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章 夹板
林弈萱让楚幼姬震憾了很久。
小时候只觉得妈妈的怀抱很温暖，妈妈很少回林家,甚至很少回楚家,经常外出写生,满世界走,每次回来都会给她一个宠溺的怀抱,很快又出发,她妈妈怀里总也腻不够。
她从未将妈妈当女来欣赏,也从未从女的视角来看过妈妈。
因为那时她年纪小,也单纯。
后来妈妈“病”了,而她经历了南柯一梦,当她梦醒,妈妈“病”愈,母女的视线再相遇,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楚幼姬起床洗漱后下楼，阿春已经做好早餐，林夫坐餐桌旁，见孙女从楼梯上走下，“去叫妈妈吃饭。”
楚幼姬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妈妈花房，便折回楼上。
推开花房虚掩的门，看到林弈萱额角与肩膀靠鱼缸旁的柱子上，一手优雅地绕胸前，一手端着杯香茗，没有化妆，雪白的皮肤近乎透明，不像的肌肤，像瓷器，神情慵懒，看鱼缸内的鱼儿向她游近，啜吻水面。
楚幼姬轻轻走到林弈萱身旁，“妈妈，吃饭了。”有点精神恍惚，到现仍不太能接受妈妈回来的事实。
“嗯？”林弈萱从思绪中惊醒，抬头看着女儿，“吃饭？”，摆摆手，“不用了，”葱白的玉手抚了抚腹部，“昨天晚上吃的有点多，胃到现还不舒服，只是有点口渴。”端起茶杯轻饮一口，“跟奶奶们吃吧，别管。”举手投足，美丽无声无息地流动。
“妈妈说她没胃口。”
楚幼姬下楼如实转述林弈萱的话。
林夫没说话，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个女儿从来没听过话，生“病”期间倒是乖，说什么她都不反驳，可她显然也没听进耳朵里去，昨天突然“病”好了，差点把当妈的吓的心脏病发作，可女儿却不当回事，今天就可始任性，不吃早饭，三十多岁的了……哎哟，造孽，真是要被气死。
楚幼姬看眼里，伸手林夫手上按了按以示安慰，林夫摇了摇头，叹口气，目光落孙女身上，“幸亏奶奶还有。”
“宝贝。”
吃完早饭，楚幼姬正书房练字，林弈萱走进来，精心打扮过，拎着包，显然是准备出门。
楚幼姬抬起头，弯着眼睛笑，“妈妈。”
“宝贝的字写的真漂亮。”林弈萱端详了书案上刚写完的宣纸软片说道，怜爱地摸了摸楚幼姬的头，“不愧是林弈萱的女儿。”
楚幼姬想说，练了一百年了都，能不好吗，但没说出口，因为那段经历她曾经不止一次跟妈妈倾诉过，天，到这时她突然发现，妈妈几乎无所不知——所有心事她都跟妈妈说过……
“妈妈出去一下，下午回来。”林弈萱抬腕看了看表，继而竖起右手食指宣布，“记住，没有妈妈的准许不可以去见宫清夏。”
诶？！为什么？！不要啦，妈妈！
楚幼姬震惊之下，心里哀鸣不已。
“乖，要听话。”林弈萱拍拍女儿的小脸便走了出去。
等一下，妈妈要去哪里？几年来她的际关系已经断成空白，今天出门……
楚幼姬走到窗前，看到一辆熟悉的蓝色豪车停楼下，姚汝宁正站车旁正向公寓楼出口张望，这才放下心，原来是要跟姚姐姐出去，大概是去见明竹语吧，毕竟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说清，尤其昨晚有自己和清夏姐姐场，可能有些事不方便说……不过，妈妈跟姚姐姐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样好了？——原配跟小三不是应该仇见面分外眼红才对吗？
“妈跟姚姐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
想起周五下午姚汝宁离开云顶后宫清夏让自己打电话给家里，楚幼姬觉得宫清夏肯定是知道什么事没有告诉自己，于是回到桌前拿起手机给宫清夏发了一条微信。
宫清夏到中午才回复，“去问古丽婕。”
虽然发的是文字，可是楚幼姬耳边却响起了宫清夏冷冷的声音，笃定宫清夏生气。
“姐姐，怎么了？”
那边半天才回复，“没怎么，就是有点忙。”
“……喔。”
“宝贝！”
