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魔头大驾光临】
傍晚的时候，白府院子里堆了老高的卷宗,公孙仔细翻找,查看二十年前关于“王门暗器”的线索。
熙州府的知府虽然热心过头,但卷宗整理得很清楚,平日也注意保护,没有被虫蛀,公孙还是挺欣赏他这点。
展昭和白玉堂一旁等着,小四子趴卷宗堆上面,翘着两只小脚津津有味地翻看着。
“姓王么？”公孙似乎找到了一卷相关的,就问展昭和白玉堂。
两都点头。
“嗯……”公孙翻了翻,“估计是这一卷了。”
展昭接过来,微微皱眉,“残卷？”
“好多页都被撕掉了。”公孙也早就发现了可疑之处,“这里所有卷宗都干干净净清清楚楚，唯独这一卷，被撕走了好几页。
展昭仔细看了看，是一本族谱，厚厚一叠都是名字。
“这么厚？”展昭惊讶。
“王氏一族是本地的望族，早年非常的兴盛。”包拯走过来，“不过后来家道中落丁开始单薄，直到王有成这一代被灭门。”
“王有成……”白玉堂喃喃自语，“一事无成王有成？”
“也听过这个说法。”展昭也想起来了，“如果说王有成的话，江湖上也不是默默无闻，可是好像他闻名不是因为会做暗器，而是因为怕老婆。”
白玉堂略点了点头——看来他也听过类似的传闻。
“怕老婆有什么好传的？”公孙不太明白，“天底下怕老婆的多了，干嘛说他一事无成？”
“这个有些特殊。”展昭道，“江湖怕老婆的不少，但是王有成除了怕老婆，还靠老婆。”
赵普一旁听得挺有趣，“什么叫靠老婆？是个吃软饭的么？”
“王有成据说本性非常老实，做出来的兵器虽然工艺精巧，但是几乎没什么杀伤力，可以做装饰却不可以做武器，而他祖上历代都是暗器大家，到了他这一代几乎将生意做垮，成为世笑柄。”白玉堂道，“不过幸好，娶了个厉害的老婆。”
“哦……”欧阳少征明白了，“莫非他老婆比他还善于制造兵器？”
“非也。”展昭摇头，“他老婆不是善作兵器，而是性格恶毒，十分的阴险。她将王有成做的暗器加入毒药，或者设置一些阴毒的机关，使王有成的暗器杀伤力提升好几个档次。”
“这么有名……们之前说没有听过？”欧阳好奇。
展昭摇了摇头，“但是他参与刺驾，后来被灭门的事情真的没听说过！”
白玉堂也点头，王有成江湖上的低位不外乎就是一个笑话而已，真的没有更多的名气了，而刺驾灭门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传开去，的确有些奇怪！
展昭详细翻完了王有成案件的卷宗，惊讶地说，“撕走的似乎都是跟王有成妻子有关的内容。”
白玉堂接过卷宗也翻了翻，“连他妻子的姓氏、族谱都撕走了。”
包拯让找来熙州知府，问他为何这一卷卷宗有破损，知府也很惊讶，他向来有将卷宗好好保存，每隔半年都要检查清理一次，最近的一次修补旧书卷宗，连蛀洞都补上了，没有发现哪本缺少了那么多页的。
知府言下之意，这一卷卷宗，是半年之内被撕毁的。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偏偏撕掉了王有成妻子的内容？莫非里边有什么玄机？再加上如今天山派的案件，其中真如蓝狐狸所说，是因为当年的恩怨？
包拯立刻派去详细查当年王家的线索。
……
傍晚的时候，边天山派下来了找白玉堂。
“明日比武？”白玉堂听了天山派小徒弟的来意，有些不解，“比武就比武，找去干什么？”
小徒弟小声说，“陆峰掌门说，天山派最近损伤惨重，可能会有找们麻烦，所以想请太师叔祖去坐镇。”
白玉堂就皱眉，没说话。
展昭一旁听见了，挺好奇，“天山派再怎么说也是武林第一大门派，十大高手折损了几个还剩下大半呢，谁那么大胆子来挑衅？”
小徒弟似乎有些犹豫。
白玉堂看出了些端倪，就开口，“说清楚些。”
