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九代云守的话太过突然，即使斯夸罗之前做过许多假设,也没有猜到九代云守想要和他说的竟是这个,然而斯夸罗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勃然暴怒之前。
不过九代云守方才的话语虽然突兀,却还是为他提供了至少两个讯息。
一是彭格列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温妮莎的能力,并且希望她留彭格列,二是他们已经和温妮莎谈过了这件事,却被温妮莎拒绝了。
如若不是这样的话,九代云守也不会来向他提出这个要求了。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温妮莎没有离开巴利安的意思——至少眼下是这样——斯夸罗原本还有些不悦的情绪忽然就一扫而空。
不过他也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毕竟他的对面还坐着彭格列九代云守。
彭格列的云守素来就贴着不合群的标签,无论是一世的云守还是眼前这个九代云守都是如此。
但是这一次这个据说是从来就不合群的九代云守居然会因为温妮莎的事情来找他,甚至还等到这个时间点,这让斯夸罗不得不提高警惕。
或许是他那位青梅竹马的能力的确太罕见。
斯夸罗想道。
若是彭格列也像其他家族一样,中意于温妮莎的能力,那么他的温妮莎这一回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不过再仔细想想，斯夸罗发现事情或许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九代云守既然会让他去劝说温妮莎，便是证明他们还意温妮莎的想法。
即使斯夸罗素来都厌恶着彭格列那巴利安眼中“假仁假义”的作风，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作风温妮莎的事上很有可能就成为了转机。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要尽最大的可能从彭格列夺下温妮莎。
“斯夸罗，的意思呢。”
这样沉默的斯夸罗的确是罕见，九代云守原以为斯夸罗听见他的话之后便会暴跳如雷，若真的是这样，他届时有的是方法让温妮莎答应留彭格列。
说实话，他一点儿都不认为巴利安那个鬼地方适合温妮莎。
就仿佛是将一张白纸浸入黑色的墨水中一样，原本是表世界的温妮莎一旦被拖入巴利安这个黑得快流油的地方，那么她的未来基本上便可以预见。
虽然彭格列也是黑手党，但总还是比以暗杀为生的巴利安要好上太多，至少九代家族下台之前，他们几个老骨头都会尽可能地护着温妮莎这个故之女，不让她被染黑。
“留巴利安是她的选择。”
斯夸罗的答案也再明确不过，既然温妮莎选择留巴利安，他没有道理会把她往外推，“还是说彭格列也和几个小时之前刚消失的家族一样？”
他冷笑着反问，撕去了暴躁易怒的外衣，冷静时的斯夸罗完全没有愧对自己那巴利安代理首领的名号。要知道斯夸罗虽然说是剑士，但他却是巴利安少数的几个头脑派之一。
巴利安的作战计划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由他制订的，这一点便是最好的证明。
九代云守被斯夸罗的话刺得肺疼，今天斯夸罗来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无论斯夸罗的反应是大吼大叫还是直接向他挥剑，他都可以将结果扭向自己想要的那边。
却没有想到今天的斯夸罗就像是吃错药一样，冷静得更本就不像话不说，嘴还特别毒。
若九代云守知道眼前这个正是他一心一意想要拐到彭格列的侄女的青梅竹马的话，大抵也可以明白其中原由了。
要知道温妮莎的天赋技能除了画咒的能力和绝佳的赌运外，还有一个就是不暴粗口也不动用任何武力，就可以把逼得主动用自己的脑袋去撞墙。
巴利安中除了从型温妮莎一起长大的斯夸罗外，对此最有感触的就是列维。
而身为剑士的斯夸罗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靠剑来说话的，但这并不等于这么多年与温妮莎相处下来，他就没有耳濡目染到半分。
即使没有温妮莎那般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把噎个半死，却也可以保证不能动用武力的情况下不让自己吃亏。
——就比如说现。
“只有彭格列能够给她提供庇护，”九代云守虽然被斯夸罗刚才的话刺了下，却也很快地就反应了过来，“巴利安并不适合她，想这一点应该比更加清楚。”
