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说话的是杨婉如，安宁长公主寿辰,陈家自然要来,陈大太太带着陈二奶奶,以及陈家姑娘们来了。杨婉如是陈二爷的妾室,她向陈二奶奶要求,陈二奶奶觉得无所谓也就带她来了。至于杨婉真和杨婉如的姐妹关系,就凭那样破旧的杨家,杨婉如敢闹事就是一个死字,就是杨婉真只怕也得狠脱层皮。
刚才宴席上杨婉如就看到杨婉真,只是不敢上去搭话,看到杨婉真出来上厕所,杨婉如便跟了出来,趁着这会才敢出声叫。
叶茜虽然不认得杨婉如,但亲姐俩面容有几分相似，叶老太太虽然说了与杨家断绝亲戚关系，但血缘关系真没那么容易切断。也不说其他，低头道：“先回去了。”
杨婉真朝叶茜感激的笑笑。
“姐姐……”杨婉如凄声叫着，更显得哀怨。
杨婉真对公主府的后花园也算熟悉，看两正站路口上，便道：“跟来。”
前头带路，往左几步走到假山之后，地势开阔，又不太显眼，杨婉真这才道：“有话这里说。”
杨婉如顿时泪如雨下，给杨婉真跪下了，抱着她的大腿哭道：“姐姐，救救，陈二爷不是个，早晚会被他折磨死的。当日他会花三千银子买，就因为他身边看到的面相，说什么身怀名器，是床上的尤物。自从进门以来，他是变着法的床上折磨，真的活不了。”
杨婉真愣了一下，她也怀疑过陈二爷为什么肯出这么多钱买杨婉如，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不堪。伸手扶杨婉如起来，道：“别哭了，女的眼泪虽然有用处，对着同性哭却是没用的。父母已经把卖为妾室，谁也救不了。”
杨婉如紧抓住杨婉真的胳膊道：“姐，是亲姐，一定要救……”
“救不了，能救的只有自己。”杨婉真说着，怜悯的看着杨婉如，神情也显得十分悲伤，只是话语却十分坚决。
“陈二爷就是个畜生，又有什么办法。”杨婉如悲愤的哭泣着，随后抬头看向杨婉真道：“姐，是国公府的二奶奶，跟陈家还有亲戚。是亲妹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火坑里。”
“没有办法。”杨婉真说着，看向杨婉如道：“叶老太太早说过要绝了跟杨家的亲戚，更何况叶陈两家本就是拐弯亲戚，别家爷们后院的闲事，如何能的管得了。与其来求，不如想想自己眼前的出路。与为妾是下下之策，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也就不要想前尘过往，更不要指望着别伸手搭救。不管为什么，只要陈二爷来找，喜欢屋里过夜，就拢住他，有子傍身，下辈子才有依靠。”
妾室的路不好走，但再不好走已经走上来了，那就只能奔着最好的前程。斗倒正室，以求扶正高门大户里是行不通的，杨婉真也不觉得杨婉如有这个本事。女最大的指望就是儿女，有了儿女傍身，只要老实听话，小心服侍正室太太，出头不出头先不说，至少能保住小命。
其实到当妾这一步了，别说杨婉如觉得无路可走，就是放到她身上，她一样会觉得无路可走。正室嫡系，礼教尊卑压着，谁都动弹不了。
“都不知道陈二爷有多畜生……”杨婉如痛哭着，又道：“都恨不得掐死他，如何还会去亲近他。”
“那就去掐死他啊。”杨婉真不禁说着，杨婉如要是真有这个胆子，也不会活成现这样。
正哭着的杨婉如惊讶地抬头看着杨婉真，实没想到杨婉真竟然会如此说。
杨婉真叹气道：“家时就跟着说过，父母是不会为们打算的，凡事要留心眼，自己有打算。结果仍然……知道要被卖入陈府为妾了，进京之后，为什么不来找。并不是不认得国公府的路，只要过来，当时就是怀着孕，也有办法把藏起来，现都是陈家的妾室，陈家的，再来让救，如何能救得了。”
杨婉如听到这里，脸色也变了，怒道：“说一千道一万，是一点都不念姐妹之情，任由火坑里，带到这里说话，不就是怕被看到吗，怕看到叶二奶奶跟一个妾室说话，掉了自己的身价。”