小徒弟就告诉白玉堂，“原来这阵子不知道怎么了，来了不少天山派的仇敌，似乎是要趁着这次的危机，联手找天山派晦气。另外，还有很多武林数一数二的大帮派来了，好似是想看天山派败个七零八落，然后抢走天下第一门派的宝座。陆峰掌门说情况比较危机，怕出了大事自己压不住场，到时候天山派千秋功业就毁他手里了。”
白玉堂听着有些牙疼，“什么千秋功业，不就个门派么，又不是拯救苍生。”
赵普一旁听得直乐。
小徒弟尴尬，“太师叔祖，可是输了的话，不是丢天尊面子么。”
白玉堂皱眉，想起这些江湖争斗就烦。
展昭一旁轻轻那胳膊一碰他——猜那个凶手不？
白玉堂微微一愣。
“明日什么时候开始比武？”白玉堂问。
小徒弟松了口气，“明日一早就开始了，本来只是自家比武的，观礼的很少一点点，但是那些门派会不会来挑衅，什么时候来，具体就不得而知。“
白玉堂示意自己知道了，就让小徒弟回去。
此时，赵普靠桌边自言自语，“是去碧水潭抓麒麟好呢，还是去看比武好呢……”
公孙瞧了他一眼，“还惦记那麒麟呢？”
“那是。”赵普摸着下巴。
“可是鳞刀已经证明只是一样暗器，麒麟未必存，说不定就是一条大鱼。”公孙泼他冷水。
“啧啧。”赵普摇了摇头，那意思像是说——不会的！水里肯定有东西！
公孙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赵普神神秘秘的，似乎是算计些什么的样子。
白玉堂忽然低声问展昭，“魔宫里边，水性最好的是谁？”
展昭想了想，“那可不少，不过最好的应该是……”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
白玉堂一挑眉——是的哪个前辈？看的样子都不像是会水的！
展昭丧气——这都看得出来？
白玉堂失笑——自古猫儿不会水！
展昭微微一愣——猫儿？
白玉堂也纳闷，不过展昭的确被封号御猫，叫个“猫儿”，也蛮贴切……
想到这里，白玉堂默默地看了展昭一眼——猫……
展昭眼睛都眯起来了——敢叫出口试试！
“爹爹什么叫白虎星？”
展昭和白玉堂正对视呢，就听到小四子突然开口说话，问公孙问题。
公孙微微皱眉，“从那儿学来的？”
小四子抬手扬了扬正看的那本书，“这里有写喔，陈氏犯妇，白虎星转世，克死夫家，猪笼浸之……”
公孙愣了愣，歪头看小四子手里捧着的，没错，他看卷宗而不是什么地方志或者民间传说。
“……这什么衙门判的案啊，还有拿白虎星论罪的？”赵普拿过卷宗仔细看，因为是要查王门的案件，所以这里的卷宗都是二十年前的，小四子哪本记载的是一个老太婆状告自己的媳妇是白虎星，克死了她儿子和几乎半个村的……到最后衙门还真就判了她浸猪笼的死罪。
“荒唐。”包拯接过赵普递过来的卷宗看完之后，皱眉，“怎么会如此荒谬的重判？”
包拯叫来了熙州知府严厉询问，老知府倒是还记得这件事，也非常无奈，“包大，不是下官乱判罚，其实这村妇，是先被村中街坊浸猪笼淹死了，他们先斩后奏，一起来这里报案说此女是白虎星转世，如果不淹死，将会害死全村。”
包拯听着越发觉得荒唐，“竟然不严惩？”
“大……”知府压低几分声音，“大没看全案卷，其实这女子之前嫁过三任丈夫，都一年之内，克死丈夫全家，随后全村大灾，不是瘟疫就是旱涝，弄得整个村子的都死光了。
“也可能只是巧合而已。”白玉堂慢悠悠说，“跟一个女有什么关系？”
“当时那个村子已经存瘟疫的迹象，但是那女被淹死之后，病灾就一夜之间消除了。”知府认真说，“这案子很难判，要么将全村的都已杀罪关押收监，要么就将案子压下去……当时朝政未稳，上报上一级州府，被勒令修改卷宗，做出如下判罚。”
包拯听后，大致有了了解，虽然觉得无奈，但毕竟过去那么久了，且眼下并不关事，只是心里有根刺，不太舒服，这村妇也未免太可怜了，丧夫、改嫁、白虎星、浸猪笼……生何其坎坷。
