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猜测
流徵被邀请到南宫无涯的书房喝茶。
到淮叶城这么久，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南宫无涯。
南宫雅自小便父母双亡,由她的二叔南宫无涯抚养长大,单论起这份养育之恩来,就不比旁。所以流徵还未见到他之前,便已心中先存了几分礼敬之心。此时一见,只觉得南宫无涯眉目之间有锋锐之气,一眼便能看出是久经江湖之。加之他身为四大世家其中之一的家主,举动之中更有种隐隐压迫的气势。
样貌的话……
南宫雅的眉眼竟然与他有一两分相似,只是南宫雅身上,那眉眼变得柔和明丽,而南宫无涯身上,却是凌厉逼。至于他自己的两个儿子,南宫风倒是与他有七八分相像,南宫颂却是像南宫夫多一些。
流徵看南宫无涯与南宫夫，而他们二却也暗自打量流徵。
两方心照不宣，表面却客客气气，一阵寒暄。
等到好不容易都坐下来，南宫无涯没提到南宫雅，反倒是先提起了另一件事。
“叶公子从锦葵山庄而来，可知锦葵山庄的事？”
流徵猜想，南宫无涯所说的，应当是她与南宫雅下山之后锦葵山庄遭遇的变故。这件事她还是听南宫雅说的，而南宫雅又是听上官策云描述，具体情况究竟如何，她们都不清楚。只知道锦葵山庄被幽冥府的围攻，最终被一把火烧了。流徵便谨慎回答了一句：“只能算略知一二。”
南宫无涯听了这个答案，微微皱了皱眉。也不知他是不满流徵的回答，还是因为想起了锦葵山庄之事觉得不快。南宫无涯喝了口茶，才又问：“那么，叶公子可看出了什么？”
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流徵心内却是一惊。
其实早前阵子，她还与南宫雅赶路之时，她便心中有了一些猜想。
流徵并非第一次遭遇幽冥府了。
第一回幽冥府之是为了劫持南宫雅，第二回是因为要夺某个山村里的寒泉，第三回是围攻隆兴镖局，第四回，便是烧杀锦葵山庄。虽然流徵最初的猜想，是觉得锦葵山庄那一次，幽冥府可能只是为了对付中原正道的武林。要知道，锦葵山庄那一次的武林大会，本来就是为了商议幽冥府的为害。
可后来，流徵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还锦葵山庄之时，公仪凝曾经说起过的一件事。
是关于那件由隆兴镖局押送，又与流徵和南宫雅一路上有诸多牵扯的冰蚕衣。
……
“……们可知隆兴镖局押送的那件冰蚕衣是谁的吗？哎呀，竟然是上官鸣的！”
“段老太爷收到个红檀木箱子，里面放着一件冰蚕衣！哎呀，结果有说漏了嘴……”
……
联系之前几桩事来看，凡是对修炼寒气大有助益的宝贝，都是幽冥府抢夺的对象。所以，幽冥府突然发作，只怕与那件冰蚕衣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些，流徵又想到了另一个。
那就是，那个看起来老谋深算的上官鸣。
连她都能猜想到这些，那么对幽冥府之事十分了解的上官家也就必定知道更多。连上官策云都能凭借一块寒玉就认出幽冥府的标记，上官鸣对幽冥府的了解只会更全面更深入。所以，上官鸣送冰蚕衣的动机，以及段家收到冰蚕衣的消息是如何泄露的……都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了起来。
只是这些始终都只是猜测，若没有真凭实据，说出来反而麻烦。
流徵已眨眼之间便想好了说辞，所有的线索与问题都可归结一处，所以她便淡淡只回了三个字：“冰蚕衣。”
南宫无涯听得这三个字，竟然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大笑起来。
“叶公子短短十天之内，能连破南宫世家二十多处外门和暗桩……如今想来，竟应是顺理成章之事。”不过才聊了短短几句话，最多不过一盏茶时间，南宫无涯看流徵的眼神却已经不同了。刚刚见面之时还有略带审视之意，是以武林前辈接见后辈的姿态，而此时，他的面色却渐渐和缓，更像是家中长辈招待小辈。
“南宫前辈过奖了。”
流徵生性淡然，此时亦不会显露出什么表情来。然而这些看南宫无涯和南宫夫的眼中，却又更觉得此子性格十分沉稳，宠辱不惊。
南宫无涯虽然平素为严谨，但既然行走江湖多年，性格之中多少有些豪迈之气。
最初知道叶流徵这个时，他心中多少存了点轻视之心，甚至也会猜想她是否是为了南宫雅的身份背景，才刻意接近。可此时一见，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言谈，对流徵的了解却远比之前听旁描述要清楚明白得多。
更何况，南宫无涯对流徵的身份也有所推测。
此时，他是诚心诚意地赞许道：“叶家后的确不错。”
流徵听了这句，却是一愣。听南宫无涯这意思，似乎是知道了她的出身来历。自然，剑神之名南宫无涯看来还是足够分量的。只是流徵虽是叶家后没错，但并非是个“公子”，而是个女儿之身。若南宫无涯知道这一点，却不知会如何？
流徵便默不作声，既不承认，亦不否认。
南宫无涯见状，倒不好再往下说了，只好朝坐一旁一直没说过话的南宫夫使了个眼色。南宫夫既是主理内事的夫，有些话自然要比南宫无涯这个主外的家主要好说一些。
“前阵子家雅儿任性胡闹，偷溜出去差点酿成大祸，幸亏遇见叶公子，一路对其照顾有加，这才能顺顺当当地回来。”南宫夫笑道，“们还得向叶公子多多道谢才是。”
既然话题绕到了南宫雅身上，流徵便也不能再装傻了。
她原本曾承诺于南宫雅，说要与她成亲，那话说出来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意。可此时面对南宫雅的家，流徵却有些无措，不知要如何开口才显得不失礼。