“随怎么说。”杨婉真淡然说着，看向杨婉如道：“总是指望别救，谁都不是神，要是还想活着，就听刚才说的，恨也好，怒也好，拢住男，生个孩子，要是能搂些钱就更好，好好陈家过日子，也不再管杨家那些破烂事。”
“杨家的破烂事？”杨婉如听到这句更是生气，道：“难道就不姓杨？父母尊亲都不顾，天下间怎么有这么狠心的。是命好，有本事嫁入叶家当少奶奶，但可曾想过家里过的多辛苦，家里兄弟要娶亲，银子从哪里出。”
本来路上听叶景祀说嫁进陈家是为妾，杨婉如十分不愿意，结果父母双亲抱着她失声痛哭。只说家境如何如何艰难，有了这三千银子就解了家里的危机。他们也是实没办法，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只能委屈她了。而且婚事已经说定，现反悔，陈家岂能善罢甘休，到时候陈家去找麻烦，杨家一家老小都是性命堪忧。
这样一通诉说，杨婉如也被说的心软，终于点心答应了亲事。知道进门以后肯定不会委屈，但怎么也没想到陈二爷竟然那般的畜生，她是实活不下去了，才来找杨婉真，没想到杨婉真竟然如此绝情。
“不对他们狠心，就要对自己狠心，他们是要把女儿身上的每滴血都要吸净的。都落得如此结果，竟然还觉得他们是好的。就这么问，家里就是落败，总有庄田傍身，每年收益都是固定的。平常庄稼二十两银子都够一年，田庄收益每年二百两银子花到哪里去了。”杨婉真说着，又道：“三千银子娶媳妇？用卖女儿的钱去给儿子摆这个排场，竟然还觉得他们是对的！！”
“那总是自己亲生父母，怎么能如此狠心。是亲妹，竟然见死不救……”杨婉如说着不禁又哭了起来，又道：“说起来要不是因为狠心甩手不管，要是肯给兄弟娶亲钱，也不会落到如此结果。”
细想杨家时，杨婉真跟着叶大太太来了国公府，家里的时候少，与她也不是多亲厚。她家里虽然是小姐，其实也要做许多活计，父母待她也十分冷漠，她渴望着被父母重视，被父母所喜欢。所以当父母哭求她时，她知道为妾极为不妥，仍然答应了。现是实过不下去了，才来找杨婉真这个亲姐，姐妹一场，怎么也没想杨婉真这样对她。
“要是像这般想，只怕比现还要惨。”杨婉真说着，她太了解父母的脾性，所以她一定要从火坑里跳出来。说的很好听，儿女都一样，其实根本就不一样，女儿换钱是最实的，儿子才是他们的命根子。道：“就不相信家里时，他们能待多好，明明就是拿换银子，竟然还能心甘情愿……”
杨婉如边哭边控诉道：“再不好总把们生下来，养大了，父母之恩大与天，是不会像这般狠心，只要自己过的好就成，完全不管父母死活。”
杨婉真并不意杨婉如指控，看着她悲愤的脸，心中感慨万行。把声音放软了，道：“听一句，别再想着好惨，需要来救。没会救，只能靠自己，谁的生都不是靠运气，能嫁到叶家当正室，更不是靠运气。要是有命挣出来，将来会懂，要是挣不出来，也就是一抔黄土而己。”
“放心吧，就找这一回，肯定不会连累二奶奶的美名。”杨婉如抹泪说着，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杨婉真默然看着，杨婉如还能有这个气性，看来陈家的日子还能过下去。男这种生物，只要下半身能爽到，对女都会很不错。只愿她能早点明白，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子女，想不透，就只能指望下辈子了。
稍停一下杨婉真也转身回去，戏台子上大戏正唱的热闹。宾客们也陆陆续续回去，叶二太太也借机带着叶家大队马回去，起身辞行时，正巧宋老太太正跟安宁长公主说话，听说叶二太太要走，便笑着道：“今天宾客如此多，二太太怎么走这么早，不帮着长公主招呼吗？”
会如此说倒不是宋老太太看叶二太太不顺眼，而天性就是事的，关心的事情就比旁多。她看来，叶二太太跟安宁长公主是妯娌，虽然有君臣之别，但关上门都是姓叶的。宋氏又怀孕了，有懂的太太该帮着弟媳妇料理才是，怎么能提前先走呢。
“公主打理府邸井井有条，哪里还需要帮忙。”叶二太太微笑着说。