小四子还是没明白“白虎星”究竟是什么，就凑到公孙身边，“爹爹……”
公孙拿了片橘瓤堵住他的嘴，“是不好的说话，以后不准说。”
“唔。”小四子嚼着橘瓤点点头，回头看赵普。
赵普托着下巴似乎不怎么赞成公孙教孝儿的法子，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天很快黑了下来，展昭独自房里躺着，仰脸望着屋顶发呆。
正呆着，就听到一阵低低的“嗡嗡”声。
展昭坐起来，看到床边的烛台上，停着一只金色的甲虫。
展昭凑过去看了看，皱眉——不是他一早放走的那只，这是谁的？莫非是蓝姨的？
觉得古怪，展昭伸手将那只虫子托起来看了看，就看到金色的壳下边，是一对黑色的翅膀……
展昭一惊，“噌”地就跳起来，披上外衣冲出房门，先院子里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异样，就窜上墙头，那只虫子正从他身后飞上来，展昭跟着就赶紧追出去了。
而此时那么巧，白玉堂也睡不着，正院子里望着星空发呆，就看到展昭很快地一闪翻墙出了院子，觉得有些奇怪。
白玉堂犹豫，跟不跟呢？
想的时候他已经跃上了墙头……就见漆黑的夜幕下，街道上雾气昭昭的，展昭飞快地往碧水山的方向跑，随后上了山。
白玉堂微微就是一皱眉——展昭不熟路，大半夜的上天山干什么？
想罢，他还是追了出去，倒不是说跟踪他，而是心想着，一会儿山里可别迷了路。
白玉堂离得远，可没看到展昭并不是一个乱跑，而是有一只金壳虫子带路呢。其实他也挺纳闷的，这虫子一路将他带上山，一直跑，那方向似乎是朝着碧水潭去的……那大半夜，怎么天山派的碧水潭出现？
虫子停下来的地方，真的就碧水潭对面的一棵树上。
而此时，展昭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凉亭里边，坐着两个。
一个一身蓝色裙子，十分的显眼，是今早见到的蓝狐狸，而另一个，身形高大瘦削，一身黑衣，坐蓝狐狸旁边，单手托着下巴正瞧着自己的方向。
虽然夜色中，那也坐亭子里没有被月光照射到的漆黑角落，但是那一双眼睛还是异常清晰，没有绝顶的内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展昭二话没说，直接扑向亭子。
那黑衣笑得开怀啊，张开双手想要接住，不过展昭可没扑一个满怀，而是窜到他身后一把掐住他两只耳朵，“来干什么！”
黑衣被抓住两只耳朵，龇牙，“痛啊痛啊！”
展昭松开手，眯着眼睛看他，“干嘛来这里？”
黑衣扁扁嘴，“都不叫的。”
展昭作势要掐他脖子，黑衣一把抓住他手腕子，摸了摸，皱眉，“瘦了！包拯不给吃饱？”
“不知道吃多饱！”展昭抽回手，顺手抓了那黑衣的头发瞧了瞧，放下往他身边一坐，“天亮就回家啊，别这儿待着。”
“为什么？”黑衣不满。
“碍手碍脚的。”展昭抓了他眼前的茶杯来喝茶。
“怎么嫌弃外公！”黑衣一偏头靠展昭胳膊上，可怜巴巴搂着他胳膊蹭来蹭去。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这位“外公”非但没有满头苍苍的白发，没有满脸的褶皱或鱼尾纹，相反的黑发如瀑，面部也光洁俊朗，怎么看都只有三十多些。只是长得颇邪气，也颇霸气，特别那双隼目，锐利深邃……当然了，此时还是比较柔和的。
展昭伸手推开他脸，“坐好！”
黑衣坐好了，嘿嘿笑着看展昭，眼神很有内涵的样子。
展昭不解，“笑什么啊？”
“哦。”黑衣两边嘴角挑起，“刚刚跟跑来的那个白衣服小子看了一眼，就走了。”
展昭微微一愣，往山路上看——白衣服的？如果说轻功可以跟上自己又不被发现的，那只有白玉堂了，不过他为了避免被发现应该也离得很远才是。
