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说实的，若不是现斯科皮正握着德拉科的手,他可能已经被吓得掉到地上去了——黑发斯莱特林微微瞪大眼,稍稍让自己凑到了床上的铂金贵族的跟前——而此时此刻,他终于发现刚才的那一会儿并非他的错觉——德拉科马尔福先生,伟大的斯莱特林国王陛下,霍格沃茨史上最年轻的魔药教授,确确实实地斯科皮格雷特的手上醒了过来。
最开始他只是抖动了下自己的眼皮,但是随后,斯科皮就看见自己仿佛已经想念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银灰色瞳眸缓缓地睁开……对方似乎很虚弱,睁开之后眼睛又合了起来,停顿了一会儿,拥有铂金发色的斯莱特林才真正张开了自己的眼睛。
当银灰色的瞳眸对视上黑色的眼珠,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下来。
阳光,鸟叫，喷泉流水的声音这一刻都统统消失了。
就连空气都变得令难以理解地稀薄起来——斯科皮发现自己不得不努力地呼吸，才能维持住让自己生存下去的氧气量，而他因为离德拉科太近，每一次呼吸所喷洒出的气息都不那么客气地扑打面前的英俊的年轻脸庞之上。
德拉科的眼中仿佛是无边无际的疲惫，他动了动眼珠，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似乎是自己的房间时，他露出了稍稍放松下来的表情，而最终那双银灰色的瞳眸终于停留了他的跟前。
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年，德拉科马尔福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欣喜，当他动了动唇角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难以抹去的虚弱，却还是难掩话语中与生俱来的骄傲——
“虽然不知道阁下是谁，但是请容许礼貌地提醒，您似乎离太近了。”
斯科皮一愣，几乎是第三秒就意识到了对方失去了一些记忆的事实，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心猛地往下沉了沉，然而随后他很快地想到这应该是他所料到的情况——而事实上，德拉科能这个时候醒过来，明明就已经是梅林的眷顾。
他们不应该再祈求更多。
甚至本身就应该为这个欣喜若狂——至少德拉科不再像个植物似的躺那里，每一天每一夜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感受不到黑夜或者白昼的降临，依靠着魔药维持生命。
斯科皮脸上露出了一个稍稍艰难的微笑，他坐直了自己——
然而此时此刻的黑发少年并不知道的是，几乎是他露出笑容的第一刻，年轻的马尔福先生就开始后悔起来，他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并不喜欢面前的黑发少年这样的笑容，这样他本来就吃力的呼吸变得更加艰难了些，因为此时此刻的斯莱特林王子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就好像……
就好像他伤害了他似的。
德拉科沉默，他开始认真地考虑自己是不是说出了粗鲁的、没有礼貌的话——
尽管他的记忆中，德拉科马尔福，也就是他本，确实是他自己所容忍的范围内，对待另一个范围内的某些粗鲁并且极其没有礼貌——只要他高兴的话。
而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尽管如此，他还是如此受欢迎。
但是无论他如何过分，对象也绝对不该是此时此刻坐他床边的这个——
一个声音悄悄地德拉科脑中响起。
这让斯莱特林王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还不轻不重地将对方的手握自己的掌心，当他再说话的时候，他听见自己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很显然，似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忘记了一些重要的。”
“是的，”斯科皮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是的。”
“很好，让想想……”德拉科浅浅地皱起眉，“这就是为什么会容忍一个呼吸不顺就像刚刚用双腿跑了一万米身上还带着汗味儿的坐床边的理由？”
