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走出宅府,只看见了蔡头儿将二爷从马车上背下来,二爷疼的满头大汗,只看着从后腰到臀的位置,鲜血浸湿了衣服。

“阿辞快去叫备下热水床褥——”蔡头儿连忙叫。何时见二爷被打成这样子,也有点慌,心里突突跳得厉害,又恨那金銮殿里的渣多了几分。整个府里的下都跟着伺候起来,二爷疼的倒抽冷气,连忙跟着蔡头儿跑进主屋里,扶着二爷趴软床上,拿着剪刀剪开衣服,才看着里面那件白色中衣都被血浸湿个透。

“冷大夫,来弄,不会用那些药膏之类的。”连忙让出位置给冷大夫。

“这到底是打了多少杖才打成这样,二爷还有武技傍身都弄成这样子,这狗皇帝真是歹毒!”三娘一边指挥着下清洗软布擦拭,一边跺着脚骂道。

“没多少——”二爷瞥了一眼,轻笑了两下说道。

“笑个蛋!”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别跟说这是什么苦肉计!”

二爷连忙求饶:“也没料到啊——这真不是苦肉计,皇上出手比想的快的多。”

“事情如果当真严峻到这地步,们是不是要提前出手。”蹲□来:“虽然只记得一点,但有张霖帮忙,已经做出了试剂。”

二爷抬了抬手:“还不急,十一果然有行动了,他也意识到了皇上对他的削权已经让他几乎无立脚之地,先等他手下门客氏族拿到宫内近卫的调遣权再说。”

“他一个无封地的王爷何来的门客氏族投靠?”问道。

“皇上可是个多疑又狠绝的,否则也不至于这个年纪不但没几个信得过的,甚至连个儿子也不留,甚至怕自己的儿子夺了自己的位置。他新皇上任实行不少打击氏族的政策,扩张自己的权利,已经让许多氏族不满了。”二爷说道:“反对他的不止是们,这些氏族不但可以将十一捧上位置,也能十一登基后,制约新皇。”

也就听个大概点点头,第二日依然入宫为医,当夜就要离开却被通知不许出宫,只能住宫内。

这事儿本就是过分,等回到宫内暂且的住所,却发现有四五名侍卫站门口,半夜出来倒夜壶都要被盘查。所幸还有个小宫女照料生活,她每次出去送的衣服去洗,都会小心的送些消息回来,二爷也早已安插手入宫,联系起来虽有几分麻烦,却不至于让眼前摸黑。

宫中约摸住了三五日,却听到那小宫女送来一条让惊愕的消息,二爷被贬,并以贪污受贿之名入了牢。这不过是皇上找的理由,而似乎浮世堂多处也受到排挤。与那狱卒早已混熟,多次想要以看病的名义进入天牢见二爷,却被拒之门外。

每日除了去尚药局看看卷宗,再无法多做事情,浮世堂的消息送来的越来越少,甚至听闻黑寡妇南方办事途中遇袭受伤,府宅内现冷清万分,大家都忙起来,浮世堂的境遇甚至要比当初刚建立知识还要艰难。

二爷入牢却不见判决,皇上也有意晾着,多次想要面圣却仍然被拒门外。

直到有天夜间,倒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之时,听见了指甲轻叩窗框的声音,连忙从床上翻起身子打开窗,只看见了青瓶站窗外。

“怎么会这里?!”惊声道。

“王爷派来。”她垂下眼去:“太妃要见,知晓轻功好得紧,宫中个别高手都皇上寝宫处巡逻,们去太妃那用轻功是不会被发现的。”

就这么穿着睡衣翻出窗外:“倒也参与进来了。十一最近怎样?”

