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神鸟白鸢
越白一战，巫白鸢也是使出了全力,她未曾想贾墨怀会挣脱炼妖笼而偷袭她。
贾墨怀道,“最好别再动弹,乖乖回答的问题,否则手中的笔可是不留情。”
巫白鸢虽被制于地,却没有任何的怯意,神鸟之风不减,“哦,想要知道什么,”
贾墨怀加重语气,“就告诉,是否认识,真的……是一直要找的吗,”
“自己心中不是早有答案？”
贾墨怀画笔往下一坠，将巫白鸢肩头的伤口撕得更大：“想要活命就别油嘴滑舌，直接回答的问题！”
巫白鸢却是不答：“要杀要剐，随意。”
“……”
连沈青颜都看出了贾墨怀不过是要个答案，并非想要杀巫白鸢。只是这巫白鸢到底坚持什么，让场面这番尴尬……所以她和越红莲是要走呢还是留下看戏呢？看戏什么的好像不太过意得去啊。
但越红莲明显不是这么想的，她不仅要看戏，还要掺和进来。
“嘿，贾娘。”越红莲招呼她。
贾墨怀不耐烦地看她一眼。
越红莲指着自己的太阳穴问道：“贾娘被仙丹穿脑，倒也这么快就痊愈了？”
听这话中有话，贾墨怀意起她的话来——的确，那夜长安城内一战，越红莲的仙丹将她爆脑，又受沈青颜真身全力一咬，当时她直感魂不附体似要死去，但现却站此处安然无恙。
“所有的伤口都愈合了，还能一招将上仙制服，贾娘，可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贾墨怀执笔之手缓了力气，说道：“那炼妖笼实则不是炼药之用，是……是助痊愈之所。”
“炼妖笼？可是一顶如鸟笼般的巨笼，笼中附有经文，热度极高？”
贾墨怀点头。
越红莲对着巫白鸢笑道：“白鸢上仙，可真是天大的好，竟将自己修行御用之笼给贾娘疗伤。”
巫白鸢横了越红莲一眼，双唇紧闭。
“什么修行御用之笼……狐狸，将话说明白了。”贾墨怀催促她。
听到“狐狸”二字，沈青颜想起方才趴越红莲背上的舒适感，真想再趴一次啊……
越红莲起身，走近贾白二：“吾辈登仙之后玉帝都会赐修行金丝笼一顶以供仙班精进修为，金丝笼上的经文乃是用天露所写，每当仙君笼中修行，这金丝笼不仅可促修为，亦能吸取外泄仙气，若是某日仙君受伤，也可躺入笼内吸收笼内仙气以疗伤。这御用金丝笼每位仙君只有一顶，平日除了自己外谁也不给用。那顶嫌麻烦就丢天阙莲花池内了，没想到白鸢上仙竟带下界来，还取名为炼妖笼以蒙骗贾娘……这番情深意切，贾娘，白鸢上仙恐怕正是要寻的了。”
听完越红莲的一番话，贾墨怀将笔收回，扶起巫白鸢：“一直觉得要寻找的比温和，对一番情深也与不符。但现……且与说个明白，无论真相如何，也不会纠缠。”
巫白鸢从她身边走开，坐到远处的地上，合眼：“真的想知道？”
“自然。”
“好不容易忘记了，又何必想起。”巫白鸢再睁眼，看着贾墨怀的目光变得异常柔和，“若是想起了，只怕又要不开心了。”
这番神情，竟和梦中一模一样！
贾墨怀奔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急切道：“无论如何，请告知！”
巫白鸢含笑低语：“与的孽缘，要从八百年前说起。”
八百年前，贾墨怀还是天阙上仙，佛主身边的神笔，而巫白鸢不过是一只流浪间的灵妖。巫白鸢修炼千年，却不知自己为何修炼，没有登仙之志亦无一统妖界之心，每日去暮雪峰上采集天露，偷喝两口，便是最快活之事。
一日，贾墨怀被差下界办事，路遇暮雪峰正巧见着偷喝天露的神鸟。巫白鸢发觉有仙造访，立刻提高警惕想要与她斗个死活。
贾墨怀一身黑衣却飘逸柔美，对她笑道：“不必害怕，没做坏事身上亦无戾气，不收。不过路遇此处想找个地方歇脚，郎君可知这雪山之上有安歇之地？”
那时巫白鸢为隐藏身份正是一袭男装打扮，见这上仙和她曾经遇见过的所有神仙不同，不是见到妖类就不分青红皂白立刻收服，竟还对她笑得心无城府……
