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和硕郑亲王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堂哥兄礼亲王是这么难打交道的一个。他百般劝诱,甚至连所谓的“兄弟之情”都用上了,代善就是不为所动,只是一句话,“忠于皇上。”

顽固不化,济尔哈朗开始思念起豪格来。豪格这次立了大功,回来后自然会有所封赏,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定会给多尔衮这个病夫一点颜色看看,

顺治五年正月的时候,豪格班师回京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罗洛宏战死的消息。

罗洛宏是代善长子克勤郡王岳托的次子。岳托此能攻善战,很有军事才能。当时支持皇太极登基,是皇太极的嫡系。只是死后被告发有谋反的举动,说他和蒙古有勾结,想要造皇太极的反,让代善一系出个做皇帝。为此,代善大义灭亲,上折子请罪,并建议皇太极把岳托的尸体挖出来扔掉,顺便再把岳托的儿子们宰了。皇太极没有听从,这才保下了罗洛宏兄弟的小命。

岳托对和汉的关系持宽容政策,提议优待汉,主要的方法就是满汉通婚。同时,他还以身作则,让儿子罗洛宏和佟养性的女儿佟佳氏成亲。

对于这个行为,福临撇撇嘴。佟养性的祖上分明是辽东的女真,严格算来根本不是汉。说道佟养性大家可能不太熟悉,但佟养性有个堂兄叫佟养直,佟养直有个妹妹,便是努尔哈赤的元妃哈哈纳扎青,代善的生母。而佟养性还有个弟兄叫佟养真,佟养真的儿子佟图赖,孙子佟国维佟国纲,还有个孙女就是佟腊月,后世都是鼎鼎大名的物。

不过,现的佟腊月只不过是个小萝莉,佟国纲和佟国维更只是小正太,此时福临面对的是罗洛宏的丧事。

拜前一阵福临亲手抓礼部工作为赐,亲王郡王贝勒的丧葬礼仪都拟定了出来,罗洛宏为衍禧郡王,又是代善的孙子,福临辍朝三日,给了他极大的面子。

而济尔哈朗早第一时间就去到了肃亲王府,他有无数的话要和豪格商量。

“什么?”豪格狠狠的一拍桌子,“病夫怎么敢动本王的正蓝旗!来,命旗下各牛录把名单拿来!”

济尔哈朗阻止道:“虎口且不要动怒。病夫早就把持了朝政,还牢牢控制住惺帝,就是拿着名单找他又能有何用?”

“难道还要咽下这口气不成?”豪格气坏了,“为什么也不早点告诉?”

济尔哈朗看他一眼:“病夫让去打张献忠,本就是要去送死。更何况军中两黄旗的居多,还有监军和承泽郡王。若早知道这个消息,现都可以帮收尸了。”

豪格忽然笑了:“两黄旗,两黄旗忠于的是皇上,可不是那个病夫。如今朝政被病夫把持,两黄旗怎么会甘心。”

济尔哈朗眼睛一亮:“此次出征,想来虎口也让不少两黄旗将领折服吧?虎口也是先帝之子,凭什么不能坐上皇位?若是皇上,必不会让病夫嚣张了去。不如为皇帝,承诺立福临为太子,两黄旗定然应允。”

“这倒是个好主意。”豪格摸摸下巴,“现正是年富力强,总有几十年的皇帝做,到时候太子英年早逝,也没有办法。”

“没错,就是这样。”

两又对一些细节做了探讨,决定去找两黄旗的秘议大事。

对此,多尔衮和福临一无所知,只不过看到豪格回来之后一改往常高调的作风,变得低调起来。事若反常必为妖,叔侄两个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疑心。

桑吉的秘密手已经有了个初步的形状。他自己是被逐出的,没有家族势力,但却有皇上的宠爱,平时不当值的时候,也喜欢四处晃荡,和八旗子弟们勾肩搭背,有时去跑跑马,有时去玩个布库,有时去喝餐酒,有时去逛逛窑子。对这样的一个,八旗的贵族们都没有什么话说,儿孙们和他交好没什么坏处,起码他不会有坏心为家族算计些什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桑吉就获得了不少友谊,对各个家的八卦也了如指掌。

战乱时分,孤儿啊家破亡之啊一抓一大把,桑吉凭借着住外城的便利,买了不少回来,按照福临给的方法来观察。先是放庄子上,也不具体吩咐有什么活,让他们自己去干,太过偷懒耍滑的淘汰,闷头做事不知变通的淘汰,弄虚作假的淘汰,这样下来一下子就去了一多半;接着,再让他们经受金钱的诱惑,美女的诱惑,将剩下来的一批统一起来,开始洗脑。这件事情需要时间,快三年了,桑吉终于训练出第一批来。他将这些通过牙子慢慢安插不同的家,现终于派上了用场。