“不太好。”青瓶跳上屋脊,一脚蹬窗框上,也跟着毫无声息的掠上屋檐。“当真是个妖女,如此蛊惑王爷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王爷一面明白自己无路可退,一面又不想要与皇上为敌;再加上局势已经艰难,王爷暗中已经将西南的军队调回来一部分,那些士兵身着便服驻扎京外临水村,只待计划开始。”

“蛊惑?恐怕太妃也不会允许十一这么犹豫,们这不叫蛊惑,这叫赶鸭子上架。”不敢松懈,跟紧屋脊上轻盈跳跃的青瓶,她轻功奇特犹如神鬼行迹,甚至比蔡头儿都要好上几分,也真不知道以前的柳七是多么不愿意学,才只学了这么一点皮毛。紧紧跟上,终于几个跳跃后来到了太妃宫外。青瓶打了个照面就径直走进去,身着白色中衣,也不怕别眼光,挺直脊背走进太妃宫中,之间主屋灯火通明,太妃身着华服坐屏风后,仿佛等了许久,看见走进来,点点头。

“见过太妃。”不像白天见面时那般行礼,只是简单拱拱手说道,就坐旁边的扶手椅上。

“步姑娘倒是轻松的紧,连自己夫君入狱也能如此泰然。”太妃轻笑起来,仿佛说今日梅花开得好一般。

“怕甚,他命硬的紧,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笑起来,接过下递来的茶杯。

“给的安神药包,已经转交给皇后。每当皇上去她那儿时,她便放入她自己寝宫的香炉之中,但此事皇上知晓,并派查了香炉,只是并未声张。”太妃眯眼道。

“查吧,也只不过是能查出大部分安神的药材,剩下的也不过是一点点聊胜于无的催情香。恐怕皇上也不讨厌这香,否则怎么会后宫争相模仿,各宫都备下时并未多说呢。”抿了一口茶:“这香味闻多了就像是没有一样,皇上早已闻了近一个月,自然闻不出自己宫内也点上了同样味道不同成分的香。”

“只是太医中一小部分未被收买,是皇上身边的,若是他们查出皇上寝宫的香有问题,这恐怕很容易知晓与太监总管那层远亲关系。”太妃担心道。

“那香其实没什么问题,只是用来吸引视线,这次正是来给太妃送东西。”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中间有一枚极小的针头,太妃注意不要用手触碰,将它按戒指或其他物品上,明夜刺熟睡的皇上身上即刻。”

“这种事还是要宫里好不容易受宠的那些妃子来做比较好吧。”太妃将那纸包放桌子上。“症状是什么?到底会不会被太医发现?”

“蓖麻毒素,这一针下去的量足以致死,您要明晚子时用,距离皇上辰时起床,越是四个时辰,那时候安睡香作用失效,皇上从深度沉睡中醒来,而蓖麻毒素也已经发作到让休克腹痛昏迷的状况。约莫再过十二时辰,皇上才会陷入深度昏迷直至死亡。”平静说道。“皇上近几日本就疲惫的紧,太妃若是想要推脱个一干二净,倒是有个办法。”

“这丫头可知道嘴里说出来多么可怕的东西,竟如此轻松。”太妃摇头道:“宫中见过大风大浪也不能谋害新皇时如此泰然。”

将杯盏放桌上:“翻阅宫内案录,皇上喜食柑橘,然而柑橘使肝火旺盛,宫内都要备好清火药茶,如今夏中柑橘的季节已到了,皇上不如明晚喝些虾仁粥汤,等到了夜里吃柑橘后,自然腹痛不已,量多导致脱水昏厥。宫中本有注意这些,但若是这上好柑橘是某位娘娘宫内,皇上去吃了,多吃了些也没注意。虾仁与柑橘的急性症状发生几率小,但是正好合蓖麻毒素的早期症状相同,这样就自然变成——当今皇上是饮食不当吃死的了。”

“呵,歹毒的小姑娘。”太妃笑起来:“这毒药确保不会被查出来?”

“不会,生怕有查出,早已翻阅书籍查个详细。更何况前几日皇后召见,语气中满是对的防范与不屑,等回宫后,皇后夜里就开始精神不振发烧呕吐,最后浅中毒的症状也只是被查出个吃坏了东西。”笑起来。

“倒是拿皇后试毒?!”太妃惊叫。

“太妃早已对这倨傲的皇后不满了吧,再说也掌握着量,绝不致死。”笑的弧度更大。

半个时辰后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今夜睡得格外的好。

这些事做来并不后悔,与二爷早当初最早离开京城时就说过,与二爷早已洗不白,如今为了各自的路,本就没有谁能够圣母白莲花的全身而退,如果不能避免手上沾上血与泥,那就让泥潭中握紧二爷的手,和他一起满手污秽带着同样早已无法清白幸福的大家一起走吧。

