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谋反

第三十一章

谋反

无论有没有机关,现这个盒子都已经没有打开的必要了——找到这个阿土,就能找到公孙兰。

但……这个阿土,究竟是谁,场的高手们均是面面相觑。

“以前巷口要饭的那个癞子,好像就叫阿土,”有一个捕快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间插话道。

“快去找他,”陆小凤立时道,“找到他后就马上来通知,千万不要让他知道,”

那闻言,立时点头,带了一班捕快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陆小凤从叶孤城手里拿过那个盒子,把它又放回了灶台里、叫找些灰尘来洒屋里被几踩过的地方,金九龄一旁安排着合适的手盯着这个院子里的每一个动静——两全都安排妥当后,这才同时长出一口气,一起退出了屋子。

叶丹歌安静地站叶孤城的身边,不动声色地看着金九龄——布置周密稳妥,实是挑不出任何毛餐疏忽来。叶丹歌仰起头,借着还尚算亮堂的夕阳看叶孤城,叶孤城和她对视一眼,紧了紧和她相握的手。叶丹歌摇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回到南王府后没过多久,金九龄手下的捕快们就已经传来了阿土的消息,陆小凤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叶丹歌本想自告奋勇,但无奈她轻功虽也不错,可和陆小凤相比起来却毕竟还是要略逊几分,跟踪这种事又是最忌讳多,便也只得老老实实地继续府里待着,等陆小凤传消息回来——然而一整夜都过去了,陆小凤那里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叶丹歌觉得自己这次出门其实来得挺失策的——绣花大盗的案子,所有的事自始至终都是陆小凤一个包揽着做完了,她压根就没有帮上任何忙。倒不是陆小凤非要大包大揽,而是很多事她真的帮不上忙,比如说这一次,因为轻功不如陆小凤好,也就没有办法代替他去跟踪阿土找到公孙兰……归根结底,总归还是一句话——她还不够强。和真正的高手比起来,她还差得太多了。

叶丹歌特地将这天早上练剑的时间又延长了三分之一,练完剑后一身的大汗,浑身都湿得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赶紧收拾东西回房洗了个澡,换完衣服后去了书房。

书房的桌上还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些白纸和书信,砚台里的墨还没有干,用过的笔也没有洗、就这么随手搁砚台上——叶孤城想必是才刚刚出去,而且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也就没有收拾。但……就算南王府戒备森严、下们也是规行矩步不敢擅自闯进书房,但以叶孤城自持又谨慎的性子,也不该就这么随意地将书信摊放桌上啊……

叶丹歌皱了皱眉,不知为什么莫名地有些担忧,低头时下意识余光一扫,却忽然看见有一张信纸不知什么时候竟是掉到了地上。叶丹歌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弯下腰将那张纸捡起来——纸很皱,像是曾经被揉成一团后又再次展平的模样。

叶孤城的信绝不可能落到别的手上、更不可能有敢将他的信纸揉皱——所以他这是……怎么了?叶丹歌心头的不安更甚,皱着眉将信纸放回到桌上,生怕它再飘落下来,找了镇纸想去将它压住,不经意间目光一瞥,心头却是猛地一惊——方才,她看见的那三个字似乎是……“杀皇帝”?

叶丹歌知道叶孤城有事一直瞒着自己,但她也早已说过,他不提她就不问——她本就不是喜欢强所难、对别的私事刨根问底的,可是现……叶丹歌咬了咬唇,终于还是伸手移开了镇纸,拿起了那张信纸——有些事,就算违背自己一向的原则,她也一定要弄清楚。

……

叶孤城推开门,看见叶丹歌正背对着自己站桌前时,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很快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刚要说话,叶丹歌却是敲转过身来——她抬起头看他,脸色微有些苍白,神色却很平静,手里拿着一张满是折皱的信纸,定定地看着他。

叶孤城的目力极好,很快就发现她拿着信纸的手竟似乎是微微地颤抖着——一个剑客,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手里并没有握剑,本来也都是绝不该出现手抖这样的致命错误的。

“叶孤城,”叶丹歌定定地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信纸,“这就是前些日子南王世子写给的信?”

