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孟家下聘，无数群众围观,到抬妆当天围观群众更多了。一般来说女儿出嫁,要嫁妆与聘礼相当。孟家那么大手笔下聘,等到抬妆时围观众群中就有看笑话的了。一个六品小官,住着如此平常的房舍,只怕把房子卖了都陪嫁不起。
结果到了当日,前头管事引路放鞭炮,等衣貌周全小厮们抬着一箱笼出门时,顿时把许多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孟家下了两万,叶宗山只留下茶叶等吃食,所有值钱东西全部抬回去,又额外陪嫁了两万,四万银子的嫁妆箱笼，抬了足足大半日。
敲罗打的把嫁妆全部抬进孟家，议论之声仍然没有断。还有口气酸的说这是虚抬，叶家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再不然就是男方为了让女方面子好看，偷偷给了嫁妆，反正肯定不是叶家能拿出来。
叶宗山和叶茜听得都是一笑而过，天天去想别的不好，自己能过好才奇怪。全部心思都用与羡慕嫉妒恨了，既不去奋进，也不去反省，活该越活越回去。
嫁妆抬走的次日，叶茜则开始收拾铺陈的东西。画眉本来要来帮忙的，结果相邻两家的太太各自带了女儿过来，画眉招呼着正厅说话里。
叶荞则叶茜屋里收拾铺陈要带过去的东西，叶茜嫁妆里头家具并不多，床妆台，卧榻，基本上只把卧室填满，大件嫁妆已经跟着嫁妆一起拉过去。现整理的就是铺盖，帐幔之类，再就是叶茜的随身物品，医书，以及屋里几样喜欢的陈设。
“是不晓得，隔壁的吴太太是天天带着女儿来，太太真是好耐性，换真想打她出去。”叶荞忍不住说着，吴家小姐今年十岁，待字闺中，吴老爷跟叶宗山一样六品小官，吴太太天天想着女儿能高嫁，看到叶茜嫁的好了，就想着以后让画眉帮着说亲之类的。
叶茜无所谓的笑笑，只是道：“谁没个想法呢。”
高嫁也好，低嫁也罢，对幸福的定义本来就是不同的，叶薇还觉得嫁展飞能幸福呢。遇上这样的主，就是把嘴皮子磨烂，章雨柔和杨婉真一起上阵，叶薇都觉得自己是对的。
“这倒是。”叶荞认同的点点头，道：“管她们呢，不理会就是了。”
叶茜看看叶荞，直接问：“对将来有什么打算，爹爹的脾气也知道，他是真心疼，要是自己有主意，与他说了，他会想法成全。姑娘是该害羞一点，但终身大事心里得自己有个主意。以前是不敢说帮的话，现至少能帮些。”
叶荞跟她同岁，她这个年龄出阁已经不小了，叶荞却连亲事都没有着落。国公府那边一直没递话，叶宗山虽然有心想给叶荞寻，却又怕寻的太低。毕竟自己的身份这里。她嫁给孟昭之后，身份提上去后，接触的面广了，或许能给叶荞寻门好亲事，就不知道叶荞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荞眼中的光芒黯了下去，高兴的神情一扫而空，只剩下无尽的失落，神情也显得有点茫然。有几分无可奈何地道：“都十七了，何尝不想自己的终身大事，只是这事哪里由得想。老太太给份嫁妆，京外找户不好不坏的家，归京无期……，真的很不想出京……”
说到最后一句时，叶荞眼泪都跟着落下来。叶薇害怕出京远嫁的心情，她很能懂，因为她也害怕。离开熟悉的地方，离开家到完全陌生的家去，前途未卜，不知道会面对这些。也因为不想出京，她努力不去想自己的亲事，只要没成亲她就还能京城，叶家的生活让她觉得美好幸福，她不想面对太多凶险的未知。
叶茜看叶荞哭了出来，拿出手绢给她擦泪，想了想道：“们姐妹一场，自从一起长这么大，既然不想出去，定然会想法助。”