“这暮雪峰上只有自桩舍一间，上仙若是不嫌弃，就来寒舍歇息吧。”一个太久，巫白鸢都有些忘记如何与说话，也有些腼腆。就算对方是仙君，但以自己男子打扮去邀请一位孤身娘子前去自己府上……这种事一说出来巫白鸢就知道说错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仙君都一脸惊诧了，看来肯定是要被当做奇怪的了……
正想要再解释扳回一城，就见贾墨怀微微偏着头对她笑：“那要多谢郎君了。”
那个笑容让似乎整个暮雪峰都放晴了。
那一夜当然什么也没发生，巫白鸢让出了她温暖小屋给仙君安歇，自己蹲柴房里生火取暖。
那时暮雪峰还没有峰主，峰顶的气候狂暴，入夜后更是极度寒冷。巫白鸢不停地往柴堆里吐火球，直到柴火烧尽夜也才过去一半，她就只好掌间抛雪球玩……
贾墨怀不知何时出现她身后，张口说话还将她吓了一大跳。
“郎君心底纯善，想必不会做糊涂事。柴房极寒，且来屋内同住吧。”
到很久很久之后巫白鸢想起初遇之时还会念贾墨怀两句：“那时可是男装打扮就与同床共枕了？万一对图谋不轨呢？的清白可有地方寻回？”
贾墨怀为她捏肩消气：“白鸢说的是，贾娘谨记教诲。”
“根本没往心里去嘛……”
贾墨怀坐到巫白鸢的面前捏她鼻子：“小白鸢，身为火鸟就还真的火气那么大？要记得是上仙，普天之下四界之中能伤到的屈指可数，不用为担心了。”
巫白鸢自然知道贾墨怀的厉害，曾经亲眼见她站暮雪峰顶，只是一挥手，雨雪便散去，天空清亮，她站蓝天白云的天幕前，犹如仙子……
不，她分明就是仙子。
一颗心蠢动，巫白鸢知道自己爱上了贾墨怀，但妖仙之恋是大忌，若是被天官知道了恐会给贾墨怀引来大祸。
想要疏离，一颗心却早已赴她的身上，想要割舍，却又不舍。
好贾墨怀不能间逗留太久，她办完佛主交代的事之后就要返回天阙。
那些夜晚，巫白鸢都会坐暮雪峰的峰顶往九天神阙仰望，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她却坚信贾墨怀就那里，她爱的就那里。
出乎意料，贾墨怀回来了。
“……不是回天阙去了么？”见到日夜思念的活生生地出现眼前，巫白鸢有些惊慌失措。
贾墨怀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紧紧将她抱住。
巫白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问：“仙君，是私自下界来的吗？”
“只是想见一面。”
“可是，私自下界是触犯天条的吧。”
“不意。”
贾墨怀一向温和，很少对什么事下绝对的定论。
但要和巫白鸢一起这件事上，她却表现出和之前不同的坚定。
足以让倾心。
暮雪峰之上风雪不息，小小的屋子里一仙一妖正愉快地融为一体。
妖的滋味毕竟美味，出乎贾墨怀的意料。她抱着巫白鸢玲珑玉体，她耳边柔声问：
“可愿与长相厮守？”
巫白鸢自是愿意，但她知道，若她答应了，摆贾墨怀面前的是一条无比艰辛的道路，或许还要赔进数千年辛辛苦苦的修行……
爱是一回事，自私地占有又是一回事。
巫白鸢放开贾墨怀：“仙君，不是一路，回的天阙吧，别耽误间，耽误一只小妖身上。”
聪明如贾墨怀，立刻就拆穿了巫白鸢的口不对心。
“真的舍得回去天阙？若回去，今生再无相见可能。”
巫白鸢狠下心，别过头朗朗笑道：“仙君，是第一次与妖缠绵吧？们妖与们纯净仙君可不同，床笫之事随性而来，只要是合衬心意的来者不拒，更何况像这样道行高深的仙君，与交合一次亦是助进妖气啊。”
贾墨怀：“一定要说这样的话将赶走？”
立刻就被拆穿，巫白鸢咬牙下床。
“仙君走吧，今夜之事不会告诉任何。”
贾墨怀从来都是不善言语，更多时候她选择沉默。
贾墨怀离开暮雪峰一百年，巫白鸢就病了一百年。
恍惚的梦中她无数次梦见仙君，梦见她们俩风雪中饮酒吟诗，梦见她们坐妖界最高的万年松上赏月，梦见她们上天入地去寻觅最美的地方。
她们手牵手，从没离开过……
梦境总是美好，但醒来之后，依旧是满目铅沉，清清冷冷独身一。
身体被大雪覆盖，无法动弹……
会死吗？
只希望死了之后，下一世转世不再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