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罗刹

文久三年,冬。

树枝上的一枚枯叶顺着风势飘进半开的窗户里,落提笔伏案书写字句的叶歆岚手上。

月前,收到千叶佐那子的来信,信中先是表达了许久未见的想念,又叙述了日常生活的趣事,最后又殷切的询问她何时回去看看她,顺便一起度过新年。

叶歆岚如今就是写回信,她同样先是表达了一番思念之情,又将自己遇到的一些有意思的病症分享给好友,最后说明自己年底就会回去与她一起过新年,让她保重,勿念。

写好后将纸张叠好,塞进信封里,封好封口,叶歆岚站起身来拉开门唤过世良,让她将信送到邮差那里。

谁知世良离开没多久,又去而复返,原因是有上门找叶歆岚出诊。

叶歆岚本想拒绝,因为斋藤一已经再三叮嘱她不可以夜晚的时候外出,原因她大致也知道,自从芹泽鸭死后,新选组由近藤勇完全接手,曾经属于芹泽一脉的门都被斩杀了。而罗刹却依然时不时出现,显然他们并没有停止对狂化药剂(变若水)的研究。

所以京都的夜晚,是十分危险的,斋藤一怕叶歆岚会哪天撞到罗刹,而他又没有及时出现,以至于酿成不可挽回的苦果。所以他一直叮嘱叶歆岚晚上不要出去,刚开始叶歆岚根本没有放心上,她自信自己的身手不可能对付不了区区罗刹,所以时常晚上去岛原听听曲子,顺便暗自打听下有没有那两个鬼族的消息。

值得一说的是,小铃已经离开了角屋,她最终还是选择回家乡。用自己这些年赚的钱给自己赎身后,只留了一封信给叶歆岚,就独自踏上了回家路程。叶歆岚曾经去过角屋和小铃聊过,知道她心中有一个,那个就是那位芹泽鸭的小厮——井吹龙之介。

可是叶歆岚知道,自从芹泽鸭死后,这位井吹龙之介也失踪了。也不知道他和小铃还有没有机会再次相聚。

不过,那是属于他们的故事了。现只说,叶歆岚去晚上去岛原的事被斋藤一发现后,他闹了好久的别扭,还会她去岛原的时候,冷着一张脸把艺伎都吓走。最后面无表情的把叶歆岚护送回家,全程不说一句话,不管她怎么示好统统不作回应。

叶歆岚的脾气也不见得多好,哄了一阵发现没用,也就息了心思,不去管他了。但是以后每次晚上想要出门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斋藤一的面瘫脸,然后那种想要出门的心思竟然奇迹般的收敛了。反正打听了那么久都没有那两个鬼族的消息,他们大概已经离开京都了,再去岛原也不见得会有收获。

是以,她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夜晚的时候出去了。

现有上门请她出诊,世良竟然没有打发掉,反而来请示她,这就可以看出这个来请她的身份不一般,世良也不敢擅自做主。

可是现已经是傍晚了,再过片刻天边最后的一抹余晖都会消失,这个时候她出去,也不知道斋藤一会不会发现,然后继续和她冷战。况且最近他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不少,只要再过几天,大概就不再闹别扭了。

怎么想,今晚出去都不划算啊。

谨慎起见,做出决定前,叶歆岚率先问道:“对方是谁?”

世良明白叶歆岚要问的不是门外的,而是病是谁,跟着叶歆岚这么久,她的病她差不多都认识。

“是礼姬夫。”

礼姬是会津中将松平容保的妻子,还是正室!而松平容保是京都守护职,京都这块地上,还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最重要的是,她还有用得着这位中将大的时候,现不能断了交情啊。

“知道了,马上就去,就留下吧,记得去送信。”今天她差不多可以向礼姬透露一下她的目的了,世良不宜跟着。

世良自然点头应是,她现已经学乖了,不会试图激怒叶歆岚。

……

自松平公府邸出来时,新月已经东升。叶歆岚一边思考着刚刚从礼姬那里得到的消息,一边走回家的路上。身边是松平容保派过来护送她回家的护卫,他很尽责的专心守卫着,她不和他说话,他就不会自己蹦出一个字。

突然左边的箱子里传来一声喧哗,紧接着一个娇小的影从里面跑出来,正好和叶歆岚打了个照面,双方都惊讶的看着对方,没想到会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到——

“千鹤?!”

“岚姐姐?!”

来者正是上京寻父的雪村千鹤。她刚刚到京都没多久,却目睹了浪士谋财害命的案件,如今正被三个浪士追杀着。

想到自己目前处境的雪村千鹤明白现不是说话的时候,刚刚她已经表现出认识叶歆岚的举动,身后的那些浪士肯定不会放过叶歆岚,于是她焦急的拉住叶歆岚的手,夺命狂奔,“快跑!”

