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阿阮
商霖第二天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情况让她比较欣慰。她不仅没有被掳到燕国,甚至连靳阳城都没有出。这里是帝都内的一处宅子,具体几环还不确定,看架势多半是苏忌命令手下置办的。
寒风凛冽,她却不能躲屋子内装死,被迫和苏忌坐廊下吹冷风。他还能喝酒暖暖身子,但她考虑到自己酒量不济,遂委婉地拒绝了他递过来的杯子。
“就算再清醒,也不可能找到方法逃出去的,别白费力气了。”苏忌瞥她一眼,淡淡道。
商霖耸耸肩,“谁说是想逃走了?就是酒量太差,所以不喜欢喝酒而已。”
他嗤笑一声,懒得和她就这个问题撕扯下去,“都已经三天了,的陛下还是没能找到。怎么样,还对他抱有希望么?”
商霖玉手托腮、吐气如兰,“都已经三天了,的手下是还没能找到出城的办法。怎么样,还不肯把那堆废物打一顿出气么?”
苏忌被她噎住,右手不自觉捏紧了青花酒杯,里面清冽的液体荡出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商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有点后悔,为刀俎、为鱼肉,她实不该总这么挑衅他的。然而就算心里再明白这个道理,苏忌却总有办法让她破功。他好像特别看不惯她对易扬死心塌地的样子,总会给她说一点外面的情况,句句都直戳她心窝。
她被抓的三天以来,城中一切如常,只是城门处加强了守卫,要出城变得格外困难。商霖揣测苏忌等大概是过所之类的文书没有准备齐全,又或者是干脆这里避风头,所以并未急着出城。商霖每日看着他喝酒舞剑,悠闲得很,半点没有身为钦犯的自觉。
有没有搞错啊,绑架了皇后啊!
“他能为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苏忌告诉她城门戒严时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比起为了他的蹈死不顾,咱们的陛下还当真是情深意重啊!”
商霖自然听出了他的讥讽,却找不出话来反驳,于是狠狠地吞了一大口千层酥,将它幻想成苏忌的脑袋。
兴许是之前和苏忌还算挺熟,又或者是猜到了他应该是燕国,商霖觉得自己好像不怎么怕他了。书上不是都说了吗,古最重视君臣纲常,她好歹是燕国的公主,还是他好基友的心上,无论为了哪一条他都不会对她下毒手的。
苏忌也一如她猜测的那般,虽然总是阴恻恻地刺激她,却从未对她动过粗,也算是绑匪中的绅士了。
然而他这样,不代表旁也是这样。
商霖原本以为这个时空最仇恨她的女是霍子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短短三天的时间,苏忌的女徒弟阿阮便凭借自己的努力击败了霍子娆,成为商霖心中的头号大敌。
这庄子里没有侍女,所以商霖的生活都是阿阮照看。除了偶尔被苏忌叫过去受受打击,阿阮那个黄色的身影就跟背后灵一样,死咬着她不放。
精神上折磨她便罢了,肉体的欺凌居然也没有落后,什么故意等饭菜凉了再给她送来啊、喝茶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水泼上她的大氅啊,诸如此类的招数层出不穷,一门心思要把商霖折腾到卧床不起。
第三次对着冰凉的饭菜发呆片刻之后,商霖终于忍无可忍地抬起了头,“究竟是哪里得罪了?”
阿阮冷哼一声,“听不懂说什么。”
“如果不是得罪了,为什么总找的不痛快?”天寒地冻的正月里喝冷汤吃冷饭,就算她受得了贺兰皙这娇弱的身子骨也受不了啊!
“劝最好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以为现还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或者皇后吗?阶下之囚一个,有东西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商霖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少女,这就是的不对了。自作主张,那个坏脾气的师父会生气的。”她又不傻,明明每次和苏忌见面的时候他都不会拦着她喝热茶用点心,又怎么会之后给她送冷饭?分明是这女想整她,故意动了手脚。
阿阮听了这话忽然发怒,一把抓住她,“就是自作主张了能怎样?去跟师父告状啊!”
商霖被她攥住手腕,痛得闷哼一声。靠,这丫头也是练过的!
“告什么状啊,又不是孝子了……而且们那么熟,他总不会为了这个外跟发火嘛!……撒手!”
阿阮闻言闪过一丝得意,傲然道:“知道就好。和师父面前,永远都是一个外!别妄想能够介入!”
