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宁云晋再次看了一次下个月的值班表,确定无误后准备交去备档。考虑到明天府里要给自己过生日,他便给自己排了个晚班,这样就不用特别请假,还可以避开最近来自同僚们的那些烦视线。
翰林院本来就是个结构比较简单的地方,一般是常设两个掌院学士,之下便是侍读学士和侍将学士各两。因此宁云晋升职之后,与宁云晋平级的一共只有三个而已,顿时轻松起来。
宁云晋手下一共有五个,两个旗,三个为汉,年龄都比他大,是前几科的一甲前三出生,因此看着这个新上司原本就觉得很尴尬,等到奏折引起的风波爆发之后,都有点躲着他的趋势。
对于他们的态度,宁云晋浑不意,这个十多岁就是一代的时代,他们中有都可以当自己爷爷了,若是毫无芥蒂,亲热的贴上来,自己反倒要怀疑他们的品了。
鉴于官场上三节两寿的送礼名目,宁云晋倒是不厚道的等着看他们几个要怎么办。
是夜,宁云晋一个待值班房里闭目养神,给父亲做的礼物已经基本完成,晚上倒是有些无聊了。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突然让他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正好看到李德明侧着身子撩开帘子。
文禛走进房间,态度十分随意,“还没睡觉吧?”
宁云晋赶紧起身行礼,嘴贫道,“随时等待皇上您的召唤呢!”
文禛的眼神暗了一下微眯着眼睛望着他,径直坐炕边,“见这里灯还亮着,朕便过来找说说话。”
“天这么冷何劳皇上走这一趟。”宁云晋有些惊讶,自己这些值班的不就是为了这位服务的么,直接让传自己过去便是。
“朕说的话总说当耳边风,去年才刚损了元气,今年又为父亲耗费心力做生辰礼物……”文禛摇了摇头叹气道。
宁云晋不敢出声,只能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着文禛嘿嘿一笑,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好。
文禛拿他实没办法,又是已经做了的事情,不好再多说,他扭头对李德明道,“将东西拿过来。”
李德明应了一声,转身从门外的小太监那里接过一个托盘,亲手端到文禛身前。
宁云晋看着那托盘上十分眼熟的一个长条形匣子,心中不禁有了一种不靠谱的猜测。
只见文禛拿过那个匣子,放炕桌上,有些不舍地摸了一下,接着直接推到了宁云晋面前。
“再过两个时辰就是的生辰,这个大生日过了虚岁十五,是成丁的年龄了。如今已经开始当差,朕也不好再直接给赏赐,便将这玉箫送给吧!”
“这……这怎么使得……”宁云晋惊得只差没跳起来,“这是皇上的心爱之物,怎么好赐给微臣……”
他受宠若惊的表情让文禛微微翘起了嘴角,笑道,“有什么不可以,近些年这萧也没少用过。”
“那怎么一样……”宁云晋呐呐地道,要知道这东西文禛上辈子可是从来没离身过,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何来历,但是自己拿着可是太打眼了。
“不要想太多,朕让拿着就拿!”文禛表情一肃,宁云晋立刻支支吾吾不敢吭声了。
最近已经有些摸清文禛心思的李德明大总管见状忍不住心里吐槽,任凭哪个大臣突然收到皇帝这么一份大礼都会多想吧!?皇上您这司马昭之心实是……啧啧!
文禛见宁云晋双手捧住匣子谢恩,这才和颜悦色起来,“那折子很好,但就是太好了反倒让朕不知道该怎么办,朕需要时间与阁老们相议,这些日子给惹麻烦了吧!”
“也还好啦,微臣并不没将那些放心上。”想起同僚们的白眼与冷嘲热讽,宁云晋虽然心里有些苦逼却还真是不怎么意。
要知道侍读学士这样清贵又能经常出入御前的缺,历史上文采那么出众的纪晓岚都是四十几岁才爬到,以自己不到弱冠之年就爬上这样的位置,即使没有奏折的事情官场上也容易被嫉恨。
“朕就知道是个心宽的!”要不然也不会直到现还没发现那两个“好友”对他的心思,文禛忍不住默默叹了口气。
他语重心长地道,“这次的事朕原本想着帮解围,但是后来想想这对未曾不是一件好事。官场上情世故都是文章,并不是夸着、捧着、近着的就是好,便趁此机会好好琢磨琢磨,等到朕与阁老们议完之后便能帮正名了。”
“多谢皇上对微臣的一片关爱之心。爷爷与父亲也曾这样教诲过微臣。”宁云晋答道,望着桌上的匣子眼神却十分复杂。
虽然知道近年来文禛一直对自己很好,但是宁云晋还真没想到他已经为自己考虑到这样的地步,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他忍不纵狠地想,说这怎么这么犯贱呐,自己明明都决定不再念着从他身上得到亲情了,将他只当个路级别的顶头上司对待了,为什么这却偏偏喜欢往自己身边凑,还想方设法的对自己好……
“多像爷爷学学为处世。”文禛不知道自己正被暗骂,犹自笑道,“若不是仿佛生而知之一般拥有治世之能,以祭天者的资质着实应该好好修炼才对。”
他的笑容这番话说完之后变得黯淡了一些,如果不是这小子才华出众,又已经踏入了朝堂,自己又何须如此为难……
提起修炼的事情,宁云晋就郁闷,自前两年开始他就隐约有突破的预兆,可是直到现还卡第二层巅峰,那种只差临门一脚的感觉实是让憋屈到吐血。
他苦笑道,“皇上您也知道成为大宗师有多难,虽说微臣拥有祭天者的能力已经比常有更大的优势,但谁知道微臣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大宗师呢!?”
