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何秦合理》正版
王宇霖开车送何棠去医院,并陪着她一起上了楼。
秦勉、叶惠琴、秦树、关敬等已经走廊上了,何棠焦急地跑到叶惠琴身边,问:“妈妈,阿理现怎样?”
“这一次有点严重。”叶惠琴哭得红了眼睛,说,“阿勉说阿理是办公室套间里发的病,当时都没。后来幸亏关敬进去看了看他,才发现阿理已经发作过了。他立刻就打了120,没想到救护车还没来,他还没从昏迷中恢复过来,就又发作了一次。这真是……他以前都不会这样连续发作的……”
叶惠琴泣不成声,何棠已经完全呆住了。
秦勉的视线越过何棠,停留她身后的王宇霖身上,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
秦勉强迫自己冷静,问:“何棠,中午去哪里了?”
“……”何棠答不上来。
秦勉又说:“和说过,如果有事不能陪着秦理,就和说,会找小马、关敬去陪他r者自己去!为什么不和说?!”
他几乎是用吼的吼出来,显然是气极了,何棠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王宇霖说:“秦董,别怪何棠,是……”
“没的事!”秦勉盛怒难息,被叶惠琴拉开:“阿勉,医院里不要这样大声。”
这一次,她没有再帮何棠说话,看向何棠的目光也是带着一些责怪的。
王宇霖已经面色铁青,这时,有医生过来,大家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说:“病是成年后癫痫复发,症状比较严重,虽然目前发作次数还不多,但有可能会越来越频繁。建议患者要进行系统的检查和治疗,现用的药估计已经失效了,需要换新药。比较担心的是病已经28岁,用药也许会难以控制,即使控制住了病情,停药后也会很容易复发,这样子的话他也许就需要终身服药了。”
“终身服药?!”叶惠琴吃惊地问,“这怎么行?!抗癫痫药物会很伤脑子的呀!而且儿子都还没生孩子!”
“要是不服药,反复发作更伤脑子。”医生说,“至于生孩子,还是等病情稳定了再说吧。”
“这……”叶惠琴有些没了主张,眼泪又掉了下来,秦勉与医生详细地聊了几句,何棠站边上一句都插不上嘴。后来,她听到叶惠琴问:“医生,儿子再过几个星期就要举行婚礼了,这个会不会有影响?”
“婚礼?”医生皱眉摇头,“婚礼很容易让情绪起伏的,这个真说不准。如果有条件推迟的话,最好能推迟举行,毕竟病这段时间发作挺频繁的,这万一婚礼当天发作,就不大好了。”
听完医生的话,所有都沉默了。
王宇霖着实没想到秦理还有这样的病,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他是知道一个癫痫发作时是怎样的情景的。他难以想象像秦理那样的一个居然会得这样丧失尊严的疾病。想到这里,王宇霖扭头看了何棠一眼,发现她并没有像叶惠琴那样哭泣,眼神也不见太多的悲伤害怕,即使是被秦勉那样吼过,她的面色也只是有些苍白,没有像大多数年轻的妻子骤然听到丈夫身患重搀,表现出的恐惧绝望,甚至是歇斯底里。
当秦理被送去病房以后,何棠主动找到叶惠琴,说:“妈妈,想,和阿理的婚礼还是取消吧。”
叶惠琴深深看她一眼,心情有些乱。这时候她自然是更担心秦理的病,还纠结该怎么向何棠提出这件事,没想到何棠居然这么快就主动开口了。
她说:“棠棠,妈妈知道这样很委屈,不过现也是没办法了,能理解妈妈很欣慰,这样子,只要阿理的病情能够稳定下来,咱们一定把婚礼办了,好吗?”
何棠摇头,握住叶惠琴的手,轻声说:“妈妈,的意思不是延期,是取消。和阿理已经是夫妻了,办不办婚礼都没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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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惠琴并没有答应何棠,她了解秦理的脾气,知道他一定不会答应。
果然,秦理醒来以后只是听说婚礼要延期,他都有些生气了。
“不同意延期!”秦理躺病床上,身体还很虚弱,可是语气却十分坚决,“会按时吃药的,婚礼那天一定会很顺利。”
叶惠琴知道他是意气用事了,又不敢刺激他,敷衍了几句就没有再说。
何棠想劝他时,他直接打断:“不同意,糖糖,这是答应送给的婚礼,一定会做到的。”
“但是的身体现真的不允许。”何棠这样讲,“等到明年春天好不好?春暖花开的季节结婚多好啊。”
秦理脸色青白,扭过脸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叶惠琴告诉过何棠,秦理的病发作以后,的确会对他的脾气、情绪造成影响,他也许会变得不像平时的他,会敏感哀伤,会惊厥易醒,甚至会暴怒多疑。
何棠知道秦理少有的固执表现是因为他的病,她没有再勉强他,只想着等他头脑清醒些时再与他沟通。
可是事情的发展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好,第二天,第三天,秦理都还没有出院就接二连三地发了病。
有一次,何棠正喂他喝汤,他突然之间就定了神,何棠心里知道不妙,还没来得及去按铃叫医生,秦理已经全身痉挛着抽搐起来,他乱挥的左手打翻了何棠手里的碗,汤水洒两个身上,何棠没有多想就拿过压舌板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轻按住他床上不停颠簸的身体,大声叫着喊来了护士。
有住院的病听到喊声过来围观,见到秦理口吐白沫、浑身扭曲的样子,吓得尖叫起来。
何棠扣住了他狂颤的左手,一点也不乎他口中吐出的秽物和下//身溢出的尿液弄脏她的身体,她趴跪床上,几乎是用抱的抱住了秦理,她听着男喉中发出的呼噜呼噜声,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只是一遍一遍地对他说:“阿理,没事了。这里,这里,不会有事的,这里……”
……
不管秦理有多么得不情愿,他终究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的癫痫病不仅复发,还越发严重,甚至快速地发展到了每天都要发作一到两次的程度。
每一次发作后清醒过来,秦理就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炼狱,浑身的骨头就像是散了架,脑袋里刀绞一样得疼,身上甚至还会出现大面积的淤青,久久不能消去。
秦理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有一些不知所措,因为他无法预知下一秒自己是不是会发病,这真的一点征兆都没有。
虽说这个病并不容易威胁到生命,可是秦理还是觉得十分痛苦。这份痛苦和十四年前不能比,他也许无法再过正常生活,也许会不能再工作,也许会终身服药,也许会一直生活这定时炸弹般的阴影里,最可怕的是,他也许会变得神经衰弱、智力减退,变得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秦理!想到这一切,他的内心就开始变得暴躁。
还有何棠,何棠……他年轻的妻子,如果他的病情难以好转,她该怎么办?
