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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唐越笙几乎是哭着问出来的,嗓音嘶哑得像被谁掐住了咽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低声下气,近乎哀求,瘦削无神的脸上老泪纵横,看着特别心酸难受。

当初唐旭尧因为黎芷琴变成植物失控闯进他的病房,唐越笙那时便知道黎芷琴的情况不好,但具体怎么个不好法,是否还活着,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没有告诉他。

唐宁宁还看守所里待着,唐旭尧没过来看过他,又向医生护士那边叮嘱了别把黎芷琴的情况告诉他,这么久以来,唐越笙一直不知道黎芷琴的情况,心里迫切想要知道一个的消息却被瞒鼓里,不知情也看到头的日子每日煎熬着他,几乎让唐越笙崩溃,这十多天来,他唯一想要知道的,只是黎芷琴是否还活着。

唐旭尧看着他,神色冷峻平静,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这么沉默地看着他。

“阿旭!”唐越笙喊完早已是泣不成声,“爸错了,爸什么都不求,想怎么样都行,只求告诉,妈到底怎么样了,她是不是真的已经……”

话因为哽咽没能再说下去,唐越笙已经挣扎着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来,踉踉跄跄的,陆然赶紧上前扶住了他,生怕他跌下床来。

陆然抬头望向唐旭尧,唐旭尧已经将头扭向了一边,侧脸紧绷着,两片薄唇几乎抿成了一道直线,喉结那处剧烈起伏滚动着,没有说话。

“唐旭尧。”陆然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还是忍不住轻轻叫了他一声。

唐越笙干枯的手掌紧紧抓住了陆然的手臂,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紧紧抓着不放:“然然,求求,告诉爸,阿旭他妈是不是真事了?”

陆然手臂被他抓得难受,心里更难受,以往唐家里唐越笙一直把她当女儿般看待,曾经那个温和慈祥的长辈,如今变成这样……

唐旭尧终于望向唐越笙:“既然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和她几十年的夫妻,她什么样的性格该是最清楚的了,过不下去就好好谈,就是离婚也好,却非得给她这样的难堪。”

“爸一时糊涂了。”唐越笙哭得老泪横流,“当初和妈吵吵闹闹是真烦了,搬了出去,后来工作上遇到淑宛,体贴温婉,生活也过得不如意,常被家暴,刚离了婚,彼此都挺聊得来,也惺惺相惜,慢慢就聊出感情来了。不是没想着和妈离婚,可是想着她那些年为做的,又开不了口,也还念着旧情,很多次想和淑宛断了,可是每次看着她,又放心不下她,就这么一直拖着。”

唐旭尧忍不住笑笑:“那就继续回去找的淑宛吧,还管妈死活做什么。”

说着突然弯腰,把他抓着陆然的手拉了下来,握住陆然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阿旭。”唐越笙嘶声后面喊,唐旭尧冷着脸不回头,拉着陆然脚步没停。

陆然不放心地回头往唐越笙望去,看到唐越笙枯瘦的身子从病床上滚落下来,神色一变,扯住了唐旭尧的手。

唐越笙倒地上,顾不得已经裂开的伤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去追唐旭尧,一边嘶哑着嗓子喊唐旭尧的名字,追问黎芷琴的情况。

唐旭尧脚步停了下来,抿着唇,微微扬起头,静默了会儿,松开了陆然的手,终究是不忍,回头将他扶回床上。

陆然赶紧着叫了医生过来。

“妈还活着。”唐旭尧垂眸给他盖被子,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温度,“但是成了植物,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醒来。”

说着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样的结果,满意了?”

唐越笙唇角剧烈抖动着,手死死抓着他的手臂,想要再问点什么,却什么也问不出口,只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唐旭尧。

唐旭尧看他一眼,把他的手拉了下来,站起身,对听到呼铃赶过来的医生说明了下情况,拉着陆然便走了。

“阿旭。”唐越笙背后叫他的名字,“想回去照顾妈。”

唐旭尧脚步顿了顿,没应,一声不吭拉着陆然便走了。

刚走到门口,遇到了站门外的季淑宛及扶着她过来的父母。

陆然认得她,机场的时候唐越笙护怀里的女,体型看着和程筱蔓差不多,只是看着柔弱许多,甚至是有些怯生生的。大概像唐越笙说的,前一段婚姻里经常被家暴,她看时眼神里都有些怯意,柔弱无助,虽然已经是三十好几的女,那怯懦的眼神看着却像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像受惊的小白兔,很能激起男的保护欲,尤其是像唐越笙这种长期被妻子的强势压着的男。