“是。”叶孤城点头,神色微暗。

“他要谋反?”叶丹歌的视线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就像是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一般。

叶孤城看了看她手里的信纸,点了点头,再次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

“那么……”叶丹歌深吸一口气,目光越发专注,“要帮他、一起谋反吗?”

叶孤城这一次却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地和她对视了着,良久后,淡淡地反问道:“若说是,会如何?”

“如何?”叶丹歌似乎是怔了怔,无意识地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而后将那张信纸放回桌上,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抬头的时候,神色已经是一片平静,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地笑意,就这么毫不畏惧地和叶孤城对视,许久后,坦然道——

“若真是,那也就只能——拔剑了。”

叶孤城和她对视,神色未变:“要杀?”

“其实不乎谁做皇帝,也不敢说现的皇帝是个多么仁德圣明的君王,但至少如今四海安定,百姓富足、安居乐业,南王世子看起来虽是温文尔雅,实则满怀戾气、狼子野心,若谋反成功,绝不会比现的皇帝做得更好。更何况……就算们的办法不会伤及百姓,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上位后必然扶植亲信、排除异己。朝中换血,那些无辜的大臣又该是何等下场?朝堂动荡,又怎么会不波及百姓?”叶丹歌发现自己此时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理智,条理也格外清晰,“若没有,他就绝无法引开宫中侍卫,杀了——这已是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但也绝不是的对手。”叶孤城的声音很低沉,甚至已经微微带上了些许沙哑。

叶丹歌愣了愣,却很快就笑了起来:“那就是杀了——虽不能阻止,但已尽力,憾而无悔。只希望……还能有其他来得及阻止。对了,”

叶丹歌说着,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顿了顿,片刻后才终于又将话接了上去:“能不能答应一件事?”

“说。”

“若今日真的身死,将的尸身和双剑带回杭州,葬的剑炉之下可好?也算是……全一桩多年的心愿吧。至于那柄泰阿——看来与它终归是有缘无分,也不必再做强求。只可惜答应的那一诺,大约也是无法完成了。”

叶孤城没有说话,只是向前走了几步,一晃眼的工夫就已经站到了叶丹歌身前,微微俯下了身来,定定地盯着叶丹歌的眼睛:“再过两月,本该已是夫妻。”

叶丹歌仰起头看他,毫不示弱地同样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叹了口气:“叶孤城,喜欢,很喜欢。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答应他、或者答应了他什么,但知道很寂寞——想和成亲,想陪着、和一起练剑一起切磋,想带去吃各种各样的美食、看各种各样的风景……总之,想让不要再那么寂寞。但不知道有没有太过高估了自己,又或者是不是已经来得太晚。”

叶孤城看着她,眸色沉暗得几乎能滴出墨来,却又深邃得让什么都看不清楚。

杏黄衣衫的少女轻轻摇了摇头,长长的双马尾身侧随着她的动作一样轻轻椅,两之间的距离太近,几缕发丝沾上了叶孤城雪白的衣袖,黑和白的对比,鲜明却并不刺眼。

“看,这江山何止万里,天下百姓又何止千万?与之相比,都不过一介微末之身,若真的执意如此——虽然听起来很虚伪很俗气,但还是要说,若执意如此,为了这天下和无辜百姓,又何惜一死?大慈寺时就早已说过——不过是……欲回护想回护之,所以执剑。”

叶丹歌终于把自己要说的话全部说完,长出了一口气,就这么安静地仰头看着叶孤城——她的手早已经不抖了,变得平日里一样稳而有力——事已至此,她也已经有了决断,就绝不会再犹豫不决,她现等的,就只是叶孤城的一句回答——

反,或者不反。

——最多也不过就是两个字罢了,但叶孤城却就这么看着她,迟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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