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38
遗忘之森除去外沿地区，实际上与寻常的森林并无太大分别——楝树林里夹杂着刺榛,盘根错节的阔榕遮去了天空,灌木丛里雾蒙蒙的一片,树上灰松鼠低头,注视着他们。
夜枫抬头四处眺望,仿佛辨认道路,他带着乔伊斯树木中穿行,感觉十分自然,就像回了家一样。
夜枫牵着他的手,把弓负于背后,乔伊斯与他修长的十指交扣,感觉到夜枫的手很温暖,手掌的纹路清晰舒服。习练弓箭的,手指总是十分有力，夜枫仿佛感觉到乔伊斯的不安，轻轻收拢手指。
乔伊斯既无奈又有点好笑，他知道刚刚外面时，亚历克斯实际上是下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毕竟遗忘之森除了对夜枫来说是家园，对其余的类，则充满了未知，让乔伊斯跟着他进去，实际上是一次冒险，也是对夜枫的信任。
而夜枫仿佛确实不太开心，也不知道如何做更多的解释，翻来覆去只有“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会保护他”这样的承诺，令啼笑皆非。
“其实他们不是……”乔伊斯尝试着安抚夜枫，让他心情好一点，解释道：“不信任，而是他们也没有进过这里。”
“什么？”夜枫莫名其妙，看了乔伊斯一眼，乔伊斯说：“是说老师怕有危险……”
夜枫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乔伊斯拍拍他，说：“老师总是习惯性地把排除所有的战斗力之外，有时候令也挺恼火的。”
“也是。”夜枫笑着解释道：“因为的安全不容有失，但相信自己，也相信，骑士长不止一次这么告诉们。”
他找到了一条路，那是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通往森林深处，小径的正中央，有一个冒着热气的温泉，温泉内种着一颗奇异的，发着光的植物，植物顶端展开的花朵散发着漂亮的光粉。
夜枫道：“进入遗忘之森，需要先这里洗涤干净。”
乔伊斯吁了口气，这是一个好地方，他们迈进了温泉里，但夜枫显然无意久泡，只是简单地洗了洗，便跪温泉边，祭拜那朵发光的花，站起来，把衣服折好，收进随身的包里。
乔伊斯：“……”
夜枫又解释道：“进入夜精灵的领地，们就是兽，是不应该穿衣服的。”
乔伊斯满脸通红道：“这怎么行！快把衣服还给！”
夜枫安抚道：“没有关系，大家都不穿衣服。”
乔伊斯几乎要哭了，答道：“那更不行了！……至少也给穿点什么吧……还从来没有……”
夜枫道：“放心吧，如果穿着衣服，会让森林的住民……呃，觉得是入侵者。”
“一点也不能让放心好吗……”乔伊斯简直是欲哭无泪，两温泉前面就衣服的问题争执了很久，夜枫始终很耐心，最后实拗不过乔伊斯，说：“这样吧，只要碰上同族，找他们借一点蛛丝的披戴给穿，这样可以吗？”
乔伊斯道：“确定们不会被……围观。”
“不会的。”夜枫眼里带着笑意，说：“走吧。”
乔伊斯跟着夜枫，赤身裸|体地离开了温泉，小径上赤脚走着，夜枫始终牵着他的手，令他多少安定了些许，洗过那温泉后，身体仿佛不会受到风的吹拂而觉得冷，反而觉得很温暖。
夜枫个子高，身体健壮，肌肉轮廓漂亮，简直就是完美的男性身材，乔伊斯还是第一次这么毫无遮挡地走路上，开始时还有点羞怯，然而渐渐的便习惯了。