公主府的运作一般都是太监和有品级的嬷嬷，女官执行，今天来的又是皇亲国戚，国公府的二太太今天这个诚根本就啥都不是，要是她去招呼宾客，只怕要跟女官一样了，她又不需要巴结安宁长公主，何须如此。就是安宁长公主也没让她去招呼宾客。
从某方面说她挺同情宋老太太的儿媳妇，摊上这样一个事的婆婆，就是不刻意找儿媳妇麻烦，天天关心，也真心受不了。
“这里不需要二太太，二太太仔细侍奉婆婆，也就是给分忧了。”安宁长公主笑着说，给叶二太太一行挥手道：“去吧，替向老太太问安。”
宋老太太看了看叶家一行，有几分恍然，也有几分惊讶，道：“叶老太太没来吗？叶大奶奶好像也没来？”婆婆不来就算了，这侄媳妇不来就不太合适了吧。
“早上要来时，身体有些不适，便没过来。”叶二太太简短的说着。
“大侄媳妇有孕身，这个当婶子的也得心疼她。”安宁长公主笑着说，挥手道：“们去吧。”
“是。”叶二太太答应着，带着叶家众行礼退下。
大厅里说着闲话，宾客们越走越少，最后只剩下宋家，安宁长公主看出宋老太太想推销宋姑娘的意思。大儿媳妇是宋家女儿，小儿媳妇她没打算再寻宋家姑娘。不过不管是冲着儿媳妇，还是宫里宋太后的面子，安宁长公主都不想太扫宋老太太的面子。
宣布大花厅里散场，众移步到自己正房说话，又派去前头叫叶景霰和叶景祀过来。宋老太太那么有心推销了，好歹经经叶景祀的眼。
到正房里坐下，丫头奉茶上来，就听宋老太太道：“年前四爷公然纳妾，大办喜席，实是张扬的不像样。前不久跟太后提起，也觉得十分不妥当，四爷年龄还小，公主一定要好好教导。”
叶景祀外头的名气是挺大的，宋太后也夸他有本事。但就是婚事上太挑剔了，虽然说条件好，但哪能这么挑剔呢，年前纳妾的事，很多家都背后议论。
“只是一个妾室而己，哪里就这么严重，就凭小四现的名声本事，难道还有家会因为他纳了一个妾室就不嫁他？真是这样脾气的亲家，也不想委屈儿子。”安宁长公主笑着说。
陈太后不会委屈自己亲外孙，宋太后事务繁多，朝中大事还要她拿主意，真心没功夫去管叶景祀纳不纳妾。虽然才说了一会话，她真心觉得宋老太太好烦，推销姑娘就算了，叶景祀纳妾关她屁事了。
宋老太太虽然听出安宁长公主话里的烦感，但两家既然是亲戚，算下来安宁长公主也是她的晚辈，当长辈的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便语重心长的劝道：“话虽如此说，但没成亲先纳妾，旁听着总是不雅观，不如先赶她出门去，要是四爷实喜欢，等正室进门再接她进来。这样既成全了四爷，也保住了名声，岂不是两全其美。”
安宁长公主有种被噎住的感觉，转开话题看向宋姑娘，笑着夸道：“竟然不知道老太太身边还有这样个标致的姑娘，老太太藏的好严实。”
宋老太太有几分得意的笑着，道：“这是老家三房的女儿，前不久跟父亲上京赶考，那大侄子也有是造化，中了进士，吏部分派了官职，外任去了，看着她喜欢，便留她身边。”
“噢……”安宁长公主笑着应了一声，也不再说其他，直接Pass了。
一般来说进士名次要是靠前，可以直接留馆入翰林院，庶吉士前程更大。直接派官职的，多都是同进士，从小官开始熬起，有些一辈子都回不了京城。要是探花传胪的女儿还能说说，同进士的女儿，还是宋家旁支，宋老太太也真是敢想。
宋老太太笑着道：“这孙女一直老家，没见过多大世面，带着她出来走走。有个进士出身的爹爹，再教养一、两年，就凭着她这样的容貌，定能寻个可心的夫婿。”
她听宋氏说过，叶景祀婚事不顺，多是挑剔对方样貌，立志要寻个绝色，这才拖住了。宋姑娘进京，这等容貌身段，肯定是没得挑了。正好安宁长公主寿辰，便带着来了。也不是立志要推销出去，只是想试试看，宋氏嫁给叶景霰，两家已经姻亲，一个旁支姑娘，能如此高嫁当然是好事，不成也就算了。
安宁长公主听得笑道：“是呀，这样的好姑娘，老太太一定要好好上心，衙女婿。”
