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残次品
从天空站出来，老远就看见安东尼以鹤立鸡群之资站在一群拉客的导游之间。郑雯雯手肘捅了捅顾晗晗，小声嘀咕道：“那就是你昨天买的男人啊？看起来不错嘛，个子高，身材棒，气质更是绝了，更要紧的是脸实在是能满足幻想——”
“再满足幻想的脸，一旦放上八千地球储备券的标签，也足以让人幻灭。”顾晗晗一本正经地说。
郑雯雯一瞧见安东尼是个大帅哥立即就换了说辞：“别那么物质嘛，人活着要有精神追求。我看你花八千块买这个男人也不一定就是吃亏啦，这绝壁是超一流的男人，搁地球让我有机会遇上我肯定要追到手。”
“那行，给你个机会。也不用你追，我直接八折转让给你得了。”
“呃……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才能把他退掉吧。”
在两个女孩议论他们棘手的退货时，货物也已经嗅觉敏锐地发现了她们。安东尼远远地冲他们招手，并露出迷人的微笑。当两个女孩走到她面前，他看清楚她们的打扮之后，挂着迷人笑容的嘴角也不由有点抽抽。
“亲爱的主人，您今天的打扮真特别，有一种慵懒的美。”安东尼措辞精准地发出赞美，“还有郑小姐也是——”
“别客气，安东尼先生。其实我们今天来是退货的，所以你就不用浪费时间费心赞美我们了。麻烦只要尽心扮演好一个将要被退回去的残次品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顾晗晗昂首从安东尼身边走过，径直上了他身后的穿梭机。她连一眼都没有看安东尼——不是为了表现她顾大小姐的骄傲和气势，而是她实在没勇气看。像安东尼这样一个闪闪发光的大帅哥，没有女人看了会不闪眼的。
不要以为顾晗晗定力能比郑雯雯强多少。无良少女二人组无论从道德良心，审美情操还是意志能力上来说，水平都是相差无几的。郑雯雯动心了，顾晗晗自然也就动心了。之所以郑雯雯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而顾晗晗却想都不敢想，只不过是因为顾晗晗迫于一千多块信用卡欠款不能如期还上的严重后果带来的压力。所以顾晗晗根本就不敢看安东尼，她怕一看到他的脸，一看到他的身体，她就像郑雯雯一样也打起了退堂鼓。
无理取闹这个事儿，是需要士气的！
士气，可鼓不可泄啊！
安东尼只在听到“残次品”二字的时候愣了一下，像是非常不习惯这种评价，然后他嘴角忍不住上勾，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笑过之后，他快步追上去。
安东尼并没有提前找好穿梭机司机，并且他现在也不准备找，而是自己坐进驾驶舱。穿梭机“嗖”地一声像一道光箭离开泊机位，划开宇宙空间黑暗大幕，以不可思议地超高速射向前方蔷薇花型的太空建筑。而尽管是在超高速的飞行之下，穿梭机也没有任何抖动或者杂音。
“哇，好爽，我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快的穿梭机，”郑雯雯拍着胸脯，发扬一贯作风跟帅哥搭讪，“你以前学过驾驶么，是战斗机飞行员？”
“我没做过战斗机驾驶员，”安东尼随口答道：“但这种民用穿梭机的结构不复杂，操作也很简单，看一下就能开，用不着专门去学？”
看一下就能开，不用专门学？那每年驾照考试不足百分之五的超低通过率怎么说？帅哥你一句话秒杀了我大地球三万座驾校每年将近一千万的驾照考生诶。
“帅哥你很高贵冷艳，”郑雯雯笑嘻嘻地说，“我能采访一下，你作为残次品将要被退货的心情么？”
“相信就算是残次品，在亲爱的主人的帮助下，也一定会变成极品收藏，”安东尼看了一眼沉默地坐在了望窗边眼望星空伪装大尾巴狼的顾晗晗小姐，一语双关地说，“至于退货嘛，我坚信那不会变成现实。”
郑雯雯一拍额头：“那家伙把极品收藏变成残次品的能力倒是肯定有的。至于其他……帅哥，我劝你趁早认清现实，主动帮忙让自己被退掉，不然，哼，哼……欠信用卡被银行逼债的女人很恐怖的，帅哥我是看你实在长得迷人才提醒你的。”
安东尼笑笑：“无论如何，只要能和亲爱的主人在一起，我就非常幸福了。”
郑雯雯顿时语塞：好吧，帅哥，我没你不要脸！
……