索尼的一个轿夫便是其中的一员。他身体粗壮,寡言少语,长得憨厚,脸上写满了“老实”二字,丢群里几乎找不到。索尼家买下的时候,就把他买了去,充当轿夫。他又不挑剔,只是埋头干活,哪怕给别跑腿都无所谓,时间长了,索尼府上外院的那些小厮长随们都跟他混熟了,有时候说话也不防着他。

此给桑吉送回一个消息,最近索尼去外面交际的时候,经常会碰到两蓝旗的。都是轿夫,等主子的时候彼此聊个天,他轻轻松松的就套出了一些j□j:济尔哈朗、豪格与两黄旗的几个实权物走得很近。

这是什么意思?福临将纸条扔进火盆,决定要弄个清楚。

多尔衮的启视员这时候起了作用。福临只是和多尔衮说了一句最近索尼的眼神有些不对,他便派了手下的启视员出动,将索尼也添上了监视名单。

三月初六,贝子吞齐、尚善等密告: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莽加、博博尔岱、鳌拜、索尼、谭泰、巩阿岱、图赖等密谋反叛,想要立肃亲王豪格为皇帝,改现的皇帝为太子。摄政王大怒,密派军队包围郑亲王府、肃亲王府以及莽加等住处,将一举擒获。

福临看了卷宗后,嘴角不禁抽搐起来。大哥,郑亲王,们平时都那么正常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二起来了呢?

一开始,这就是笔糊涂账。贝子吞齐本来就是镶蓝旗,跟着济尔哈朗征战多年,自以为很有功劳。结果,定都北京之后,济尔哈朗自己开始修房子,并且动用官夫徭役。却忘记了他们这些。吞齐不乐意了,提出反对意见,认为如果没有他的房子,他就去告发郑亲王越权。然后,莽加、博博尔岱等就开始威胁他:“敢有意见试试!”弄得他没有胆量越级上告。

接着,这些又开始抱怨,说郑亲王宠爱罗托这种有罪之,连正眼都不看他们这些一眼,跟宗族如此脱钩,居心一定不良。

这就算了,另一个委屈的不得了的是贝子尚善,说自己没有地方住,郑亲王就把多余的房子借给他,他还觉得郑亲王是大好呢。结果等他到福建打仗后,郑亲王居然把他住的房子改成了厕所,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欺负嘛!

还有,济尔哈朗的儿子济度成亲的时候,吞齐啊尚善啊吞齐喀这些的福晋的座位问题啦;出征的时候莽加同志的威胁问题啦;拜年时的行礼问题啦;甚至还有宴席上的酒醉闹事问题,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福临看来,郑亲王就是骄纵,进而犯二了。何必要和自己手下的过不去呢?自己吃了肉,连点汤都不给家喝,还要家拜为主子,这是个都做不到啊。而且,盖房子、行礼等事往大了说是越权,不把皇帝放眼里,往小了说就是疏忽,他又何必把个把柄往别手上送,把事情闹大呢?

还有,经过许许多多的事情累积下来,谁都知道尚善、吞齐等和自己不是穿一条裤子的了吧?废立皇帝这么大的事,居然还能让他们知道,保密工作到底是怎么做的!以及,莽加这种熊孩子完全就是猪队友啊,看上去对济尔哈朗忠心耿耿,其实不遗余力的帮他得罪。福临他身上看到了一个脑残粉抵十黑的真理,如果没有莽加四处拉仇恨,估计济尔哈朗得罪的也不会有这么多。

这次牵涉的数太多,事情太大,就连两黄旗都不能避免,多尔衮和福临决定慎重考虑过之后再给予惩罚。不过,罪魁祸首豪格是逃不掉了。多尔衮认为其罪当斩,福临却说了情,表示圈禁起来就好。

三月初八,福临正式下旨,将肃亲王豪格贬为庶,圈禁府内,任何无旨不得探视。

豪格坐椅子上,面沉似水,看着来来往往的他府邸里搬运东西,一言不发。他不是第一次被贬为庶了。贬为庶之后,许多东西都是不能用的,这些都是内务府的来收拾东西,还有太监,他也是用不了了。不得不说,豪格对下还是不错的,太监们都背着小包袱抹着眼泪给他磕头。

罢了罢了,成王败寇而已。豪格长叹一声,正想起身出去走走,却见内务府一捧着一把弯刀走出,他大吼一声:“放下!”

那一惊,肃亲王的威名他是清楚的,豪格的积威之下,他乖乖的将刀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内务府总管大臣何洛会亲自来了,见状忙笑道:“大阿哥,这是利器,理应没收入库,还请大阿哥不要为难们。”

“利器?”豪格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是御赐之物,皇上送的,内务府也敢动?”

何洛会一呆,忙翻看手上的簿子:“御赐之物都这里写着,没有这柄弯刀。”

“说是就是,”豪格闭上眼,“要见皇上,否则,们谁也别想落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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