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chapter 2
青武市整个华国都算是个大市，市内一共五个区,若是坐着公交从东到西,就需要花上一个多钟头,越往西走,沿途的建筑也就越低,越旧,贫富差距也就因此显出来了。
而青武西南已经偏向郊区的居民区,只因正东方向是个日久经年的小吃街,而西边则是全市最大型的服装批发市场,各种小道错综,若是生进来,十有八|九会里面迷路。
这儿是整个市内最混乱的地方。
批发市场的边缘地带,是一个个大型的废弃仓库,不过早上八点钟，便见有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有狂热的，有麻木的，有愤愤不平的，若是不清楚的从此处经过，甚至还会以为，是刚刚看了一场颇有争议的电影。
这儿，便是青武其中一个传销窝点“上课”的地方。
钟书远就跟着这样的流，双眼放空，手揣着痘，一步步从里面走出来，也不知想什么。
后面有伸手搭上他的肩，钟书远回过头，看见了介绍自己过来的高中同学徐志临一张乐呵呵的脸，而他旁边站得，这是这几天一直假借陪伴名义行监督职权的张若宛。
“钟经理，领导让过去一趟。”
他们口中的领导便是这个传销窝点的负责，叫刘华，是个四十多岁的男，自称是哥伦比亚大学的mBa，传销同行之间，地位似乎很高。这一片这样的窝点有不下七八个，其间都是互相包庇藕断丝连的，甚至好多还与当地居民有不少关系，因此尽管警察来了许多次，但都是无功而返。
钟书远麻木地跟着两个去了隔壁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里面简陋的除了一张放电话的桌子，连凳子都没有。而此时，刘华手里就拿着他的手机，一见钟书远过来，脸上和煦的笑意便显得更浓了，一边像真正的领导一般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钟经理，昨天想必徐经理已经跟说过了，今天、徐经理和张经理会帮助一起开发市场，并现场给做辅导，想必经过一天，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钟书远的脸立即阴沉下来，狠狠瞪向对面的三个：“们把骗过来还不算，还要让骗别？”
刘华便用眼角看了徐志临一眼，后者立即皱起眉头，一字一顿看着钟书远：“什么叫骗？们这是要给，给他们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钟经理，这不是骗，这是善意的谎言，等到他们做大做强，成为百万千万富翁的时候，他们会打心底感谢！也许现怪，但是不出一年，当开着奔驰宝马法拉利招摇过市的时候，敢打赌，肯定会感激的！”
刘华这才不紧不慢地接过话头：“钟经理，现迈向成功第一步的大门就要开启，还记得的梦想吗？站所有的头顶，俯视他们，让那些看不起的都发疯的去嫉妒……来吧，考验的时刻到了！”说着，将手机递给了他。
钟书远一咬牙，刚想要将手上的机子直接砸坏，手中的半个巴掌大的小东西却先他一步响了起来。
是一个几乎有六个月都没再响过的号码。
钟书远不由一阵恍惚。
见到他脸上的表情，刘华再次拍了拍他的肩：“是朋友吧，们也好长时间没见过吧？正好，让他明天过来聚一聚，公司为们准备一个饭局，大家都来聚一聚嘛。”
说着，带着笑容，一只手握住钟书远的手指，缓缓滑向了挂断键，而后立即将桌子上插卡式移动座机的分机递给他：“用着个回吧”。
——是被监听的。
钟书远木着手接过机子，电话已经通了，恍惚间听到电话里带着笑的女声跟她打招呼，又愣了愣，直到旁边站着的徐志临推了他一下，这才猛然惊醒一般，结结巴巴答道：“桓，桓妧，是。”
“知道是啊，不过怎么用座机回的，这个是家的电话？”
钟书远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但他却知道，只要自己有一点儿不对的苗头，刘华他们便会立即切断电话。
徐志临对着钟书远点点头，后者便跟着嗯了一声，桓妧特有的，如水流般润心的声音便压低传了过来：“给打这个电话，其实是想道歉来了，听说最后没能去成恒广……不过幸好去了千度，心里也能安心些了。”
钟书远顿时一阵错愕：“真是做的？那，那帖子上写的都是真的？”
“对不起……真的没想到会对造成那么大的损失，但是错先，钟书远，们扯平吧……”说着，语调好像刻意被她调的轻快了起来：“对了，现还千度吗？真好啊，现都找不到工作，真想能找份挣大钱的活儿。”
旁边一直听着的刘华等，脸上顿时划过一片喜色，便立即用手碰了碰钟书远，他抬起头，便看见站自己身前的张若宛手中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介绍公司，约她过来。
