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存在的火炎
他们冷战了。
凉宫奈知道，问题出自己身上。
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再也没和沢田纲吉说过话。
每天她总是早早地出门,偶尔沢田纲吉比她起的还早,她就把自己关屋里,宁可迟到也要等那个棕发少年出了玄关,她才慢吞吞地打开自己的房门。
这样的事发生两次后,沢田纲吉就再也不起得比她早了。说真的凉宫奈大大地松了口气,要知道委员长的拐子实很凶残……
——看,明明是她不对,但沢田纲吉还是那样善解意。
沢田纲吉,这个,总是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对她越好……
她就越不敢靠近。
继承式陆陆续续地进行着,最终只剩下雾守。
天朝的时候凉宫奈就对D斯佩多无爱,所以整个雾守继承式,她只用三分钟就欣赏完毕，而且其中大半时间都花了最后一幕。
当年的畅快要用如今的苦逼来偿还。坐闷呼呼的结界里，凉宫奈惆怅地想着，倘若当时她对雾守继承式有对岚守的一半上心……
她现就不会和京子她们一样，无奈地坐这里等待救援了。
“库洛姆酱。”笹川京子忽然轻呼了一声，凉宫奈立刻朝地上的紫发少女看去。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库洛姆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这里是……”
“们几个都被关这里了。”三浦春及时解释，“不过太好了，库洛姆酱醒过来了。”
“被别操纵了……”话音一滞，紫发少女表情痛苦地咳起来。
“库洛姆酱！”
三浦春和笹川京子同时惊呼，笹川京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少女。
凉宫奈站一旁，伸出的手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她们都安慰库洛姆，凉宫奈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需要登场的地方。
于是她稍稍后退一步，原地坐下，双手环膝，然后把下巴搁自己膝盖上。
起初只是觉得这样坐着比较舒服，摆好姿势后凉宫奈才发现这么一来，她狭小的视野里就只看得到那抹棕色了。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个棕发少女真的很美。
大眼睛很亮，睫毛很长，小扇子似的，眨眼的时候忽闪忽闪。
……笹川京子。
凉宫奈垂下眸子。
四周有点凉，凉宫奈将自己抱得更紧些。
这样无所事事地坐着，很容易让回想从前，愉快的事，不愉快的事。
凉宫奈想起那天，她问沢田纲吉以前说不喜欢京子的事，是不是开玩笑。
其实她是故意的。她明知故问。
凉宫奈还记得曾经沢田纲吉是用怎样的语气说他喜欢的不是笹川京子，更何况，听到那句话之后，因为太过惊讶，凉宫奈想都不想就转过身来，视线直直地落他脸上。
——任何，看到少年的表情后，都会明白那里面蕴含的认真。
凉宫奈也不例外。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看清那张脸上的神情后，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太惊愕了，反而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说他喜欢的不是京子。
沢田纲吉竟然不喜欢笹川京子。
这世界真疯狂。
更疯狂的是，震惊之后，自己竟然十分迅速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甚至隐约有些欢喜。
凉宫奈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不过是因为那点少女的小心思又活络起来了而已。
但那又怎样。
他不喜欢京子那又怎样。
凉宫奈也不可能冲过去说：既然这样，们交往吧！
他们之间隔的，岂止是一个笹川京子。
雀跃的心被用力压下，理智冷静地分析着现实。
想一起。
能不能一起……
而后，无论演算多少次——
答案永远是否定。
即使到了现，这个答案也不曾改变。
凉宫奈问沢田纲吉：以前彭格列基地说不喜欢京子，那句话，不是开玩笑？
她当然知道不是玩笑。
这么问是故意的，为了转移沢田纲吉的注意力，还有后面的一切动作……都是为了不让沢田纲吉察觉到另一件事。
——为了不让他有机会问出那个问题。
那个凉宫奈绝对没办法回答的问题。
“奈子，奈子？”
凉宫奈猛地回神，“嗯？”
笹川京子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没事吗？脸色不太好呢……”