她大概是过来看唐越笙的,也不知道来了多久,看到陆然和唐旭尧时抬头望向两,眼睛怯生生的,嗫嚅着说了声“对不起”。

三个中就她受伤最轻,虽然失去了那个孩子,但现已经能下地走路。

唐旭尧往她望了眼,没有说话,拉着陆然绕过她。

“唐先生。”身后传来怯怯的声音,伴着落下的声音,“扑通”的一声,双膝跪地的声音,陆然和唐旭尧下意识回头,看到原本扶着季淑宛的两位老朝他们跪了下来。

“唐先生,们教女无方,把们家害成这样,们年纪大了也没什么钱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向们磕头赔个罪。”

说话的是季淑宛的父亲,说着说着眼泪就已经眼眶里打转,拉着季淑宛的母亲要磕头,陆然和唐旭尧急急上前把两位老扶住。

“们先起来。”唐旭尧温声劝着,陆然也劝着,两一看着就是老实巴交的老,七十多岁了,满是皱纹的脸上晒得漆黑,手上也满是粗茧,刻满岁月的痕迹,都是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艰难谋生的,朴实本分。

两老跪着不肯起来,拉着季淑宛想让她也下跪认个错,季淑宛只是哭,劝着他们。

“大叔大妈,们别这样,先起来,这件事和们没关系,只是他们自己没处理好而已,们别内疚。”陆然柔声劝着,一只手扶着季淑宛母亲的手臂,想将她拉起来。

季淑宛也哭着劝他们先起来,不停地说“以后不会犯糊涂了”,一边帮着扶自己的父母站起来。

季淑宛父母不肯起来,非拉着季淑宛也跪下来认错,季淑宛不得已也哭着跪了下来向唐旭尧道了个歉,季淑宛父母才愿意站起身。

“唐先生,们今天就是让淑宛过来断干净的,以后都不会再缠着……”

“季老先生。”唐旭尧淡声打断他,“这件事是他们自己的事,都不是孝了,他们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们也别把所有过错都揽自己身上,该道歉的是们女儿,不是们。”

歉然笑笑,带着陆然先走了。

陆然有些担心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攥紧了他的手,唐旭尧抬手摸摸她的头:“没事。”

陆然松了口气,冲他笑笑:“没事就好。”

想到唐越笙刚才要求的事,便忍不住问唐旭尧怎么打算。

“再说吧。”唐旭尧声音淡淡的,自己也没有打算,看季淑宛的意思,是要和唐越笙断干净了,让不让唐越笙去照顾,也不是他一个为子女的能左右或者剥夺的。

陆然勾着他的手晃晃,侧头冲他一笑:“急不来,他现也还照顾不了自己。”

唐旭尧笑笑,“嗯”的应了声,和陆然外面散了散心便陪陆然回去了。

吃饭时陆仲谦也,陆然想着唐宁宁的情况,这些天一直没消息,就替唐旭尧顺道问了下。

“于亮前两天已经缉捕归案了。”陆仲谦淡声应着,“录口供中,还不算渣到底,替唐宁宁开了罪,不出意外的话唐宁宁明天能出来了。”

“那赵伟那边呢?”陆然问。

“死鸭子嘴硬。”陆仲谦头也没抬,“难得遇到这么硬气的犯,要能把这份骨气和仗义用到正道上,是个才,可惜了。”

“难怪陆燃和姜尚当初找的是他,不是那个肖士。”陆仲宣接口道。

“这两天吧。”陆仲谦抬头往陆然望了眼,“这两天会给们结果的,再不审出来太侮辱的专业性。”

陆然跃跃欲试:“哥,要不去试试?”

话音刚落便被陆仲谦冷眼扫过:“上次吓陈婷那次还没找算账,家现嚷嚷着要告。”

“她又没证据。”陆然咕哝着,没敢再要求,默默地陪着吃完饭。

————

唐宁宁第二天果然如陆仲谦说的被放了出来,唐旭尧和陆然去接的她。

里面关了半个月,不只瘦了许多,看着也憔悴许多,看到唐旭尧时眼里憋着眼泪,却没再向当初那样哭哭啼啼的,只是憋着眼泪怯怯冲唐旭尧说了声:“哥,想去看看妈。”

唐旭尧也没说什么,手掌她头上揉了揉:“先回去收拾一下吧,一会儿再过去。”

唐宁宁安静地点点头,看到站唐旭尧身边的陆然,因为之前的狼狈,总还是尴尬,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冲陆然叫了声“嫂子”。

陆然也就冲她笑笑:“先回去收拾一下吧。”

唐宁宁“嗯”了一声,随着两上了车,坐车后座上,一路上没说话,只是跟着回家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便跟着唐旭尧去医院看黎芷琴了,路上原本还强忍着眼泪,一看到一动不动躺病床上的黎芷琴就哭成了泪,抱着她“妈,妈”地哭,唐旭尧怎么劝也劝不听。

“让她哭会儿吧。”陆然拉过唐旭尧,低声劝着,“她心里不好受。”

唐旭尧点点头,拉着陆然出去,想把空间留给唐宁宁。

两刚走到医院门口,却没想到遇到了陆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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