钟书远攥着听筒的手立即紧了紧，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说真的，听到刚才桓妧承认的时候，他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但这并不表明，他就应该把其他再牵扯进来。
见他面露犹豫，刘华等立即交换了个眼色，张若宛则快速走出屋子，不一会儿便举着一个大脸盆进来，里面装满了水。
钟书远不由一个哆嗦。
他自然知道那是做什么的，上次他逃跑未遂，他们就是这样，把自己的头摁进水里……那种窒息到死的滋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钟书远攥着电话，犹豫的整个牙床都打颤，那头的桓妧却像是极有耐心似的，既不催促，又不追问，只静静地等着，等他说……
“，现辞职了，，一家跨国外贸，外贸公司工作，待遇很好，才过来不到一个月，就开上宝马了，要不要过来，给介绍？”
谎言一旦开口，便会越来越顺。
“那好啊，说地址，现就坐火车过去，不过可得接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钟书远总觉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比刚才的语气，要冷了许多。
桓妧走出汽车站的时候，便看见钟书远和另外一个长相不错的男性站站台上，一看见自己，立即走了过来。
桓妧立即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刚要打招呼，站旁边的男性就已经率先冲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好好，是公司的营业部经理，姓徐，是钟总的部下，欢迎到们公司来。”
桓妧立即笑道：“可以啊，都混成‘总’了。”
钟书远的表情僵了僵。
徐志临二话不说便立即扛起了桓妧的行礼，一边热气地先于桓妧半步走前面带路，一边热气而客气地跟她解释：“美女，真是不好意思，们公司的车子全部派出去了，但是公司不远，下了公交车走两步就到了。”
竟是抠门的连的士都不给打。
桓妧立即笑着表示并不意：“没关系啊，整个青武市从东到西也不过201.18公里，反正现还早。”
见徐志临有些诧异地看过来，便笑道：“不好意思，是学数学的，所以说话总爱带数字，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徐志临立即热气地点头，紧接着恭维的话就不要钱似的蹦了出来：“原来美女还是个理科生，真是才貌双全。”
桓妧没有接话，只是跟他后面笑眯眯走了过去，钟书远几次想要开口，却被徐志临狠狠瞪过来的眼神制住了，三就这么一路坐着一个多小时的公交直接从东头跑到了西头，一终点站下车，徐志临便立即道：“美女，现还有点早，反正过去也没什么事，要不们先逛逛？这儿可是青武的一大特色。”
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服装批发市场。
他自然不会带桓妧去对面的小吃街，万一她想吃东西，那钱谁掏？
幸好桓妧并不挑，直接点头同意，徐志临立即殷勤地将她引到了批发市场的路上。桓妧一边走着，一边观察两，这徐志临，想必就是介绍钟书远过来的高中同学了，见两虽穿着西装皮鞋，也一口一个“总”，一个“经理”的叫着，但那过于宽大的外套和泛黄的衬衣领明显给一种深度的违和，而钟书远接触到自己视线的时候，便会立即移开，好像怕极了和自己对视。
桓妧缓缓勾起唇角，开始随着徐志临的步子逛街。
这一逛就逛到了天黑，连瓶矿泉水也没给买的徐林临这才像是刚刚看到了天色，略带歉意地对着桓妧笑道：“美女，不好意思啊，看已经这么晚了，要不这样吧，一个朋友就住附近，们先去她那儿歇歇，等天亮再去公司。”
怕桓妧拒绝，想了想就又加上一句：“放心，朋友是个女的。”
桓妧立即换上一副歉意的表情：“这会不会太打扰了？据说夜间去别家的时候，会造成友的不快指数高达56.7%。”
徐志临嘴角立即抽了抽，心想还真是个理科书呆子，面上却挂着绵软的笑意，忙摆手道：“不会不会，放心，她很好客的。”
说着，率先看着桓妧的行李就向夜色中走了进去。
桓妧刚要跟上，钟书远却拉住了她的衣角，小声挣扎道：“别去，……”
“钟总！”
不知什么时候折回来的徐志临像是要把他吞了似的恶狠狠瞪向钟书远，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警告道：“桓小姐已经累了！”
钟书远便又打了个寒战。
却是不敢再说话。
桓妧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夜色压她的眼神上，钟书远不知怎的，心口就像是被什么利器，狠狠戳了一下子。
几又借夜转了半圈，才到了一处乌漆抹黑的地方，徐志临摸索了一会儿，打开了门，桓妧走了进去……
门，被缓缓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