负责保护叶歆岚的那名护卫发现叶歆岚认识来后,才没有阻止她靠近叶歆岚的举动,此时也跟叶歆岚的身边跑着,本来他应该将那些浪士抓获的,可是现只有他一个,而他的职责是保护叶歆岚,所以他没有选择战斗。

雪村千鹤的体力并不佳,闷头跑了一阵子后已经渐渐没有了力气,而叶歆岚也不可能抛下雪村千鹤一个跑,所以她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护卫见叶歆岚的速度慢了下来,自然也跟着降速,并且一手按刀柄上,准备随时可能出现的战斗。

“不行了,岚姐姐快跑吧,别管了。”雪村千鹤喘着气,对叶歆岚说,她知道自己可能要被抓住杀掉了,可是她不能让叶歆岚陪着她一起死。

叶歆岚皱了皱眉,她才做不出扔下弱女子一个跑的事情,何况她需要跑吗?

“千鹤别说这样的话,是不会扔下一个逃跑的!”

雪村千鹤有些感动的看着叶歆岚,觉得她真是个善良美好的,“可是……”

“千叶医生,掩护,带着这位先跑吧!”护卫打断了雪村千鹤未尽的话语,率先拔出刀,迎向已经快追上来的浪士。

雪村千鹤还想拉驻卫让他别去,叶歆岚已经反拉着她向小巷子里跑,巷子里容易躲藏。至于被留下的护卫,叶歆岚并不担心,她敢肯定对方一定会派一个对付护卫,剩下的两个来追她们。

如果连一个都对付不了,那个护卫还不如去死。

叶歆岚带着雪村千鹤左窜右躲,看着身边的千鹤早就气喘吁吁,明白她已经到极限了,于是把她按一个木桶的后面,蹲下小声说:“千鹤躲这里,去把他们引开。”

刚一动身,千鹤就拉住了她的手,“不行!岚姐姐会被杀掉的9是去引开他们……”

“听着,已经没有力气跑了不是吗?”叶歆岚按住有些激动的雪村千鹤,耐心的说着。跑了这么久,她的脸上不见丝毫汗水和疲惫,连呼吸都没有乱几分,眼神镇定,一点也不见惊慌。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千鹤只觉得紧张害怕的心情都缓和了不少。情况紧急,她竟然没有发现到叶歆岚的不同之处,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不让她去冒险。

“可恶!跑到哪里去了?”

“那女和那小鬼跑得可真快!”

“绝不能让他们逃掉,快搜!”

听到浪士的声音,千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她一把拉到她的背后,她自己则挡了她身前。如果浪士发现了躲杂物后面的她们,第一个杀掉的就是她。千鹤想着自己已经连累了岚姐姐,怎么能让她先死呢?一定要尽最后的力,保护她。到时候她拖住这两个,让岚姐姐逃命!

颤抖的将手放到刀柄上,雪村千鹤盯着墙壁上的影子,紧张的冷汗直冒,却没看到身后的叶歆岚惊讶的表情,她似乎知道了什么。

“呜哇——”一声惨叫,让本来已经快要发现她们的浪士停住了前进的脚步,看向同伴的方向,“洋志!”

紧接着只听到一声声怪叫,似乎是……笑声?随之而来的,是刀剑相撞后,重物倒地的声音。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那声音尖锐而可怖,千鹤捂住自己的嘴唇,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尖叫出声。

最后墙壁上的影被一刀捅穿,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发红眸的怪物!他流着口水,狰狞的看着千鹤,然后高举起手中的刀,似乎下一秒就会将她斩杀。

这一刻,千鹤终于忍不住尖叫了,对于这样的怪物,她根本没有拔刀的勇气。

她紧闭着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时,一声利器刺入身体的声音让不明怪物的怪笑终止了。千鹤迷茫的睁开眼,就见到一个和怪物穿着同样衣服的男将刀从怪物的身体里拔出,怪物倒地不起,而他则淡定的甩了甩刀上的血迹,收刀入鞘。

“啊~真遗憾!本打算留给自己解决的呢,斋藤君,到底看到了什么让如此卖力?”冲田总司走到斋藤一的面前,看着躲藏的千鹤,“认识这个吗?”

斋藤一没有回答,他转身走到千鹤的面前,缓缓伸出手,千鹤紧张的看着他的动作,他想干什么?杀了她吗?还是要抓住她?没等千鹤得出答案,她就发现对方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

而千鹤也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身后太安静了X头一看,才发现叶歆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过去了。

“想干什么?!”千鹤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张开手挡住斋藤一的动作,警惕的看着他。

见到这个情景,唯恐天下不乱的冲田嬉笑的说:“哎呀,被当做坏了哟~斋藤君。”

斋藤还没有动作,有先一步用刀指着千鹤的鼻子,冷冷的吐出威胁的话语,“听好了,不许逃跑,不许反抗,要是敢违抗,就杀了!”

于是,雪村千鹤也步上了叶歆岚的后尘,被吓昏过去了。只不过,叶歆岚到底是不是真的昏迷……呵呵,咱们就心照不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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