这话简直是莫名其妙,商霖愣了一瞬,忽然有了个猜测。
瞧这女子这些日子的表现,难不成……她喜欢苏忌,然后觉得自己最近和苏忌关系略近,所以就吃醋了?
啊呀呀,师徒禁忌之恋啊,她以前最萌这种题材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个女徒弟太过傲娇讨厌,配苏忌似乎有点委屈了他……
见商霖一脸古怪,阿阮没来由地发窘,想也不想就推了她一把,“这么看着做什么!”
商霖措不及防,被她推得朝后仰去,跌倒地上。脚踝处一阵剧痛,她倒抽口冷气,几乎就要爆粗。
右足动一下就痛,她哆哆嗦嗦去摸,刚刚碰到便触电般躲开。妈呀,这阿阮也太粗暴了,这么弄了一下就害她崴了脚!
“怎么回事?”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商霖和阿阮应声看去,却见苏忌眉头紧蹙,立门边定定地看着她们。
商霖本来是气极了的,然而看到苏忌那刻却本能地不想他面前示弱,于是硬着口气道:“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下。脚崴了。”
苏忌的视线商霖的右足处看了看,再落到了阿阮强自镇定的脸上,片刻后淡淡道:“出去。”
阿阮身子微颤,终于露出了心虚的样子。然而她什么也没说,低着头飞快地从他旁边跑走了。
苏忌走到商霖面前,蹲下|身子作势要去抱她。商霖一惊,刚想拒绝就听到他嘲讽道:“这庄子里除了阿阮就没别的女了,是要把她找回来抱么?”
商霖沉默片刻,认命道:“那轻一点。”
苏忌把她抱上了床,再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一个楠木匣子,放到她面前,“跌打药里面,自己上。”
他背过了身子,商霖费劲地脱掉了鞋袜,抬头发现他居然还没走,“还有事?”
苏忌背对着她,似乎挣扎了一下才道:“替阿阮跟道歉。”
商霖撇撇嘴,还是决定大不记小过,“算啦,她还是个小姑娘嘛。不跟孝子计较!”
“孝子?”苏忌笑了,“阿阮今年十六,只比小一岁。她面前扮什么长辈?”
商霖想说可比的宝贝徒弟大多了,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可嫁了啊!跟这个已婚妇女比起来,她可不就是个小姑娘嘛!”
苏忌不说话了。商霖看着自己的脚踝,思忖应该怎样上药。那药酒都是要揉散了才能发挥效果的,她自己实不好使力啊!
苏忌忽然转过身子,商霖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苏忌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雪白纤巧的裸足,神情里闪过一丝异样。从匣子里手里取出药瓶,他淡淡道:“忽然想起来,这药自己没办法上,帮吧。”
他榻沿坐下,伸手就要去捉她的脚。商霖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扯过被子就盖了上去,“这样,不太好吧?”现代被男看到脚没什么,可古代就有些出格了。而且他还打算帮她上药,这特么得算肌肤之亲吧!
苏忌想了想,“那让阿阮来帮?不过事先说好,她脾气不太好,很多时候也拿她没办法。如果她趁机对怎么样,可千万别怪没提醒。”
商霖深吸口气,陷入了天交战。药肯定是要上的,不然行动不便又怎么跑路?但她自己没办法上,又不能让阿阮那个暴戾少女来,别的男就算她愿意苏忌也肯定不准,那就只有……
她垂头丧气,再次妥协,“好吧上吧。”
苏忌眼中滑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若无其事地咳嗽一声,看着她慢吞吞地把右足从被子里拿出来。女子肌肤柔腻,玉般光滑冰凉,握手里带给他陌生的触感,让他瞬间失了神。
这是与他风吹日晒的皮肤完全不同的一种东西,是真正的娇嫩,逼着去小心对待。
他忽然有点无措。
商霖等了一会儿,见他只是握着自己的脚,却没急着上药,眼神变得怪异起来。这家伙,不会是占她的便宜吧!
也不对啊。他那么讨厌她,占八旬老太太的便宜也不会来占她的便宜吧?
还是说他有恋足癖?那天晚上他也是突然来抓她的脚来着。
“喂……”刚试探着唤了一声,苏忌便松开手站了起来,“还是让阿阮来帮吧。”
“可不是说她……”
苏忌顿了顿,“刚想到了个法子,应该可以让她乖乖听话。”
他扔下这句话就出去了,留商霖原地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