“那些事……本就是应负的责任。”
流徵只好这样说。
南宫无涯和南宫夫听了，心头却俱是一跳。南宫无涯想的是，这个臭小子竟然已经占了南宫雅的便宜？！而南宫夫惊的是，虽然她心中早猜测，这个叶流徵与南宫雅一路相伴，只怕早就有了肌肤之亲，但此时听流徵亲口说来，还是觉得有些……
不，简直极为不妥。
南宫夫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了，索性也不再绕弯子，干脆直接地问了一句：“叶公子可是对家雅儿有意？”
这问题倒是好答。
流徵很快点头：“是，想与她成亲。”
南宫夫松了口气，快刀斩乱麻道：“此事不可轻率，还得相请叶大侠来一趟……”南宫夫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却看见流徵还是面有疑惑，她只好一咬牙说了个明明白白：“虽说咱们武林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但按理得先由叶大侠亲自上门来提亲才行。”
流徵总算明白了，但一想到她那个有些不着调的爹……
她暗暗心中叹了口气。
“好。”
南宫无涯还有些气闷，但南宫夫暗暗扯了扯他的胳膊。南宫无涯再想一想，便又忍住了。
这事……
也就算是先这么定下来了。
只要那个剑神叶霖风肯上门提亲，其他一切细节到时都可慢慢商议。南宫夫妇两都放心了，可流徵却又想起了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要托付两位前辈。”
……
虽然南宫家上下的眼中，流徵与南宫雅早就有点什么了，可面子上却还是要做一做，绝不可能将流徵引去与南宫雅同住。但好南宫夫并非什么迂腐古板之，想一想也算是怜惜她们年纪轻，正是情浓之时，便差将流徵安置离南宫雅的院子不远的一处厢房。至于她们半夜会不会又爬墙私会，南宫夫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管不着了。
南宫雅这时候正趴坐院墙边上，眼巴巴毫无气质地朝外窥探。
公仪凝笑得简直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小雅雅，这副样子……哎哟……可真是诠释了好一副‘深闺怨妇’的样子啊！”
南宫雅一心等着丫鬟来给她传消息，根本就懒得搭理公仪凝。
公仪凝站一边看了半天笑了半天，见南宫雅这副样子，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竟然想到了另一桩要紧事。她是个急性子，从来都是想到什么便立即说什么做什么，于是凑上去将南宫雅拉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
“干什么？”南宫雅莫名其妙。
公仪凝这几日虽然天天面对南宫雅，却没这样认认真真打量过。此时一看，却见她神韵之中的确多了几分从前不曾有过的妩媚之态，眉目之中更隐隐多了种妇才有的风情。
“小雅雅，……是不是与叶流徵……”
“与她什么？”
“那个……了？”
“那个？”南宫雅完全没明白，“哪个？”
“那就是……没那个？”公仪凝也不确定了起来，她左右一看，却见四下无，只好直白地问了出来，“是说，们有没有……睡过？”
南宫雅更糊涂了：“睡？们一路都睡一起啊。”
公仪凝要崩溃了，咬牙切齿道：“是说！她有没有要了！有没有把脱光了亲遍了，然后吃光了摸尽了！”
南宫雅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伸手就去捂公仪凝的嘴巴。
“…………小声点！哪有啊……”
公仪凝不客气地将南宫雅的手打飞，神色自若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之常情，之本性，之……总之就是必须要做也非做不可的！”说完这句，她又有些疑惑起来：“们真没有啊？不是都给她……呃，是不是因为不肯呀？”
南宫雅的脸红到了脖子，瞪着眼睛不说话。
公仪凝转了转眼珠子，十分严肃地说道：“小雅雅，这就是的不对了，万一憋坏了可怎么办，虽然们都是女子，似乎也不存什么憋不憋的问题，但……叶流徵她一定很想要了吧……啧啧，如今她都肯为拼命了，却还对她这么冷血无情……唉……”
“……胡说八道……”南宫雅十分弱气地反驳。
“什么叫胡说八道啊？”公仪凝也瞪大了眼睛，“就不信……她没有对‘情不自禁’……过！”
南宫雅羞极了，伸手将公仪凝狠狠地推了出去。
“……给出去！讨厌！”
“喂，小雅雅……”
“快走Ｘ的公仪家去！”
“呜呜呜，小雅雅怎么对这般无情无义！玩弄了家就将家弃之如履！”
“公仪凝！”
直到公仪凝真的走了，南宫雅也还是没能缓过来。
她的面颊烧得厉害，心跳也一下一下加快，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公仪凝说的那些羞的话，虽然令她不想面对，但偏偏又都钻进了耳朵里，赶都赶不出去，害得她心也乱了，脑子里也是稀里糊涂。
流徵……她……她真的……
不……不可能！肯定是公仪凝胡说八道！
南宫雅坚定了想法，试着反手去用手背给自己的脸颊降温。可就这时，她却听见背后院门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南宫雅，不？”
院门被轻轻叩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