秦理夜夜失眠,就算睡着了也是梦话不断,他大把大把地脱发,记忆衰退,身体极速地消瘦,胃口都比以前小了许多,消化功能则变得更差。他有时腹泻,有时便秘,有时甚至会莫名其妙地呕吐起来,吐得身上到处都是。
可是亲友面前,他一直努力维持着平常的模样,不发病的时候,他依旧会笑,会和打趣,发病醒来以后,他还会笑着安慰妈妈说不要担心。
他很积极地配合着治疗,该吃药吃药,该输液输液,从来不闹脾气。
只有面对何棠的时候,秦理会有些绷不住。
“要出院。”有一天,秦理望着窗外的蓝天,这样对何棠说,“很久都没有复健了。”
何棠安慰他:“医生说现不能复健,那个很费体力。”
秦理转过头看了她一会儿,很认真地说:“可是成天躺着会让腿上的肌肉萎缩的。”
“不会的,以后陪练,会恢复起来的。”何棠捉着他的左手,笑着说。
秦理的眼神有些涣散,他突然问:“今天几号?”
“10月12号。”
“还有一个星期。”秦理突然变得欣喜,笑着说,“再过一个星期,就是们的婚礼!”
何棠一呆,说:“阿理,忘了,们的婚礼已经延期了,通知都发出去了。”
秦理怔怔地看着她,良久以后,才说:“哦,对哦……延期了。”
转瞬,他黯淡的眼睛又突然亮了起来,说:“没关系,老婆,明年春天们再办婚礼。会送给一场更大、更豪华的婚礼!一定会叫终身难忘!”他的左手握孜棠的手,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的戒指呢?!”
他失魂落魄地四处张望,何棠忙从包里将戒指拿出来戴到秦理指上:“这里这里,不要急。”
戒指似乎变得大了许多,秦理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才发现,原来是他瘦了许多。原本刚刚好的铂金戒指居然已经戴不住了。
换班回家休息的时候,何棠去走入式衣柜拿洗澡衣裤,转过身,她被一抹白色刺了眼。
那袭洁白的婚纱穿一个立地衣架上,外面罩着透明的防尘袋,何棠默默走到婚纱前,伸手去触摸它蓬大的裙摆。
塑料袋悉悉索索地响着,何棠突然揪着白纱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中,她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心里已经疼得无法呼吸。
何棠婚纱前站了许久许久,终于回过神来,她将婚纱脱了下来,仔细地折好打包,爬着梯子塞进了衣柜最上层的一个柜子里。
不管何棠有多么得不情愿,她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秦理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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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中学标的正式招标公告还未发布,王宇霖问过招标代理机构,知道是原图纸又修改了,所以招标时间可能会后移,初步定十月底报名,十一月下旬开标。
王宇霖打听到秦理一直住院,似乎身体状况很不好。王宇霖的心情变得十分微妙,一方面,对于秦理他心存惋惜、同情,对于何棠又有些担心,另一方面,王宇霖觉得,原本看似死路一条的城南中学项目标,似乎因为秦理的重病而有了一丝转机。
虽然中勤建设有秦勉主持大局,可是圈子里的都知道,中勤能发展到现的规模,几乎就是靠了秦理的智慧和魄力。
现中勤暂时没了幕后掌舵的一把手,是不是意味着王宇霖的机会来了呢?
王宇霖知道就算秦理不参与工作,秦勉也不会放弃这个大工程,所以他并不寄希望于中勤的退让,而是觉得这样一个时机下,如果他主动做些什么,兴许幸运的天平会向他倾斜。
王宇霖想了又想,终于拨出了一个电话。
周末的下午,他独自坐一间茶馆的角落里,竹制屏风挡开了外界的视线,王宇霖端起茶杯,轻轻吹散氤氲的热气,低头呷了一口茶,然后,他听到有一副脚步声逐渐走近。
抬起头看到来,王宇霖笑道:“来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