“啊，没关系的。”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而已。”她望了望四周，发现三浦春正蹲地上，其他的脸色也不太好。
“大家怎么了？”凉宫奈问。
“总觉得和刚才比起来，好像越来越喘不过气来了。”笹川京子蹙着眉说。
凉宫奈一怔，仔细感受了下，神色凝重起来。
一分钟后，不详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已经不是呼吸困难的问题了，肺部根本使不上力，整个空气就像被冻成了一块冰，完全吸不进肺里。
凉宫奈紧紧皱眉，太阳穴突突地疼。
正百般煎熬的时候，突然四周的压力减轻了，鼻腔里又能吸入空气……
饥渴的肺部贪婪地呼吸，这种状态维持了三秒，凉宫紧蹙的眉头松开，睁开眼，一眼就看到那个双手合十握拳祈祷的少女。
——尤尼。
橘色的大空奶嘴少女胸前发亮。尤尼闭着眼，神色肃穆。
果然是她。凉宫奈想，大空的阿尔克巴雷诺能这里真是太好了。
“尤尼酱？”笹川京子惊讶地看着少女。
“只要用的力量，应该可以暂时保护大家。”
少女的语气非常平静，但凉宫奈已经注意到了——那张发白的脸和微微蹙起的眉都宣布一个事实：尤尼正被结界的力量攻击着，她支撑不了多久。
不过，或许本来重要的就不是阿尔克巴雷诺能撑多久，而于她这的一举动，激起了另一个的反应。
紫发的雾守撑着三叉戟站起来。
雾之焰她中指的彭格列戒指上燃烧。
库洛姆·骷髅加入了战局。
那份令窒息的压迫感终于退去了，像一个不甘地退回到黑暗中的幽灵。
三浦春和笹川京子一脸忧虑，但她们都清楚，现这种情形，除了依靠那两的力量外，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而凉宫奈，她坐最角落里，眼神忽明忽暗。
慢慢地抬手，她摸向自己的脖颈。
——那里，有一条细细的、透明得几乎看不见的项绳，项绳上挂着一枚指环。
一枚由沢田纲吉送出的指环。
凉宫奈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想要用它的一天。
紧紧地捏着指环，那坚硬的材质硌得她手指生疼。
……她不想点燃火焰。
点燃的话……就离阳光更远了。
但是，现不点燃的话——
目光转向前方，那里，尤尼已经痛苦地跪了下来，胸前的大空奶嘴黯淡无光。笹川京子和三浦春慌忙扶住她。
另一头，紫发的少女对着结界，彭格列戒指上的火焰椅不定，孱弱如风中残烛。
凉宫奈看不到库洛姆的表情，但仅仅从那个单薄背影，她都能感觉到背影主的决心。
她们都拼尽全力了。
凉宫奈知道，即使放着不管，也不会有死的。
这里毕竟是少年漫，现姑且还是少年们的天下，是一生最美好的时光，不会有真正有事，一定会最千钧一发的时候，主角们率领着大批小弟从天而降……
但主角们怎样，和她有什么关系？和现又有什么关系？
她们都拼了命地努力……她怎么能那么自私，就这样无动于衷地站角落里？
……点亮指环吧，就这一次……
不要紧的。
如果这里不这么做，今后的生……恐怕永远无法摆脱愧疚的阴影。
点亮它。
她能感觉到，这个指环是符合她的属性的。说是女的第六感也好，sK校正器的直觉也好，无论如何，现她握着这个指环，心中清楚它绝对可以为她亮起。
想要强大的力量。
要帮助她们……让点燃指环吧。
这样不停地、不停地祷告着……她紧握着银白色的指环，感觉它几乎要嵌进她的掌心里。
这样不断地、不断地默念着，怀着似是悲伤又似平静的心情。
等待火焰亮起。
然而，当时间一寸寸地漫过……
什么都没发生。
凉宫奈摊开手，那枚银白色戒指静静地躺她的掌中。
平凡一如从前的任何一天。
半点没有要突然大放光彩奋起拼搏的迹象。
凉宫奈怔怔地看着手心里的指环。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点燃？
是因为不是这个世界的？还是……因为不是，是一个校正器？
她没法点燃指环。
她竟然没办法点燃指环。
从未想过的境况。
她一直抗拒的，有一天居然也拒绝了她。
又或者这是天意，告诉她不必拼命挣扎，答案早就摆那里。
啊……是了，她不想当黑手党啊。
那么决绝地扼杀了她的爱情，最大的理由不就是这个吗？不惜用眼泪灌溉骄傲，以自由之名，固执地走自己认定的路。
她曾以为那就是坚持了。虽然只要一想到那个未来的生里将再没有她的身影，心底就有个声音轻轻地啜泣，一遍遍地哀求她不要这么做……但她毕竟还是能放开手，忍住泪往前走。
然而现怎样呢？
一个连火焰都点不燃的家伙，这个注定将被火焰充斥的黑手党世界……根本无法立足。
简直像是……被驱逐一样啊。
凉宫奈捂住眼，低低地笑起来。
……真好。
她再不用为难了。
那个哭声……再也没有响起的理由了。这次不是她的错。
真好。
深深地吸口气，感觉那些稀薄得几乎等同虚无的氧气分子缓缓地融进肺泡里。
凉宫奈站起来，整了整裙子。
眼眶已经干涸了，她想她现看起来应该还不错。
她走到雾守的身边，拍拍她的肩。
紫发少女回过头来。
“库洛姆，能帮个忙吗？”凉宫奈笑眯眯地看着她，“可能有办法让大家脱离这个结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