斯夸罗没有答话，九代云守见状也没有等他的反应，便又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温妮莎是怎么进巴利安的，也不知道们是否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的能力，但是只要Xanxus一天没有回到巴利安，没有得到他承认的温妮莎就一天不会被们接受。想并没有说错吧，斯夸罗。”
九代云守提及了那个彭格列中许久都没有被提到过的名字，而他的话就仿佛是硬生生地撕开了斯夸罗还没有痊愈的伤口，让他原本平静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扭曲。
斯夸罗知道九代云守是故意的。
无论是将温妮莎的处境摆他的面前还是Xanxus的名字，他都是故意的。
只要Xanxus一天没有回来，温妮莎就一天无法得到巴利安几个干部的真正认可，换言之她随时都有可能步入之前几个被彭格列调遣到巴利安的精英的后尘。
这一点巴利安的几个干部都清楚，他也知道，温妮莎本更是心知肚明。
而随着九代目叱咤黑手党数十年的九代云守也不可能不明白。
“与其让这么一个拥有着特殊能力的才不明不白地死巴利安，还不如让她留彭格列总部，至少可以保证她十年之内都是安全的。”
“十年？”
斯夸罗终于再一次开口，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嘲讽，“们可以护她十年，却不能护她接下来的每一个十年。”
“自从她的能力被曝光之后，她便注定是这个世界的了。”
斯夸罗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和温妮莎的对话，当时被温妮莎用来说服他的话语，此时此刻居然成为了他对九代云守的说辞，斯夸罗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可是他却也这时，明白了温妮莎的想法。
“她的仇需要她自己去报，没有可以护她一辈子。如果她无法凭借自己的能力生存下去，最终等待着她的也就只有死亡。”
这才是温妮莎一直坚持要亲自复仇的真正原因。
她尽可能地不去依靠他，因为她认为自己终有一天会再一次地离开他，所以她要提前学会没有庇佑的情况下，独立生存的方法。
“即便是开口让那家伙离开巴利安，她也不会来彭格列的。”
斯夸罗可以保证，如果他对温妮莎说让她从此离开巴利安，她定会二话不说收拾行李就走，然后再一次回到之前刀光剑影被追捕不得不逃亡的日子。
而绝非选择抱紧彭格列这棵大树。
“就这么肯定她是这么想的。”
九代云守表面上一副不相信斯夸罗的话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却很清楚，其实斯夸罗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因为这番话他昨夜已经听过一次了。
从温妮莎那里。
“废话。”
“是的，他并没有说错。”
与斯夸罗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温妮莎的声音，斯夸罗和九代云守不约而同地朝声源看去，却看见温妮莎穿着斯夸罗昨天向她道别时的那条长裙站九代云守办公室的门口，粉色的长发看起来有有些乱糟糟的，似乎是没有梳好的关系。
而她的表情——九代目发现此时此刻温妮莎的表情，和斯夸罗说刚才那番话时的样子惊的相似。
“温妮莎？！”
“早安，斯夸罗，Visconti先生。”
温妮莎走进屋内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似乎打扰到们的谈话了。”
“怎么来了。”
九代云守并没有奇怪温妮莎对他的称呼，毕竟温妮莎昨晚已经表明了不想让其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她这么称呼他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有些认床，所以也没怎么睡好，天一亮就起了。”
温妮莎看了看斯夸罗，“刚才正想去花园散散步，却不想路过这儿的时候听见了斯夸罗的声音，于是就听见了们的谈话，抱歉。”
“既然这家伙已经醒了，那么就把她带回去了，”斯夸罗并没有忘记刚才走廊上遇见九代云守时，对方说的话。
只是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存心，斯夸罗“回去”一词上加了重音。
甚至他也不等九代云守有所表示，便抓着温妮莎的手准备离开这个如果可以的话，他压根就不想来的建筑物。
“温妮莎。”
就当两快要出门的时候，九代云守忽然叫住了温妮莎。
“如果反悔的话，随时可以来彭格列。”
“……”
“不可能有这个机会的！”
斯夸罗打断了温妮莎的回答——即使他知道温妮莎压根就不可能答应这个提议——然后没有任何阻挠的情况下，抓着温妮莎匆匆地离开了这座建筑物。
而此时，旭日已是东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