文禛倒是明白宁云晋的想法,现族里有记载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大宗师,也是年近三十岁才晋升的。成为大宗师不但需要天赋,更需要机遇,并不是闭门造车就能达到的,因此一般而言成为大宗师的年龄都花甲之年。
宁云晋现才十多岁,即使他能十年后或者二十年后就成为大宗师,但那之前的时光总不能一直被家里养着,身为男他总得要有自己的事业,再说修炼之途过满则溢,只能循序渐进的前进,确实急不得。
因此他也只是叮嘱了宁云晋一句,切勿耽误修炼便不再多说。
两聊了一会天,文禛便回寝宫去了,留下宁云晋对着那烫手山芋一般的玉箫犯愁。
这么大一个匣子连藏都不好藏,更别说还有盘查,明天出宫就会被知道皇帝给自己赏了东西。
其他或许不知道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可是宫里的嫔妃与那几个皇子哪会不晓得。这些年因为文禛的偏爱自己已经够招他们嫉恨了,那小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都跟小刀似的,恨不得能刷刷往自己身上捅。
不过宁云晋就是个没心没肝的家伙,反正东西文禛已经赐下来了,天大的事明天再说。看这架势文禛晚上是不会再召自己,他被子一裹就呼呼大睡起来。
一夜无梦,良好的睡眠质量让宁云晋的脸色粉嫩无比,看着就精神很好。与同僚交过班,他便乐淘淘地赶回宁府。
宁府今日张灯结彩,虽然时间还早,但是已经有马车停外面。
宁云晋还没进府就有看门的小厮上前向他道贺,又道大小姐来了。
听说姐姐回府,宁云晋实是喜出望外,让秦明给他封了赏钱,他大步流星地朝着内宅走去。要知道这年头出嫁女回门一趟实是不容易,他还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生日会把姐姐给招来。
两姐弟见面分外亲热,宁巧昕虽然念叨了他几句行事鲁莽,闹得满城风雨,但是对他的处境又心疼不已,一个劲的让他别放心上。
宁云晋本来就没当回事,自然答应得极其爽快,倒将宁巧昕弄得有些无措,以为自己戳到了弟弟的心事,连忙转换话题将自己亲手为他缝制的衣物取了出来,让他试穿。
自从有了孩子宁巧昕能动针线的时间就少了许多,再加上身为外嫁女总不好老是回家,所以对宁云晋来说姐姐为自己做的衣物反倒比那些贵重礼品更加珍贵。
早上正是衙门忙的时候,来的客自然不多,大多是亲戚家的女眷,尊贵的由老太太亲自接待,身份普通的则由穆彤儿安置,又有宁巧昕一旁帮忙,自然是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直到近午时分才陆陆续续有男客赶到,第一批相携而来的是徐不用、孙本善等与宁云晋经常喝酒聚会的,他们的态度与平日里毫无两样,宁云晋也不与他们太过客套,将请进门之后依旧门口迎宾。
今年来的客比起往年实是少了不少,更是比不了宁云晋三元及第时的风光。除了那几个好友与自家亲戚们,大多都是派的管家送来贺礼,那些他中举后自来熟的倒是一个不见。
眼见快到开宴的时间,这个时候估计应该也不会有客来了,宁云晋感叹了一句关键时刻还是家给力,便准备进去找姐夫他们聊天。
他刚刚坐上给自己留的位置,宁云晋还没来得及与说话,就听门房来了一个小厮通报。
“三皇子,四皇子到!”
这两位比宁云晋小一些,上书房读书的时候关系也普通,他还真没想到两会来,惊得站了起来。
这时又有一小厮气喘吁吁的过来,“二皇子也到了,公子您还是快去迎接吧!”
宁云晋对桌上的客一拱手,致了个歉,便准备赶去前院。
这时秦明匆匆而至,宁云晋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好。
只听他张口便道,“公子,太子来了!”
宁云晋顿时懵了,这些个弟弟们到底是要闹哪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