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谈话
凌允看着门口站立的脸色正常的凌济民，心下打鼓,可细想一下,似乎他也没做什么,和唐修实之间更是坦坦荡荡,又有什么好心虚的。他正了正脸色直视着老爷子,打算说点什么挽回刚才略显失态的形象。
“修实给送了什么好礼物,至于宝贝的藏身后嘛？”凌济民慢悠悠的问,好整以暇的看着乖孙再次吓掉了下巴。
“爷爷。”凌允嘴角抽搐的垂下手臂,他根本没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的把手背到了身后,做出这般姿态,难怪祖父一脸的调侃,谁看了都会觉得自己是心虚。
“进屋吧,怪冷的。”凌济民说完,抬抬胳膊示意。
凌允松了口气，一手扣着盒子外衣口袋，另一只手挽住老爷子的胳膊，慢吞吞的一起走回家。
一楼的大厅，凌家的都了，不过泾渭分明的，父亲和二叔和凌祺均、凌兴勇哥哥正议论着什么，十分热络，二堂哥凌兴涛被小妹凌祺碧缠着玩什么游戏，另外的四个主妇热火朝天，大堂嫂抱怀里的小婴儿居然还睡得十分香甜。凌允想到被自己抱怀中睡觉的唐毅阳，神色柔和了许多。
至于脸色憔悴的陈梦珍表现出来的欲言又止，他也没心思去理会。无非是为了之前那些太过激的话语，不过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陈梦珍的心理问题也没有恢复，时常变来变去，不是偏激就是抑郁，他一点也不想大过年的找不自。
“小允，饿不饿？”凌济民想起今天凌允上班，关切的问。
凌允已经脱下了外套放臂弯里，闻言摇了摇头，会所里什么都有，他被迫的和唐毅阳分享了不少的点心果脯之类的。
“二哥，今天下午，是不是出去玩了？和兴涛哥三点去找的时候，就离开了。”凌祺碧忽然跑了过来，笑嘻嘻的坐凌济民身边，睁大眼睛看着凌允。她今天和二堂哥凌兴涛一起出去买东西，回来看下雪了，可是特意去医院接了。结果凌允提前下班不说，他们回来了凌允也没家。这对恋家的凌允来说可真难得。
凌允这下终于知道老爷子怎么会外面的了，肯定一直注意着呢。
“嗯，和朋友出去逛逛。”凌允含糊的说。
凌祺碧无趣的哦了一声，这个二哥也太喜欢保密了，居然什么都没说。
凌允却顾不得妹妹的不满，只觉得十分不自。以往他难得有朋友过来，凌济民都会反复询问，今天说不定都看到唐修实伸手抱他了，就算那只能算朋友间的拥抱，可他特殊的性取向老爷子再清楚不过了，居然表现的如此平静，反而显得很异常。
好不一会，凌祺均他们过来说话，老爷子去找两个儿子说话了，凌允总算松了口气。
“小允，怎么好像有点怕爷爷啊？”凌兴涛也放下手中的游戏走了过来，看着凌允打趣：“刚才不会干了什么坏事，被爷爷发现了吧？”
凌允瞪了凌兴涛一眼，简直是野兽的直觉，他虽然没有怕祖父，可也的确有点拘谨。毕竟这种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认定已经做了坏事的感觉，实有点糟糕，最主要的是，他的确是蠢蠢欲动了。
凌允这晚没等到春晚结束，就拿着外套回去了卧室。坐床上，拿出唐修实送的行子，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枚墨玉的平安扣吊坠。凌允神色复杂的拿了起来，黑如纯漆，细如羊脂，就算他不懂玉石，也知道这平安扣质地上乘。拿手里摩挲，凌允忽然觉得十分沉重。
凌允身价不菲，无论是从股市得到的资金，还是之前李皓平的保健厂所得的分红，凌家所有身家加起来，都没有他富裕。所以唐修实说这只是一个小东西，就价值来说哪怕再贵，对他还真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这枚墨玉颜色润泽通透，哪怕黑色系线是全新的，他依然可以看出，它并不是新品。
唐修实一直带着的平安扣吗？凌允托着手里小巧的墨玉，陷入了沉思。
“笃笃笃”，门外传来节奏的敲门声，凌允怔愣了下，失笑的摇了摇头，把平安扣放盒子里，就这么敞开着放书桌上，起身到了门口开门。果然，凌老爷子笑眯眯的站外面。
“爷爷。”凌允后退了一步让老爷子进来，探头看了眼楼下的大厅，凌家的两房还看电视节目，也就大堂嫂带着小侄子离开了。
回头走回卧室，老爷子已经拿着盒子端详起来，凌允静静的站一旁。
“以为这个小东西，会藏得严严实实来着。”凌济民笑着说，眼里满是历经世事后的了然。
“那爷爷为什么会过来？”凌允见老爷子嗓子有点哑，走到一旁为老爷子倒上温开水。
“臭小子，学会和爷爷打机锋了！”凌济民笑着接受了乖孙的孝顺：“向来心思敏感，要是不过来，今晚能睡得好吗？”
凌允轻笑了起来，俊秀的脸上一反常态的没有表现出羞窘的神情，反而透出几分洒脱。
“真的那么明显？”凌允一直觉得自己表现的足够成熟冷静，结果今晚连粗心大意的凌兴涛都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果然是心乱了。
