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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旧人

老刘已经和那几个押送的说过,过来招呼兰花,兰花拉一把绿丫,绿丫这才把泪给忍回去,和兰花一起走到秀儿面前。

四目相对,绿丫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该叮嘱的也叮嘱不出来,毕竟秀儿比自己能干多了。还是秀儿先开口:“瞧现安心多了,绿丫,学聪明些,谁欺负也别忍着。别担心。”

绿丫点头,把手里的包袱塞给秀儿:“就这么两件衣衫,急急忙忙赶的,瞧着穿吧。”秀儿也没和绿丫客气,接过包袱,绿丫悄悄她耳边说:“那件月白色中衣衣角,缝了个暗袋,里面放着二两银子,到时要遇到什么事,就拿出来。”秀儿点头,见绿丫眼里的泪又落下,伸手把她的泪擦掉:“这么大了,还哭哭啼啼的。放心,会好好的,绿丫,会回来的。”

绿丫心如刀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拼命点头,秀儿拍拍绿丫的肩,绿丫抬头看着面前的秀儿,泪眼朦胧中已经看不清秀儿的面容。好好的,也会好好的,们还会再见面,到那时,就不是这样伤心,而是要笑着见面。

押送的已经过来催促,秀儿把绿丫拉着自己的手慢慢地松开,又看了一眼绿丫,就转身和众离去。绿丫瞧着秀儿的背影消失城门处,伤心不已,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跪地上放声大哭。

兰花谢过老刘,转身瞧见绿丫伏地大哭,心里也一阵酸涩,秀儿真是个好姑娘,可这一路上去,谁知道遇到什么事?男孩子倒罢了,不过吃些打骂,可是姑娘家。兰花不能再想下去,也不能告诉绿丫,只是上前扶起绿丫:“绿丫,伤心过也就过了,们这样的,不是遇到这样事就是遇到那样事,实无能为力。”

绿丫站起身,举目望外瞧去,再也瞧不见秀儿的身影,从此后,天各一方,纵想见,也不晓得该如何去寻。老刘已经走过来:“小张嫂子,也不用太担心,这几个押送的,们平日也是有来往的,也和他们说过,要他们路上多关照些,等到了地头,再去和监管的讨个情,寻个松些的活路做做,过个几年也就回来了。”

“这事多亏刘大哥了,还替们给了酒钱,等回去屋里,把这银子还给刘大哥。”兰花也一边说明。老刘的手急忙摆起来:“兰花,不用了,不过二三两银子,还拿得出来,们一家子,也过的艰难。”

绿丫已经把泪擦掉,对老刘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刘大哥了,既不要银子,这过来喝豆腐脑吃油条,也不用再给钱了。”兰花旁点头:“说的是,刘大哥,这回这银子不收的话,真让们没脸了。”老刘是忠厚,说不过她们俩,只得摸摸头憨厚一笑。

绿丫又往城门那看一眼,再挂心也没有用,以后要好好地活,努力赚钱,这样才能秀儿回来的时候告诉她,自己过的很好。

秀儿他们走后数日,就是年根,周围邻居也送了些过年的东西来,兰花一一回了礼,这一年虽只有绿丫和兰花两过的年,但心里有奔头,觉得连屋子都要亮堂些。

年初一周嫂也约了她们去逛了庙会,报国寺里烧了一柱香,保佑这一年都顺顺当当。绿丫烧香时候特别虔诚祷告,祷告秀儿流放之所也平平安安,等到流放期满就能回来。兰花也一边喃喃念祝,愿所有的磨难都过去,不再有新的磨难。

两站起身,周嫂已经看过了旁边的景致重新转回来,见她们起身就笑着说:“这报国寺的香火是最灵的,听说连宫中的娘娘都遣来烧香呢。”

“真是没见识的,宫中的娘娘们哪来这地方烧香,她们啊,自己起心造了一座寺庙,不过们这些就没资格去了。”见周嫂显摆,旁边一个来烧香的不由嘲讽出声。

周嫂街坊邻居面前,也是有面子的,此时听了这声嘲讽,不由白了一眼:“奇怪了,这报国寺内,怎么会有狗叫?”兰花和绿丫相视一笑,嘲讽那不由怒了:“好心提醒,怎地这样说话?”