他注意到树上有一只灰色的豹子，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乔伊斯有点怕，躲到夜枫身后，夜枫伸出手，搂着他的肩膀，说：“不用反应过度，它们不会攻击咱们，一切的野兽都不会。”
乔伊斯怀疑地看着那只豹子，只见豹子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转身走了，才松了口气，夜枫解释道：“如果穿着衣服，自己进来，就不一定了。”
乔伊斯满脸通红道：“好了，别再提这件事了。”
他们走了足足一上午，不仅没有出现任何夜精灵，先前森林里的那个声音，以及防御者们也都消失了，夜枫树上摘了不少野果，又河边用弓箭捕捉到了一尾鱼，让乔伊斯过来吃午饭。
乔伊斯看夜枫爬树的时候，还看到了他的那个……令他有点窘，但习惯以后，只要不特地注意，反而就渐渐的觉得还好，甚至觉得，或许天生就该是这样的。
太阳升起来了，遗忘之森十分安静，这是黑暗迷雾无法企及的领域，小溪哗啦啦地带着阳光闪烁的流水，淌向下游。
夜枫先石头上生活，再把鱼片开，烧得通红的石头上煎熟，香味四溢。
他们溪流边吃着午饭，夜枫笑道：“知道吗？离开遗忘之森，前往们类的世界的时候，也是裸着的。”
乔伊斯觉得十分好笑，问：“几岁？”
“九岁。”夜枫说：“是从森林东边出去的，抵达的第一个地方，叫做博文领，那个时候看什么都很新鲜，直到三个月后，才渐渐地学会穿衣服。类都很喜欢，叫作‘英俊的小精灵’。”
乔伊斯想到夜枫九岁的时候，刚离开自己的领地，类的世界，被围着，左看右看的感觉，或许类一定说了不少奇怪的话，但以夜枫单纯的思路与想法，说不定也都不会放心上。
“有欺负吗？”乔伊斯问。
“有吧。”夜枫想了想，说：“忘了。”
夜枫注视乔伊斯，说：“真好看，乔伊斯，比那些远古之森里的纯血白精灵还好看。”
“也很好看。”乔伊斯道：“是见过的最英俊的男生了，混血儿。”
从外表来看，如果客观地下一个评价的话，夜枫的五官深邃，体型匀称，确实是最完美的那个，当然，亚历克斯，罗杰与泽，甚至修，他们也各有各的帅气，但那更多的源自自身的气质。
而以夜枫的长相与身材，无论是哪个国家，都是令倾心的美男子，兴许也是种族使然，夜精灵的身上，天生就带着一种谈恋爱与交|配的感觉，眼神中就算无心使然，也透露出性的暗示。
“们得走快一点。”夜枫说：“不然很快就会天黑了，山林里天黑得很早。”
整个下午，乔伊斯已经习惯了什么也不穿的感觉，他们牵着手，有时候夜枫会背着他越过一些难走的地方，乔伊斯便与他肌肤相贴，感觉到彼此之间的情意不住荡漾。
直到傍晚，他们终于路上碰见了第一个夜精灵，乔伊斯真正碰到纯血的夜精灵时不免吓了一跳，他和夜枫感觉完全不一样，虽然也是裸着的，皮肤却十分黝黑，不同于夜枫的古铜色肌肤。
那只夜精灵像野兽一样，双手踞地，伏侧旁的石头上，注视着他们，这个时候，夜枫正牵着乔伊斯的手，沿着曲折的山石小径走进山里去，乔伊斯一转头时看到，登时一凛。
“夜枫……”乔伊斯戳戳夜枫的肩膀，夜枫顺着乔伊斯的目光看去，那蹲踞高处的夜精灵发出声音。
“咳咳！”夜精灵道：“暹诺德？”接着又上下打量乔伊斯。
夜精灵蹲石头上，背着一把木棒，他的身体上有复杂的纹身，身材与夜枫一样完美，透出野性。
夜枫把乔伊斯护身后，打量他，问道：“是哪个村子的？”
精灵不答，只是看着乔伊斯，乔伊斯不自觉地避到夜枫身后，探出头看他。
两互相看了片刻，那黝黑的夜精灵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然而门牙崩了一小块。