“啊。”凌济民叹口气。
凌允内向又敏感，也就看着放开了，越是表现的冷漠，越说明避讳感情的牵扯。不过，凌济民看了眼手里的盒子，这次居然这么大方的给他看？要知道，过去凌允和童君成之间，也一直只是表现出兄弟感情，要不是他主动出柜，他这个当爷爷的，居然都不知道凌允有了喜欢的。
“唐修实和一样，喜欢的是男？”凌济民决定，不再放任凌允回避。这几年他算是看出来了，凌允是不会欺骗他的，只要他的问题直切要害，别给了凌允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
凌允眼睛一闪，点了点头。
“这枚平安扣，是他送的？”
“是！”
凌济民沉默了会，坐了书桌旁的椅子上，一手指了指对面的床铺。
“这个平安扣对他的意义，恐怕不一般吧？”别看老爷子总惦记着凌允找对象，真要是发现了有追求凌允，反而心中犹豫，哪怕唐修实再优秀，也免不了担心。
凌允摇了摇头，顺着他的意思坐下。“他说只是个小东西。”
凌济民把盒子递过去，看着凌允神情复杂的扣仔子。
“那于怎么看。”凌济民叹了口气，忽然笑了起来：“小允，其实爷爷不用太担心。”
凌允本以为老爷子会语重心长的说什么，不由错愕了下。
“如果没有想清楚，这个盒子，恐怕爷爷过来也不会看到了。”凌济民笑了笑，慈爱的看着凌允。“爷爷虽然唠叨点，却是看的很清楚。”
凌允看向祖父越加苍老的样子，心中酸涩。上一世，凌济民就是06年底过世的，忍不住的点了点头，吐露心声：“爷爷不用担心，五哥很好。”
凌济民笑得脸上的褶皱都挤了一起，看了眼房间里的时钟，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好了，也晚了，早点睡吧。”
凌允目送老爷子回去卧室，关上门躺回床上，手机屏幕蓦然亮起，他拿起一看，是师兄李皓平的短信，一看就是群发的，还有很多的未读短信，连唐修文、沈明安的都有，通通都是祝福之类的，凌允飞快的扫过，唯独没有唐修实的名字。想起这几天一直都没有过短信联系，又看了看手边的墨玉平安扣，凌允眼眸一闪，手指划过了按键，飞快的按动了一连串熟悉的数字。
“阿允？”唐修实低沉的声音透着惊讶和笑意。“今晚用守岁吗？”
他根本没想到凌允会主动给他打电话，不说前几天都是他主动打，就是今晚他当着老爷子的面送了平安扣，以凌允的性子，不管不乎，都会选择回避的吧？唐修实都已经做好这半年见不到的准备了。
凌允靠了床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那枚平安扣把玩。“没有，们家早就没这习惯了。阳阳呢，睡了吗？今天忘记给他红包了。”
凌允想起唐毅阳似乎很快就要回去蓉城，心下惋惜。
“他早就睡了。”唐修实顿了顿，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话题了，第一次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是吗？”凌允遗憾的说了一句，接着问：“阳阳什么时候回去蓉城，他都是一年回来一次的吗？”
“没有，再有十多天就回去了吧，二哥先走，二嫂带着他还要去一趟阳阳外祖父家。”
“那呢，什么时候回部队？回来的时间能知道吗？”
“再有一周最多，还没定。”
凌允眯起双眼，这么多的不确定？可一点也像唐修实平时的对话。
“那枚平安扣，是以前带着的？”凌允忽然放低了声音问。
唐修实听到凌允提起平安扣，定了定神，扶额苦笑，他竟然因为凌允意外的举动失去引以为傲的掌控力。这也算是难得的体验了，从来和凌允的相处，都是他占据主动的。
“是。”唐修实放松身体，走到茶几旁为自己沏了壶茶，嘴里解释着：“是军校毕业那年带身上的。”
想也知道是亲的赠送。凌允暗忖，没有说明，也是为了把主动权给他吧？到底是当成一个普通的小东西，还是一个具有意义的……
凌允眼睛闪了闪，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谢谢。”
唐修实一愣，只觉得凌允的心情似乎很好，可是，为什么不明说接不接受？只是不等他深究，凌允却不再给他机会。
“五哥，很晚了，去睡觉了。”
听着话筒里唐修实干巴巴的“晚安”，凌允挂断电话，好心情的翘起嘴角。
之后真的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凌允什么也没有再做，只是关闭了灯光盖好被子，闭上眼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唐修实送的那枚平安扣被他放了枕边，一室静谧，就连手机震动的嗡嗡声和屏幕不时闪烁着的微弱灯光，都没能打扰他半分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