十分钟之后，穿梭机降落在牛郎店“鹰酱俱乐部”的大门口，没等安东尼客串一把开门男侍，顾晗晗就急不可耐地自己跳下车，跟郑雯雯一前一后，雄赳赳气昂昂地闯进俱乐部大门。迎宾的牛郎和大厅的保安立即围上来，顾晗晗凛然不俱，对着那些面色不善的肌肉男们，像小太妹一样发出狠厉的威胁——
“滚开，老娘是地球原住民，不想被投诉的话就立刻叫你们经理出来！敢卖老娘残次品，不想活了！”
郑雯雯在一边给配回音效果：“不想活了！”
于是，两位疑似地球不良失足少女连带她们要退的货，就被客客气气地请到大厅一角坐下。不大工夫，保镖就请了人出来。出来的不是经理，而是昨天晚上替安东尼更新芯片密钥的那位助理先生。
助理就助理吧，顾晗晗不挑。关键是一路而来酝酿出来的气势，不能因为各种拖延而破坏掉。
顾晗晗一跃而起，想都没想就攥住助理先生那笔挺熨帖的西服领子，理直气壮地提出退货的要求。助理退后一步，见顾晗晗没有放手的打算，只好站住，为难地表示不能退货。
于是，顾晗晗一路打得腹稿就都用上了。只见她一手仍然扭着助理先生的西服领子衬衣前襟稍带着仿丝绸领带一起不放，另一手臂轮圆了向四下一抓，感觉抓住了安东尼的手腕就将他用力往前一扯，扯到自己身边——安东尼一点儿没抗拒，顺从地按照顾晗晗的意愿被“拎”到助理先生对面，并且饶有兴致地配合着顾晗晗的说辞，以一个残次品当有地自觉展示他其实并不残次的残次之处。
顾晗晗一边在安东尼身上指点，一边向助理先生历数为什么这是一个残次品，以及为什么一定要退货，不退货就是坑蒙拐骗当被社会主义专政的商业诈骗等等她臆想捏造出来的种种理由。其颠倒黑白，强词夺理之水准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如果只是简单的颠倒黑白，强词夺理也就算了，她还涉及人身攻击。她和郑雯雯一起，拿出无良少女二人组掐架必胜二重唱的大杀器，对助理先生以及他的历代祖先进行了全方位立体式的热情问候。
助理先生被问候得嘴唇哆嗦，脸色发白，偏偏碍于顾晗晗地球原住民的敏感身份，没法抽她，只能暗自忍耐，差点没气出心脏病。终于等到二重唱的一个小节告以段落，趁着无良少女二人组暂时闭上嘴巴的宝贵几秒钟，助理先生迅速表达了他本人以及鹰酱俱乐部对此次退货事件的最终态度——
“顾小姐，您买下的这名牛郎本来就是打折处理的残次品。想必您应该明白，在所有的销售品中，打折处理的残次品都是不予退换的，我们合同也清楚写明了这一点，并且您也认可签字了。所以无论您再找出多少条理由证明您买到的是残次品，也不可能帮助您退货。那么，您请便吧。”
说完，助理先生掉头就走。他的身手很敏捷，不知怎样一扭，就在顾晗晗毫无知觉地情况下脱离了她的魔爪
顾晗晗跳脚，发出终极威胁：“你们要不给我退，我就上红灯区管理委员会告你们去！”
“随便您上哪儿去告，打官司也行。”助理先生转过头说，“我想就算是地球的法院，最基本的道理也是要讲的。”
顾晗晗作为一位尊贵的地球小姐，首次在放出这句狠话之后踢到铁板，顿时怒不可遏，挽起袖子就打算做一点不名誉的事情。当然，如果能栽赃到助理先生殴打地球少女之类博眼球的新闻就更妙了。好在郑雯雯因为自己没欠账的缘故理智尚存，听助理先生的口气和他那敏捷的身手就知道这货今天是绝对退不了了，于是当场倒戈，按住了顾晗晗。
“算了，晗晗，这么多围观群众呢，咱的特长也不是打架。人都走了，咱们也不能真赖这儿不走。我能陪你天长地久地赖下去，你家李淑芬女士也不能让你天长地久的赖下去。咱们先找地方吃饭，一早起来我啥都没吃就被你拉来掐架了呢，吃完饭咱们再来。”说着给立在一边看热闹看得很是俯瞰众生的安东尼先生使了个眼色，两人连拖带拽总算是把失控边缘的顾晗晗小姐给劝走了。
安东尼操纵穿梭机出了蔷薇花园一路狂飙，最后选在空间轨道上一家小有名气地橘星特色餐馆停下，进去吃饭。橘星特产的冰冻浆果汁送上来之后，顾晗晗暴走的情绪略微平复了一点。愁眉苦脸地喝一口冷饮看一眼安东尼，看一眼安东尼叹一口气。
“我真是猪油蒙了心啊！怎么当时头脑一热就把你给买了呢！你又没有七天无条件退货！激情消费害死人啊！”顾晗晗从表情到语调都是满满的痛心疾首。看来，在信用卡账单的巨大威慑下，安东尼那样伤心悦目的脸也无法令她的心情好起来。
郑雯雯没有同情心地笑了：“得了，与其后悔这个不如先考虑点什么菜。咱们的资金可有限了，得省着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