夜枫：“……”
那一刻，乔伊斯感觉到夜枫的惊喜。
”瑟斯拉德——！”夜枫激动地大喊道，并扑上前去那夜精灵紧紧拥抱一起。
“瑟斯拉德。”精灵笑指指乔伊斯，答道：“他是类？”
“他是的爱。”夜枫说着双手握拳，左手拳底与右手拳面挨一起，朝他鞠了个躬，朝乔伊斯解释道：“乔伊斯，他是小时候的好朋友。”
精灵呵呵笑，以同样的手势还礼，答道：“跟来。”
乔伊斯道：“瑟斯拉德，……好。”
夜枫有点意外，说：“听得懂们的语言？”
夜枫与那名精灵使用的是古大陆语，而现大陆使用的通用语言则是根据古大陆语变化而成，音节相似，大部分词语上，则显得古大陆语更拗口，就像沙克王国偏远小镇使用的方言一般。
乔伊斯学过一段时间的古大陆语，家族原因，小时候母亲也会用古大陆语来诵读一些远古的诗歌，小时候的乔伊斯便学到了不少。
瑟斯拉德一边带路，一边时不时回头，朝夜枫问话，夜枫便笑着回答他，显然双方都久别重逢，都有说不完的话，有的词语乔伊斯听不太懂，却结合上下句，能猜到个大概。
“到了。”瑟斯拉德带他们来到一座桥边，说：“们要过去吗？”
夜枫道：“是的，想……嗯……找换点蛛丝纺布，有吗？”
瑟斯拉德道：“换？有！”
夜枫开始从随身的包里翻东西，乔伊斯道：“来。”
他拿出一枚金币，瑟斯拉德还好奇地打量他，乔伊斯让夜枫挡着自己，把金币给他。
瑟斯拉德：“？？”
瑟斯拉德拿着金币，放嘴里咬了咬，手指一弹，扔回来，说：“这是什么？”
夜枫哭笑不得，说：“他不知道金币是什么，换一个。”
瑟斯拉德道：“等等。”
说着他便转身，回自己的村落里去，夕阳西下，乔伊斯生怕他带回来一群，不安地朝夜枫身后站，夜枫忍不住大笑，说：“太紧张了。”
乔伊斯道：“真的从来没有这样过……刚刚他看着的时候……”
夜枫侧过身，那物已硬挺，侧抵着乔伊斯的腰间，他伸出手掌，按乔伊斯的锁骨上，接着朝他抚摸。
“啊……”乔伊斯被他手掌一贴上，马上就感觉到夜枫那情|欲的勃动，喘息渐急促起来，身体有了反应，夜枫低下头，吻着他，把他抱自己怀里，让乔伊斯背对外侧。
“这个森林里。”夜枫说：“这种感觉是非常正常的，不用害怕，乔伊斯。”
乔伊斯的心绪渐渐宁静起来，他抱着夜枫的腰，两赤|裸身体，站一起，紧紧相贴，那夜精灵又回来了，拿着一块漂亮的布，说：“给。”
夜枫接过，乔伊斯马上道：“谢谢。”
“要用它做什么？”瑟斯拉德问。
夜枫笑着解释道：“他要用来遮挡身体，因为害羞。”
瑟斯拉德：“……”
“的身体不错。”那夜精灵道：“为什么要遮挡？又没有伤疤。”
乔伊斯咬牙切齿道：“夜枫……别说了。”
乔伊斯包里翻找，想拿什么东西作为回礼，找了半天，那夜精灵忽然道：“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可以给吗？”
“啊？”乔伊斯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那是罗杰给他的小甲虫，他便用银链穿起来，戴脖子上。
“抱歉。”乔伊斯道：“这个对来说很重要，不能给。”
“那算了。”瑟斯拉德说：“们快走吧，太阳要下山了。”
远处又有夜精灵过来，好奇地打量他们，然而看那表情，似乎不太友好，警惕地盯着夜枫与乔伊斯。
乔伊斯感觉到了这个村子里住民的敌意，显然只有瑟斯拉德与夜枫是朋友，其余的都不太友好。
一个女远远喊道：“瑟斯拉德！别和那个杂种说话！他怎么又回来了？！”
“回去吧。”夜枫朝瑟斯拉德道：“过几天再来找。”