下午林弈萱回来，进门便找女儿。
林夫正客厅看报纸，闻声抬起头，从眼镜后面看了女儿一眼，“幼幼写作呢。”
“喔，”林弈萱点点头，换了拖鞋进门，“这几天不出门了，要把宝贝写的书全部看一遍。”并没看林夫一眼，径直上楼去。
母女间有深深的隔膜，至今依然横亘彼此之间，勾通有障碍。
楚幼姬听到楼下动静，从书房走出来，迎面唤了一声，“妈妈。”
从古丽婕那里知道林弈萱跟姚汝宁之间的渊源后，她的心情十分复杂，此时依然不能平静。
“宝贝这是有话跟妈妈说吗？”林弈萱一眼便看到女儿心里去，牵起女儿手，“来，到妈妈房间说。”
“嗯，想问，妈妈以后打算怎么办？”
林弈萱换衣服时，楚幼姬靠衣柜上看着天花板问道。
林弈萱很是幽默，“妈妈不准备工作，要宝贝养。”
楚幼姬被逗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啦，是说——妈妈明竹语和姚姐姐之间……”
林弈萱眸子是似秋日雨后幽深的潭水，波澜不惊，反而以明快的声音反问，“宝贝，这是该问的问题吗？”
楚幼姬语塞，“……”
林弈萱伸出手，“来，把已出版的书悉数交到妈妈手里，妈妈要一一过目。”
楚幼姬乖乖到书房取来，放到林弈萱床上，“处女作没有出版，只有电子版，妈妈想看只能电脑上看了。”
“好像那本书的内容差不多已经给口述了一遍，”林弈萱勾着唇角说道，“所以暂时不看也没关系。”
楚幼姬再次语塞，“……”
手机响，楚幼姬看了一下来电显示，任着它响，不接。
林弈萱不解，“宝贝怎么不接电话？”
“是《此间的春秋》剧组演员打来的。”那个青阳景的扮演者。
“然后？”
“之前坚持要跟见面，还是周老师帮挡过去的，所以这次不敢接了。”
清眸略略流转，林弈萱看透女儿心思，“作者和演员见面，可以沟通一下剧情，不是很好吗？”
楚幼姬坦白道，“怕清夏姐姐误会。”
果然……
林弈萱两手绕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儿的小脸，“可是妈妈坚持认为和演员见面是好事怎么办？”见楚幼姬歪着小脑袋眼睛睁的似好奇宝宝般，林弈萱更加忍不住追问，“是听宫粉的话还是听妈妈的话，嗯？”
楚幼姬，“……”
“把电话接起来，”林弈萱无比优雅跟潇洒地指了指手机，“跟对方约个时间，见面好好沟通一下，顺便拍几张合影，让妈妈看看——不用说一定是位很漂亮的女孩子吧？”不然宫粉怎么会介意？
楚幼姬垂下睫毛，不肯动手。
林弈萱索性代劳，以助理的身份跟对方定了见面时间跟地点，下周六，J市某渡假酒店——J市是剧组所地s市和本市中间的一座水乡小城，两各自花上半小时车程便可赶到，又能避免熟扎堆和狗仔偷拍——如果剧组已经充分引起媒体注意的话，狗仔难免会活跃，当然最重要的是，小城很漂亮，很适合写生和幽会。
“一定要去喔，不可以让妈妈失言。”林弈萱将手机还给女儿时眯着眼睛笑道。
楚幼姬，“……”
与青阳景见面意外地愉快，对方出乎意料地是位很有礼貌的女生，见面第一句话十分幽默，“真是的，为什么不自己出演缙云静呢？那样跟对戏的时候不需要任何感情上的蕴酿就能轻松入戏。”
“有演啊，”楚幼姬目光生动地回答，“书中每个角色都曾亲自出演。”写作过程中的刻画就是一种演绎啊。
说的青阳景弯着眼睛笑起来。
两一起喝了饮料吃了点东西，水乡幽静的小巷中散步，交流对青阳景物性格的看法，偶尔也会停下来看风景，拍照留念时用的是楚幼姬的手机，青阳景带了相机可是没有拍照，“把放记忆中就好，拍出来的照片不安全，不能保证不会被其他看到，或者更准确地说，不想让其他看到。”
宫清夏看到照片时清丽的面孔立即冰凝了。
“一定不要说是发给的。”姚汝宁似不放心般再三交待，她从林弈萱处得到照片，转发给了宫清夏。
宫清夏没有给姚汝宁吃定心丸，或者说根本就没理会姚汝宁的话，只是盯着照片看，看了不知多久，将手机扔到一边的同时将自己丢进沙发。
对方以拒演威胁，幼姬无奈之下只能跟她见面……一定是这样。
宫清夏安慰自己。
……林弈萱到底是怎么看和幼姬的关系？
一想到这个问题便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