“是的，”斯科皮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是的。”
德拉科的目光斯科皮身上挑剔的扫过——事实上，这目光熟悉得令可怕，几乎让斯科皮觉得自己回到了一年级那会儿，那时候德拉科每天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好了，现过了五年，德拉科终于能接受他早上刚醒来乱七八糟的鸟窝头的时刻，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斯科皮觉得自己必须花费掉极大的耐心才能让自己不要跟一个病生气。
或者干脆掐着他的脖子骑到他的身上去揍他一顿？
不，斯科皮自嘲地想着，哪怕这家伙现像个病痨鬼似的躺床上，他依然没有把握自己能战胜他——事实上，瞧，那一根山楂木魔杖就被放他的枕头旁边，而斯科皮毫不怀疑，他的手碰到德拉科的脖子的前一秒，他就能用那玩意将他从窗户扔到楼下去。
“——是一个斯莱特林。”
异常安静的房间之中，德拉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是疑问句，只是一个用来描述事实的称述句语气。
“很显然是，”斯科皮再一次尝试稍稍凑近德拉科——这一次他成功了，对方只是最开始的犹豫之后就放松了下来，仍由他靠近他，于是斯科皮稍稍好过了些，挑了挑眉，就像是一个问候自己病的主治大夫，“那么，还记得多少，德拉科？”
为眼前黑发斯莱特林的称呼，德拉科又陷入了新的纠结——他觉得无论自己用哪一根脚趾来看，自己都比面前的男孩要年长一些，但是为什么他的称呼是他的教名，而不是规规矩矩的“马尔福先生”之类的呢？哦，他的意思是……如果对方是一个合格的斯莱特林，就应该注意到这一点。
很显然，德拉科马尔福先生清醒过来的第一秒就犯了一点儿他身上经常会出现的小毛病——比如思想上，他完完全全地被他父亲卢修斯训练成了一个离开了纯血贵族的那些框框条条就觉得下一秒世界就会崩塌的老古董。
尽管他现非常疲倦，甚至想什么也不说，闭上眼睛再好好地睡上一觉——尽管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已经睡了很久了。
“为什么会失去记忆？梅林的袜子，觉得的头就像有一万个火刺猬里面翻滚似的。”德拉科皱起眉，“事实上记得得并不太多，那些都是一些零碎的片段，甚至没办法动脑见将它们连接起来拼成一个完整的画面。”
斯科皮闻言，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邓布利多口中的记忆断层——记忆是一个锁链，当它失去娿某一部分的时候，就会开启自动保护功能，让它们的主陷入沉睡，直到它们被再一次地接通，感觉到危险消失——比如现。
斯科皮觉得这大概是因为他带回来的那些记忆产生了作用——就好像是一个已经塌陷了的煤矿，如今已经被重新挖开并且铺上了轨道需要的铁边框，它暂时不能通车，但是总该是有了一个煤矿应该有的模样。
大概就是这样。
于是黑发斯莱特林想了想后说：“如果是1998年，哦，按照更加通俗的说话，是魔法新历元年。”
“魔法新历？”德拉科皱起眉，“为什么会有这个？”
“因为黑魔王几个月被哈利波特彻底打败，魔法界迎来了新的改革，这是魔法部的决定。”并且父亲这个决定上也投了赞成的一票，马尔福先生看上去比任何更加期盼新的改革，事实上，几乎有怀疑他的目光已经瞄向了魔法部部长的职位……斯科皮决定不说这后面的一句。
“波特？”德拉科脸上露出一个像闻到了大粪似的表情，“那个疤头打败了黑魔王？”
很好，无论出于哪种原因，还记得波特。
然后忘记了。
德拉科马尔福先生，这笔账算记下了。
斯科皮露出了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
德拉科有些不明白，他缓缓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后这才张开眼，似乎他努力地消化这一些他经历过的——却被他遗忘了的事实。
“这么说来，”德拉科缓缓道，“是战争中受到了攻击？”
“恐怕并没有想象得那么伟大，”斯科皮露出一个几乎是报复性的假笑，“您只不过是战后返校执教的第一天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魔药事故。”
德拉科脸上露出了一个明显沉默的表情，随即他嘲讽地扬了扬苍白的下颚，拖长了语调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嗓音干巴巴地说：“猜那是个格兰芬多。”