瑟斯拉德点点头，转身走了。
乔伊斯把蛛丝的布围腰间，蛛丝布非常柔顺且近乎透明，围上去的感觉其实也就是什么都没穿，双腿若隐若现，但乔伊斯已经对这些不抱太大指望了，有比没有的好，多少当个心理安慰吧。
经过这个村落，乔伊斯终于稍稍放下心，遗忘之森对他们不太友好，但夜枫也有朋友这里，可见是能生存的，他们牵着手，绕过山坡，登上高山，再小心地下去，直到山峦的阴影斜斜投下来时，两抵达一个隐秘的山谷。
山谷里有不少树屋，屋子里还亮着灯，这座山谷内，至少有上百棵大树，而每一棵大树上都有一间树屋。
树下还有活动。
“到了。”夜枫说：“这里就是的家，夕照谷。”
乔伊斯又紧张起来，夜枫牵着他走进村子里去，迎面吹来一阵奇异的花香味，马上就有发现了他们。
一个男正把另一个少年按树边，拈起少年的下巴低头要吻，发现了夜枫与乔伊斯。
“暹诺德？”那男诧异地问。
“是啊。”夜枫笑道：“回来了！”
夜枫的回来似乎惊动了不少，然而周围的目光却都是不礼貌的，夜精灵们打量夜枫，仿佛把他当做一个异类。
“找到母亲了么，暹诺德？”又一个夜精灵骑树杈上朝他说。
“没有。”夜枫抬头道。
“又回来做什么？”另一个夜精灵道。
夜枫道：”这里是的家，回来看看。”
村子里的夜精灵明显的都不喜欢他，
“带着的是类？”有警惕地打量他们，说：“类不能进来，们会被大祭司烧死！”
乔伊斯看到那夜精灵坐树杈的另一侧，手指挟着自己的那东西晃了晃，当即满脸通红。
夜枫朝树上那道：“他是的爱，就算他是一只动物，也可以进来。”
一众夜精灵带着嘲笑的眼神。
“一个类爱。”又有不客气上下打量乔伊斯：“们家族怎么总是喜欢找类爱。”
夜枫笑道：“是的，喜欢类，先回家一趟，父亲吗？”
没回答他，乔伊斯从进入村子时的友善已经变成现的稍微有点生气，觉得他们对夜枫很没礼貌，但这里作客，不了解夜精灵这个种族的前提下，还是决定暂且忍耐，不多说什么。
夜枫说：“先来家里。”
夜枫带着乔伊斯穿过树下的街道，夜精灵们来来去去，有的认出了夜枫，朝他打招呼，乔伊斯看到外面的树干上，以及花丛边都有戴着耳扣的夜精灵小声谈情说爱，搭着肩膀说话的时候，还会牵着手，抚摸彼此。
这些画面实极大地挑战了乔伊斯对这个种族的认知，空气里仿佛散发着爱情的气氛，令他呼吸急促起来。
夜枫解释道：“现是春天，所以户外……会比较多，别太紧张，只要拒绝，他们不会来冒犯的。”
“好……好的。”乔伊斯道。
他发现当他们经过时，几乎所有都会抬头看夜枫与他，而且无一例外的，眼神里都带着嘲讽的意味。夜枫朝他们打招呼，最后都得到了轻蔑的表情作为回应。
“哟，杂种回来了？”唯一回应的一个夜精灵问道：“没有被外面的类抓走吗？”
夜枫只是朝他们笑了笑，感觉到乔伊斯有点生气，说：“没关系，乔伊斯，他们都是这么说话的。”
夜枫光着脚爬上一棵树，又从树上伸出手来，拉着乔伊斯，把他拉上树去，说：“这里就是家。”
乔伊斯发现里面意外的很宽敞，夜枫点起屋子中央的灯，登时温暖起来，乔伊斯终于松了口气，夜枫又翻出另一盏灯，点亮后挂门外，乔伊斯透过山谷朝外看，发现夕照谷内祥和，静谧，充满了温馨与爱情的味道。
但他的爱夜枫，这里被排挤得很严重，而且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乔伊斯眼神复杂地看着忙前忙后的夜枫，心里隐约有点难过，可以想到，他小时候的生活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