“谁啊？”黑衣好事地问，“功夫不错啊。”
“呃……”展昭犹豫了一下，立刻瞟了蓝狐狸一眼，蓝狐狸微微一耸肩——示意自己可没跟他说过白玉堂的事。
展昭立刻笑得敷衍，“哦，一个朋友。”
“朋友？什么名字啊？”
黑衣还死盯着问，展昭一摆手，转移话题，“究竟来天山干什么？”
对方微微一笑，“不是找老风头么？他出去了没家，而且就他那点脚程，跑过来黄花菜都凉了，也好久没见了，所以替他来了呗。”
展昭皱眉头，“来有什么用啊，找风老爷子问事情。”
“不就是问王门那点事儿么。”黑衣淡淡一笑，“知道的比老风还多呢，这个事复杂。”
“知道？！”展昭惊喜，“跟说！“
“行！”黑衣点头答应，“不过要身边待几天。”
“为什么？”展昭一脸的不愿意。
“临出门的时候陈瞎子说最近会撞桃花，外公给把把关。”黑衣说完，站起来，“不过为了避免麻烦，前就不要叫外公了，叫表哥吧。”
“噗。”展昭一口茶喷出来，“一百多岁了，装什么嫩啊！”
黑衣甩着袖子大摇大摆往山下走，边对展昭招手，“昭啊，肚子饿，咱俩吃宵夜去吧！“
展昭赶紧拽蓝狐狸的袖子，“怎么回事？”
蓝狐狸也无奈，“也不知道，大半夜的宫主突然来了，还说放虫子找。”
展昭着急，来的黑衣是谁？可不是别，正是鼎鼎大名的魔宫宫主，称天下第一老魔头的殷侯。
殷侯和天尊一样，都属于练功练到入魔入仙级别的旷世奇才，虽然年纪都很大了，但是容颜不老，青春常驻。
天尊怎么样展昭是不清楚，但自家外公的性子他可是了如指掌，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没有大乐子，才不会下山呢。
从小到大，展昭是魔宫众多老魔头的唯一萌宠，而他外公是万魔之首，逗展昭是他生唯一的乐趣和无上的追求，手法层出不穷计谋千奇百怪。展昭如今有如此好的耐性以及如此精明的性格都是他外公一手“逗”出来的。一想起曾经成长历程中的点点滴滴，展昭时常扼腕，他外公趁他年少无知的时候，骗他做了不知道多少丢脸的事情，现想起来记忆犹新历历目。
光看殷侯溜达下山的北影，展昭就知道，这次他又有什么歪招了！要加倍小心。
而此时白府里，晚上吃多了，睡不着跑到院子里遛弯顺便揉肚皮的小四子，就看到墙外一个白影轻飘飘地进来。
小四子刚想叫一声“阿飘！”，但是到了嘴边的话吐出来却变成了，“白白！”
翻墙进来落到小四子眼么前的正是白玉堂。
此时，白玉堂好看的眉头微微地皱着，他与别不太一样，通常皱眉，褶起来的地方都眉心，白玉堂却是皱眉弓的地方，看起来有些烦恼但是又似乎不是那么烦恼，总之小四子看得出他有些心事。
“怎么啦？”小四子拽了拽白玉堂的袖子，到一旁的石凳子坐下。
白玉堂微微摇了摇头，没说话。
小四子见白玉堂心事重重，就爬上凳子，搂着他胳膊问，“怎么了呀？”
说起来，整个天山派外加开封府那一大队的出巡马，大家都怕两个，一个是白玉堂一个就是赵普。相比起赵普，白玉堂更加可怕一点，因为他冷冰冰的不说话，倒是小四子特别喜欢这两个，一点不见外。
白玉堂看了看小四子搂着自己胳膊蹭啊蹭的动作，低声问，“这个代表什么？”
“唔？”小四子不太明白。
白玉堂指了指他，“这个动作。”
小四子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笑眯眯，“亲咯！”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亲啊……”
“一般不那么干吧。”白玉堂自言自语。
“那是！”小四子点头，“喜欢酱紫呢！”
白玉堂微微一愣，看着小四子发呆，神情更加疑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