“事实上是一个斯莱特林。”
“…………堕落。”德拉科嘟囔了一声，“简直难以想象斯内普教授会怎么说——”
“斯内普教授除了冷笑什么都不会说，事实上，他退休了，现的斯莱特林学院院长是。”斯科皮近乎于欢快地说——尽管随即他就意识到欺负一个病的自己究竟有多么不厚道，但是此时此刻，他非常确定自己已经成功地从斯莱特林国王陛下的脸上成功得到了自己被遗忘这件事上的安慰。
尽管斯科皮知道这大概不是德拉科的错——没有能——甚至是德拉科自己也不行——没有可以猜到德拉科的记忆到底发生了什么，它们此时此刻大概就像是一些不能聚拢一起的絮状物，零零碎碎地飘这个漂亮的脑袋里。
斯科皮想着，他看了眼德拉科的床头——毫无意外地那里还放着一个毛绒玩具，龙的样子，因为上了年纪那只玩偶几乎已经被清洁咒弄得有些退色，德拉科曾经亲口承认那玩意是他从小长到大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玩具。
黑色的瞳眸随即看见了德拉科床头的时钟——事实证明，时间过得很快，如果他再不动起来，他就必须要圣诞节假期结束之前迟到，然后面对……一年级的斯莱特林王子的怒火。
斯科皮一想，顿时觉得自己就像个来回奔波还得不到一点儿好处的家养小精灵。
黑发斯莱特林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从德拉科的掌心拿出来——事实上他不想这么做，而斯科皮不知道的是如果现他抬起头，就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德拉科瞬间皱起的眉，而黑发斯莱特林却只是低着头，用猜不透思绪的嗓音说：“猜想和的小龙玩具独处一会儿？猜马尔福夫已经感觉到了的魔法波动，用不了一会儿她就会想来找……”
“也许。”德拉科皱着眉不确定地说，“或许也可以问一问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和斯内普教授喂吃了什么魔药，现觉得整个都提不起精神……会去哪里？”
近乎于生硬的转折，不过很显然德拉科认为自己的重点已经足够明确。
“？”
斯科皮抿抿唇，他很想告诉躺床上的这位现他不得不再次扮演英勇的骑士杀回七年前面对七年前的小王八蛋德拉科，过五关斩六将，陪他胡闹以收集他的记忆，好让一切回到正常的原点——然而斯科皮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耸耸肩：“做一些该做的。”
德拉科沉吟了一会儿，斯科皮下定决心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忽然说：“其实觉得有些眼熟。”
斯科皮转过身挑眉望着他。
“像是的引导者，知道，刚进斯莱特林的都有那么一位……”德拉科说着，浅浅地皱起眉，“尽管始终怀疑是不是存这么一个，他名字和外貌都被模糊了，对于一个马尔福来说这并不是太常见的事情，通常们记忆良好以确保自己不会社交的时候显得失礼——”
斯科皮依旧挑着眉，什么也没说。
“但是有时候又觉得是另一个，呃呃呃，好吧，只是偶尔，觉得是另外一个更重要存。”德拉科说完闭上了嘴，似乎有些难以想象自己居然说出了那个词——
重要？
哦，梅林的屁股。
马尔福家族的从来不轻易许下承诺。
而他就这样无比顺畅地脱口而出了——这一定是他昌涂了的表现。
而当斯莱特林王子独自纠结的时候，他发现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从外面冲进来了他的母亲纳西莎，跟她后面的是卢修斯——大概是刚刚从魔法部直接翘班回来——以及西弗勒斯斯内普，身边带着一个德拉科万分理解不能为什么会出现马尔福庄园的西里斯布莱克。
德拉科看着他的母亲扑到已经走到了门口的黑发斯莱特林跟前，狠狠地拥抱他，然后响亮地亲吻他的面颊——而这个时候，斯莱特林王子的眉毛已经飞到了脑门上，他很想出声告诉他的母亲，他的儿子似乎这里——躺床上。
但是德拉科没来得及说任何话，他只是看见从他的母亲怀中脱离的黑发斯莱特林回过头，给予了他一个微笑——事实上这个微笑并不把么斯莱特林，甚至有些像个傻头傻脑的赫奇帕奇，但是毫无疑问的，这一刻，德拉科觉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地感到踏实。
异常的踏实。
他一直目送那个斯莱特林离开自己的房间，然后他只听见自己的房门外传来了“啪”地一声轻响，就好像是有什么幻影移形，离开了这个他可以触摸到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