叶荞愣了一下，不禁问：“能有什么办法？”
叶茜心中虽然没有具体方案，却隐约有了主意，道：“要是四哥做主给寻了亲事，只怕不会有反对……”
“但是四哥……”叶荞显得很疑惑。
叶景祀凭什么给她寻亲事？
她知道叶茜和叶景祀私交不错，但私交好，也就体现东西上。添妆的时候多给点，或者回礼厚重点，这种钱财上的小事，根本就不是事。叶景祀若是做主把她留京城，至少自家亲娘脸上不好看，没有足够的理由叶景祀不会做这样的事。
叶茜道：“这也只是的一个想法，总要试试看。不过就是留京城，只怕家境也没那么如意。”
情理是说不动叶景祀的，给叶景祀好处的想法她更不敢有。但叶景祀本身是个善变通的，孟昭好歹也是从三品了，与叶景祀交好这些年，两利益十分一致，或许可以想想办法……就像上次她因为叶荞的事去求他时，叶景祀直接说，他给孟昭面子。
叶荞的目的只是留京城，并不是要嫁入豪门贵族，天天跑到安宁长公主以及勋贵权贵们眼前晃荡。京城这么大，安宁长公主以及她所处圈子里的看不到的地方，跟远嫁出京没什么区别。
叶荞隐隐有几明白，她并不贪心，道：“这是当然。”
叶茜听得笑了起来，她也很舍不得叶荞，道：“若能留京城，家里都也会十分高兴。”
姐妹俩说话间，叶茜自己要带的随身物品也收拾的差不多，也是因为实没啥东西。家里房舍宽敞，这节小跨院，叶宗山继续保留，当做她以后省亲的住处，特意派了两个婆子收拾整理。
叶茜也觉得偶尔回娘家住住也不错，娘家的东西继续保留，婆家的东西再慢慢置办。整理来整去，除了几本医书，以及做到一半的针线活计外，实没什么好收拾的。
铺陈当天叶茜管事媳妇带队，叶茜的丫头婆子带着东西过去。铺陈完毕回来进叶府，就一脸艳羡的开始讲孟府收拾的如何如何好。叶茜倒不意外，这些丫头婆子都是叶家搬出来之后才采买的，经过两年的教育，规矩虽然学的马马虎虎了，却没见过以大世面，叶家这样对她们来说都是富贵的了，更何况是孟家。
那宅子本来是廖夫买下给儿子娶亲用的，廖夫出手肯定不会小气，据叶宗山说，孟昭得了官职后，永昌皇帝又把隔壁两家的地方赏给了孟昭，只是占地面积就要叶家大上好几倍。两亲事定下来的又早，新赏的地方可能还没来得及打理，原本的房舍早就收拾妥当，肯定十分体面。
成亲前两天，杨婉真来了，也算是奉叶老太太的旨意而来，看看叶家是否样样准备齐全。主要是考虑到画眉丫头出身，操办这样的喜事会有错漏之处。尤其是叶茜出阁当天，两家宾客肯定很多，要是出了大错，脸就丢大发了。
杨婉真里外看了一遍，连厨房列出来的菜单都瞧了瞧，样样整齐，并没有不妥之处。杨婉真看着也十分放心，画眉是一直跟着杨婉真的，知道杨婉真满意了，就笑着道：“这些多亏了大姑娘，尤其是宴客那里，何处摆桌，何处休息，戏台搭放，连菜单都是大姑娘拟的。”
她虽然跟叶老太太身边这些年，看了这些年，大概程序怎么样的虽然知道。但真不如叶茜和叶荞知道的系统，她与叶荞国公府是受了专门教育的，小细节处理上十分妥当。
尤其是菜单上，画眉和叶宗山本想请大师傅似的，结果叶茜自己拟好了，不是统一菜单，而是根据每桌客的情况，分别上菜，看起来大概差不多，口味，忌讳却都照顾到了。
杨婉真听得点点头，叶茜和叶荞当时跟着叶芙，叶薇上课，这些课程老师都教过。笑着道：“茜姑娘自小行事就妥帖，家里的大事更不会出错。”
“可不是，多亏了大姑娘。”画眉笑着说，这回叶茜成亲，她的压力确实很大。丫头出身，又是妾室扶正，要是婚事上出了错，弄不好会被笑话到脸上。叶茜很主动的帮忙，连杨婉真看着都没有出错，那就是真没错了。
笑着说了几句，杨婉真过去看看叶茜，知道叶家事多，也不久留，回国公府复命。