正说着叶景霰和叶景祀兄弟俩一前一后进门，上前见礼，宋老太太就招手让叶景祀身边，笑着道：“年龄还小，不经过事，被狐媚子迷住也是常有的事，听老太太一言，未娶妻先纳妾总是不妥当，为了后宅安宁，有自己的前程，把妖精赶出去吧。娶亲之后生下嫡子，再纳妾室也不迟。”
饶是叶景祀见过世面，此时也愣住了，这种话他亲外婆陈太后都没说过。这是谁啊，这话说得太理所当然了，顿了一下恭敬疏离的道：“多谢老太太关心，这是的私事，自有主意，就不用老太太操心了。”
说完这话就远离宋老太太，远远的站着。脸上只差直接写上，跟不熟几个大字了。
旁边宋氏虽然也觉得宋老太太话说的有点多，作为长辈说这些话本就是好话，不娶妻先纳妾本来就是叶景祀不对。直接摆出这种脸色来，也是太下面子。
叶景霰的眉头皱了一下，看叶景祀一眼，却是没说话。
安宁长公主连忙笑着道：“只顾着这些，这是宋姑娘，三奶奶的族妹，今天跟着一起来了，也都见见吧。”
宋姑娘低头向前见礼，叶景霰和叶景祀还礼，叶景祀有几分明白了，这是推销姑娘呢。也不再看了，只是恭敬的站到旁边。
安宁长公主看叶景祀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没看上，她本来也没看上，婚事就不提了。只是叶景祀的反应有点下宋老太太面子，便很主动的跟宋老太太说起闲话凑趣，格外夸了宋姑娘，让太监翻出来首饰送了宋姑娘。
又说几句，终于送走了宋家众，叶景霰和宋氏送众出门去。叶景祀正要走，安宁长公主却是叫住他道：“宋老太太是管的有些宽，但她的话也没错，今年都十六了，这亲事要挑到什么时候去？”
叶景祀挑眉道：“话说的没错？母亲还真是信得过她，今天宋老太太带来的那位宋姑娘，闺名是个雯字，可有说错？”
安宁长公主惊讶道：“怎么知道家姑娘闺名？”
给女眷们介绍小姐时，是可以介绍闺名的，但给外男介绍最多介绍一下姓氏和排行，刚才给叶景祀介绍时，只说是宋姑娘。
“京城有什么事是不知道，这位宋雯姑娘还有一个兄长叫宋仁，吃喝嫖赌无一不通，进京之后就四处宣扬自己有个绝世美貌的妹妹，不止知道，京城大家公子知道这位宋雯姑娘的多了，哪里还需要宋老太太带着出门应酬，有这样一位好哥哥，想寻妾室的家马上就去提亲了。”叶景祀凉凉的说着，又道：“对了，这个宋仁还欠了杜大哥九十两银子，勾栏里嫖完没钱给，被龟奴打的时候让杜大哥听到了，嫌他扰了雅性，便替他付了账。以前不知道是三嫂的族兄，要是知道就是替他付了。把这样的亲事介绍给，当什么。别说娶之为妻，就是纳为妾都看不上。母亲竟然还说她的话不错，母亲总不想娶之为妻，外带这样一个大舅子吧。”
安宁长公主顿时被震住了，一脸不可思议的道：“怎么会这样……”
“母亲常年家里，如何知道外头的事，宋家这房也是刚进京，凡事不知。这种刚刚进京的家，根本就没必要考虑，过上一年半载，老底趴透了，再看也不迟。”叶景祀说着。他自觉得已经很给宋老太太面子，若是当着面出来，只怕宋老太太要直接羞死这里。不过这事目前只是公子哥之间流传，他属于消息十分灵通的，安宁长公主都不知道的事，宋老太太也未必晓的。
安宁长公主惊讶过后也生起气来，道：“还是亲家呢，竟然说这样的亲事。三嫂也是的，自己的族兄什么样还不知道吗，这样的亲事也敢说。”
“三嫂未必晓的。”叶景祀说着，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母亲是该跟三嫂说一声，的亲事也好，房中的事也好，自己都有主意，不需要旁来操心，更不用宋老太太来操心。她要是吃饱没事干，大可以去管自己的儿孙。”
“嗯。”安宁长公主闷闷地应了一声。
母子俩只顾正房里说话，殊不知被窗外宋氏听了全部。本来宋氏是去送的，但她有孕身，宋老太太体谅她，送到院门口就让她回来。宋氏坐了这么久也觉得累，本想辞了安宁长公主就回屋休息，没想到就听到这么一席话。
进屋肯定不合适，宋氏轻轻叹口气，转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