第二日醒来平静的紧,甚至都没去挑逗那平时伺候的小宫女。直到夜里子时更声响起后过了许久,青瓶过来轻轻叩了叩的窗户,只说了已成二字,就明白的差不多了。

待到早上去尚药局时,太医院早已忙得焦头烂额,尚药局局丞也是皇上的御医之一,见了连忙拽住的手:“皇上似乎犯了急症,呕吐昏厥不止,是神医,虽未皇上指名要做御医,那也要去瞧瞧!”面上大吃一惊,急忙跑进去收拾药箱,一边小跑跟上几个入宫坐轿的御医,一面问道。

尚药局呆的久,也任劳任怨缘一直不错,太医院之首的年迈御医轿上与解释道:“皇上似乎是昨夜吃错了东西,如今夏暑来得急,仿佛又是热症犯了。只是怎么会这般严重。”

“恕多言。”说道:“皇上身子一直不太好,做太子时就不像别的皇子曾经打过仗,与皇上西域见时,皇上又受了重伤,身子亏损的厉害。恐怕真是一场急症就能掏空了身子。”

御医也明白,与一同前往皇上寝宫。并非皇上亲指御医,不敢多说,只能摸了一把脉附和着他们的话,不懂脉象,但看了皇上的瞳孔呼吸体温,却觉得恐怕毒量不足以致死,皇上如果晕厥三日还没有呼吸衰竭的症状,就会渐渐恢复了。但这件事也只有知道,其余太医眼里,恐怕早已认为皇上这次急症真可能时日不多了。

这事没与太妃说,离开皇上寝宫配药时,托递了个纸条送出宫去,到了下午,就见到了一身小太监打扮的窦小二,缩到身边来帮搭把手,叫他和一起去整理医书,等两躲入房内,连忙说道:“皇上应当会昏厥三日,让十一即刻进宫控制局面,近卫也要掌握们手中。恐怕不能暗中杀死皇上了,的建议是直接逼宫,外边看来是皇上重病死亡,会伺机再下手,但要的是宫内各处近卫都们掌控之下!否则就要被玩死宫里了。”

窦小二表情也紧张:“十一王爷做的比们想得多,他已经即刻入宫。听说后日夜里将由和其余两位太医守夜,那就明后日夜里行动!二爷不必担忧,他虽无法指挥这些,们却都没想到竟能买通那狱卒,消息自然会递进递出,不必担心。”

自然不担心,这件事并非是浮世堂一方就做得成的。皇太后早已青灯为伴,皇上急症两日后的第一次早朝由太妃主持,她暂定下皇上若当真驾崩后的事宜,皇上众臣虽惊愕事态已经如此严重,但他们也大多前一日就听说皇上病重的消息,紧接着竟有十几大臣支持十一入宫甚至派遣近卫保护皇上安危这样荒唐无比的提议!

这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提出要十一控制宫内,二爷到底暗中安插了多少朝廷中,许多不乏早些年先帝最信任的老臣,还有许多平日被皇上提拔的所谓爱卿,二爷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惊愕之中,竟就这么见证着十一手中掌握宫中近卫虎符,而西南调过来的士兵也进了京城。

就几天内,京城风云突变,而突发急症的皇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倒龙床上,他之前所有的压制都因为他自己的倒下而烟消云散。

这天夜里,与两名太医守皇上寝宫屏风外,半眯着眼睛听着外面入夜的更声,就听见宣召,太妃与十一进宫来,他二迈入宫殿,身边两名太医也连忙起身行礼,他们跪下之时故意慢了半拍站起身来,两边手刀狠狠劈向二后脑!

太妃顺势喊道:“这庸医J上平日带们不薄,如今却连点急症都说一个个医不好!要们何用!”

轻轻踹了一脚这昏迷的二,却看着太妃冷笑着叫太监将这两位太医拖下去了,而宫门外站着的宫女太监一个个低头谨小慎微,仿佛如平日一般,端着烛台不言。

“见过王爷。”拱拱手,看向清瘦的十一,他仿佛一个月不见年长了几分,眉头都皱一起,眉目更显狭长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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