到了成亲当日，叶茜是被丫头叫起来的，晚上床上翻来覆去折腾许久，磨蹭到天亮才睡下，这一睡竟然睡迟了。匆匆起身打扮，早饭之后，宾客们也都来了，叶家派出来的是章雨柔，杨婉真，金氏，叶景祀则派了贴身大太监道喜。再就是叶宗山的同僚以及邻居，许多都不是冲着叶宗山，根本就是冲着孟昭来的，不过宾客上门，肯定不能赶出去。
叶茜这个新娘子跟宾客照面之后就去梳头打扮了，两个全福夫也跟着进了小跨院。满屋满院的喜字，妆台上也贴着，大红嫁衣折叠整齐放到床上。
丫头侍候着净了身，妆台前坐下时，叶茜看着镜中的自己，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已经足够淡定。但看着满屋的喜字，心情竟然无法平静下来，马上就要嫁了，嫁的还是孟昭。
想到这里，心情不自觉得有些荡漾，发自心底的甜蜜慢慢涌出来，散与全身各处，一种从来没有高兴遍布她的全身。
马上就要嫁给孟昭了……
“展大奶奶来了……”
外头丫头突然一声高喊，好像特意知会叶茜似的。
叶茜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展大奶奶是叶薇，展飞不家，展太太管不住她，说起来与叶茜也是姐妹，她有充足的理由过来。
不过过来做什么？
今天实高兴，叶茜也懒得去管，只是梳妆台前继续坐着，全福夫正给她梳着头。
直到脚步声叶茜身边停了下来，叶茜才侧头看了叶薇一眼，却稍稍有些惊讶。
叶薇更瘦了，虽然脸上妆容很盛，却看得出来脸色有些苍白。这还不算，最关键是叶薇身上的衣服，主子款的剪裁，但料子花样不比国公府的丫头好多少。头上首饰更不必说，就几根金钗，耳坠更是普通。要不是认得叶薇的脸，只看这样打扮，谁都会认为她是小穷官的老婆，过来巴结的。
“来给孟大奶奶道喜。”叶薇说着，声音却是冰冷入骨。
婚后展飞根本就不跟她打照面，她知道展飞心里的是叶薇，这个可以忍。让叶薇忍不了的是，叶老太爷竟然给了叶茜一万多银子的嫁妆，叶茜大半嫁妆都是国公府给的。根本就是把她的嫁妆给了叶茜，这口气叶薇如何能忍的下去。
尤其婚后叶薇的生活相当拮据，展家本来就没钱，又全被展太太扣手里。她手上就两千两死钱，一点收入都没有，国公府狠到她连平常穿戴的衣服首饰都没给她，甚至到连出门的衣服都寻不出一件来。
叶茜礼貌而疏远的道：“展大奶奶有心了……”
叶薇还欲再说，杨婉真，章雨柔，连叶荞都来了。章雨柔笑着上前去拉叶薇，道：“大姑奶奶也来看看茜妹妹吗，有心了，现新娘子要上头呢，到山太太屋里说话吧。”
杨婉真也笑着上前去扶，一左一右，几乎是硬挟着叶薇，把她扶走了。
叶薇被架走了，叶荞多少松口气，也不去外头招呼客了，只叶茜身边坐了下来。
叶茜看她这样笑了起来，向叶荞招招手道：“去外头招呼客吧。”
“看着上妆。”叶荞笑着说，本来招呼客也没什么……
叶薇来了，弄不好叶芙一会就杀到。下传话说叶薇来了，叶荞就很留心她的，刚才真是转身的功夫，叶薇就跑到这里来了。
小丫头伶俐赶紧传话，章雨柔这才带着追过来。
章雨柔现肯定紧张了，一会叶芙就过来了，也不会让她们杀到这里来，这里避开她们倒是不错。
叶茜笑笑也没再说，饺脸上妆，凤冠戴上，大红嫁衣披到身上，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时，叶茜也有些发怔，都是新娘子是女最尊贵最漂亮的一天，粉已经把她的全部盖住，是不是最漂亮不敢说。
她只觉得今天最幸福。
听着外头的鞭炮声响起，喜娘喊着：“新郎官迎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