周嫂咦了一声,对兰花道:“兰花,听过有捡骂的吗?”兰花忍不住笑:“当然没听过。”

那听到兰花两个字,不由往兰花面上望去,瞧清楚兰花的长相就啧啧两声:“当是谁呢,原来是兰花,怎的,现就过成这样,当初到家,那是怎样的气派。”

出门烧个香还会碰见熟?兰花心里惊讶,方才不注意看那的长相,这会儿细一听,就听出声音有些熟,再一瞧不由脸沉下来:“难怪有捡骂呢,原来是小迎儿,和家小姐,都是喜欢捡骂的。”

小迎儿正待要兰花面前炫耀下自己小姐出嫁后,自己的风光日子,没想到听了兰花这句,那眼不由瞪起来:“兰花,少仗势,张家的早死绝了,就剩的一个孤鬼,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还想骗家小姐嫁过去,亏的们家老爷退了婚,现们家小姐,嫁的是柳家的少爷,柳家光绸缎庄就有四家,们小姐出门也是前呼后拥的,哪是能想的。”

绿丫这下听明白了,原来这个小迎儿是张谆原来定亲的那位小姐身边的丫鬟,丫鬟如此刻薄,想来小姐也不是什么好。绿丫和兰花本就同仇敌忾,开口道:“柳家大富,那也是祖上积德,就这么肯定们以后不会有这么富?”

小迎儿往绿丫身上扫一眼,那嘴里的冷笑就没断过:“啧啧,没想到张家那个孤鬼,还能骗这么个年轻小姑娘做他媳妇,说要不要跪下来求,给磕头,就让进去伺候们家姑爷,免得跟着张家的吃苦受穷。”

小迎儿要说绿丫也就罢了,偏偏小迎儿一口一个说着张谆,绿丫哪受得了这个,呸了她一口:“不要脸的东西,还是大家子里的使唤丫头呢,一口一个伺候,瞧啊,只怕是想去伺候们家姑爷。”小迎儿见绿丫生的娇怯些,本以为是个好捏的柿子,哪晓得绿丫张口就道破她的心事。

柳家的少爷生的虽没张谆俊美,但有贝之才甚多,小迎儿早巴不得姑爷瞧中自己,好遂一遂平日心大的愿,偏生那位小姐吃醋的紧,那容得下一点空子,今日来烧香,小迎儿也不晓得佛前祝祷了多久,只求姑爷早日瞧中自己。

此时小迎儿生怕这话被来的同伴听见,又去小姐面前搬弄是非,眼不由竖起,伸手就要往绿丫脸上打去:“不知死活的东西,不过一个贱婢,也敢面前说话。”见她要打绿丫,兰花口里已经喊着有打,手就把绿丫一拉,接着脚往小迎儿脚上踩去。小迎儿不但没打到绿丫,还被兰花踩了一脚,登时怒火熊熊。

“迎儿,这做什么,不过去瞧个景致,就这和吵起来,等回去了,告诉妈妈们,只怕会打死。”就小迎儿要发火的时候,她的同伴转来,瞧见这样,急忙出声招呼。

小迎儿这才把袖子放下,拉住同伴就要诉说,那同伴比小迎儿要聪明些,见是兰花也微微愣了下,只点一点头就拉了小迎儿走。绿丫能听到那同伴和小迎儿那说,不过是落水狗,有什么好打的。

绿丫不由心里叹气,兰花还要追上去吵个分明,周嫂忙拦住她:“罢了,这样的事,吵了也没什么意思。再说她仗的不外就是她主家的势。瞧着张小哥儿生的好,定不是个一直居下的物,等以后,们都是要享大福的。”

不管周嫂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兰花都收回脚:“承您吉言了,们也不想什么享大福,不过是愿有爷当日时的日子就好。”香已经烧完,周嫂也就和她们一起回去,边走边道:“兰花,也不是说,们刚搬过来就觉得,们和别家不一样。这落难很平常,只要这心里的气还就好。看那戏文上还唱呢,伍相国还唱莲花落,韩将军还受跨下辱,那样的大英雄大豪杰都落过难,更何况是们。”

“周嫂子这话说的是,不说伍子胥韩信,就说吕蒙正,贫穷之时连个瓜都吃不到,落瓜亭尚存。”

“哎呦呦,小张嫂子不说,还不晓得什么伍子胥韩信,就只知道什么伍相国韩将军,那落瓜亭又是什么掌故,说给,好回去和家里学学。”绿丫的话方完,周嫂已经拍手叫起来。

绿丫低低一笑,也就讲几句吕蒙正贫时赊瓜尚不足能到口的故事,兰花旁听着,胸口那股气渐渐消失,别看不起也是平常事,最要紧的是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此时争一时之长短,不如异日宝马香车到他门前,让他们知道,当初看不起的,都是错的。

过了年歇了几日,到了初五兰花和绿丫也就出摊。豆腐花雪白细腻,打一勺口蘑丁做的卤上面,再撒上一点香菜,绿的黑的白的交映一起,没吃就觉得很好看。更何况旁边还有蓬松松黄澄澄的油条?真是让食欲大开。

因此两的摊子才支起来,就忙个不停,兰花用手擦一下额头的汗,收了吃完的的钱,又把碗收拾好,那边已经又来了:“来两个油条,一碗豆浆。”兰花急忙应了,端了豆浆夹了油条过去。

绿丫那专心炸油条,油条炸的差不多了,又忙把碗筷给洗干净,两手都不得闲。这时兰花见老刘走过来,急忙招呼:“刘大哥,过来喝碗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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