的是汐颜和这拦路的叫夏石虎的匪徒是童年玩伴,彼此相识。最让炎无忧意外的是汐颜最后这非常狡黠而含蓄的一句话,分明是有让夏石虎放行的意思,而作为放行的报答是告诉他的妹妹哪里。

汐颜和夏荷香具体说过的话炎无忧自然不知,但她却是知道普渡庵的那叫素清的小姑子是汐颜童年时的相识,如今联想起来,她几乎立刻肯定眼前这叫夏石虎的年轻男子正是那素清的哥哥。

夏石虎当年和自己的亲妹妹分开后,先是被卖到一家商户家中做小厮,后来替那商户押解货物,碰上邬奎截道,货物都被劫掠了去。他知道回去不好和主交待,索性便投到邬奎手下,做了一名小喽啰。

几年后,取得了邬奎的信任,做了他的左膀右臂,才让他管了调配蒙汗药麻倒劫掠之的事。这么多年来,他最牵挂,最想见到的便是自己的亲妹妹。当初和妹妹分开时,那离别之痛想起来每一次都是钻心刻骨。他也曾找过许多地方,问过许多,但妹妹的消息却如泥牛入海毫无线索。所以如今听到慕汐颜有他妹妹的消息,自然是欣喜若狂。

本以为汐颜会告诉他自己妹妹何处,谁料汐颜却耍了个小小的聪明。这让夏石虎为难起来。从他本意来说,自从知道眼前这女子是童年的玩伴时,他便将对着她的刀放下了,心中有不忍的意思。他十分想知道妹妹哪里,可是慕三妮却用这个来换取放行,这样做了后,又怎么和大哥交代?

见夏石虎为难,汐颜趁机又说:“荷香以前跟前说起时,一直哭,说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再见到,兄妹团聚。还有,说句不该说的话,跟着那大哥不过是胡混日子罢了,这样四处漂泊刀头舔血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若能放了们,不但让能见到荷香,还能让家姑娘给一笔银子安家,从今以后兄妹相聚,各自成家立业过上安乐的日子可不是好?”

“对,若是能放了们,答应给千两银子安家。”炎无忧接着汐颜的话赶紧表态。

夏石虎低头琢磨汐颜的话,的确她开出的条件十分诱,而她说的话也很实。这些年自己过的日子的确是像她口中所说,不过是胡混罢了,这条道真能走得通?都说道上混的除非金盆洗手,否则有好结果的万中无一。以前是单身一日子怎么都是过,可如今既然知道妹妹的消息了,便没道理不去寻她。况且,若是让妹妹知道了自己做得是这样的事,怕是会担心和瞧不上自己罢。

“放心,方才许给的银子,若是反悔,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炎无忧又信誓旦旦的加上了一句压垮最后一根稻草的话。

夏石虎抬起头来看炎无忧一眼,又看看慕汐颜,见慕汐颜看着她笃定的点头,眼中俱是真诚,和小时候没多大区别。能找到妹妹已经是一个强大的诱惑,还加上那知州小姐许下的千两银子,那得买多大个宅子,买多少良田,开多少的商铺啊。好日子就前方招手,他没理由舍弃了去跟着吴奎过前路未明的日子。

其实慕汐颜刚一提出条件时,他就想过若是把她们几个女子重新逼回去交到大哥手中。自己妹妹的消息多半慕汐颜是不会说了。就算是用一些非的手段折磨她也不一定能撬开她的嘴知道妹妹何处。况且他内心深处,实是不想对自己童年时的玩伴下这种毒手。

狠狠咬了咬牙,夏石虎忽然想起一句道上和兄弟情义常常并列说得一句话,“不为己,天诛地灭。”

“好,这落雁山的路很熟悉,带们走!”夏石虎将手中的刀插回刀鞘,对汐颜等说道。他已打定主意,带着这几个女子逃出落雁山,然后拿了银子去寻妹妹。至于邬奎,这回伤了洛州的衙役,劫掠了洛州知州的小姐,自己只要把邬奎这的情况和落脚点告诉知州小姐,想必到时候有的是官军去捉拿他,他也没工夫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汐颜等见他答应了,一颗惊惶的心终于又放回了肚子里,俱都一连声的向他道谢。无疑有夏石虎带路,能逃出落雁山的把握又大了几分。方才炎无忧领着汐颜等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不计后果得趁着夜色逃出了破庙。那时候想着逃出来就好,并没有想过几个弱女子对落雁山根本不熟悉,又是夜里,就算逃也逃不出多远。而以邬奎为首的匪徒却对这里的地形相当熟悉,若是发觉炎无忧等逃了,带来追,是极可能追上她们将几再次抓回去的。

于是夏石虎前带路,炎无忧等四个女子跟他身后匆忙的下山择路往落雁山外去。此时差不多是寅时二刻,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山路积雪难行,况且视线不佳,汐颜等几个女子折腾了一天,又冷又饿,十分疲倦,体力不支。到卯时二刻天亮时,只不过走出了十来里路。

“还有二十多里路才能出这落雁山,到官道上去。们千万要撑住,加快脚程,太慢了若是邬奎追来了就全完了。”夏石虎心急得对汐颜等说道。

汐颜等顾不得回话,只是喘着气跟他身后尽力往前赶路。

又走了七八里路,众却隐隐听到后头有男子的喊声遥遥得传来,“大哥……那几个娘们儿前头……还有虎子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糟了!邬奎等追来了!

听这声音,汐颜等明白,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匪首邬奎发现炎无忧等跑了,带了来追。他们是男子,又对地形熟悉,自然是被他们追上了。

夏石虎当先山路上往前狂奔起来,他知道,若是被邬奎追上捉住,定是个“死”字。而炎无忧等几个女子也知道若是被追上抓回去,那后果定会生不如死,于是全都提着裙子用尽全力跌跌撞撞得往前飞奔,连绣鞋跑掉了,脚被路上的石子划出血也顾不得。

“弟兄们,放箭!射她们的腿,叫她们还跑!”邬奎后气急败坏得大叫。

即刻便有“咻咻咻”的箭羽破空之声响起,十数枝箭如电般向汐颜等射来。

“啊!”突然有女子的凄厉的惨叫声寂静的山谷中响起。紧接着又是一声。

这是有中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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