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年
除夕当天的大魏宫很热闹，皇帝照例设了夜宴,召集后妃和部分臣子同乐,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气氛十分和谐。
宴会结束之后,臣子们各回各家,皇帝则陪皇后回了长秋宫,按规矩他们得一起守岁,直到新年的鞭炮声响起。
商霖今晚喝了点酒,就有些兴奋,再看到四周热热闹闹的景象就更加开心,捏了个杯子一边喝葡萄酒一边感叹道：“真好,这样的气氛好多年没感受过了。”那葡萄酒是易扬特意吩咐给她准备的,因为知道她酒量差却总爱凑热闹喝几杯,于是就弄了这种度数很低的果酒出来，让她既能尽兴，也不会喝醉。
“都是过年，有什么区别么？”易扬悠闲地撑着脑袋，随口问道。
“当然有区别啊。”商霖道，“现城市里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淡了，除夕夜就是一家扎堆打牌看春晚，没多大意思。还记得小时候每年新年就可好玩了，们一大群孝子聚一起放炮仗和烟花，邻居的叔叔阿姨那里要好吃的，正月初一还有压岁钱拿，美好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团孩子气，看得易扬有些好笑，“说起放炮仗，前几年好像不许放了是吧？”
“是啊，不过这几年又准了，但有不少规定，得划定的区域放，每个城市都不一样啦。”商霖疑惑，“不知道么？”
“已经有七年没外面过过年了。”易扬轻描淡写道，“基地里放次假不容易，懒得和战友们抢。”
商霖一愣，心底的感觉立刻变得微妙起来。虽然易扬很少提及，但她也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出来，他的家庭环境很复杂，很可能就是偶像剧里那种童年饱受创伤的贵公子。
这么说起来，他没有按照常规套路变成酷炫狂霸拽的总裁大，真的要感谢剧情君手下留情啊QaQ！
“那，们基地可以放烟花吗？”商霖决定谈一个他会比较喜欢的话题。
“可以啊。”易扬道，“们那里很多时候要比外面自许多，这种小事都没管的。不过大群大男一起放烟花，总觉得有点奇怪……”
商霖“扑哧”一笑，“对哦，尤其是现社会环境这么复杂，两个帅哥要做朋友已经承受了莫大的压力，如果还一起放烟花……”
易扬见她笑得古怪，平静问道：“是腐女？”
商霖没料到他居然知道这个词，诧异道：“懂这个？”难道他不该是情商低、与世隔绝的小学生么？
易扬的眼神像是看白痴，“基地里也是有电脑的少女。”
商霖汗颜。
易扬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回答的意思，于是重复了一遍，“所以，是吗？”
“？当然不是！”她说完就觉得有点心虚，弱弱地补充了一句，“最多就萌一萌瓶邪……”
易扬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商霖被他那么看了一下忽然就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攥住他的袖子道：“现到子时还有好一会儿呢，们找点事情做吧。去放烟花，好不好？”
易扬看看袖口处她莹白的手指，再瞅瞅女孩乌黑的眼眸，慢吞吞地道了声，“恩。”
.
椒房殿前的空地上放了好几门烟花，商霖拿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凑上去，点燃了线之后立刻躲开。为了行动方便她没有披斗篷，只穿着一身正红色的三重衣，裙裾飘飘十分高贵。易扬倒是披了件墨色斗篷，她点完火之后便一把将她拉过来，裹进斗篷里。两个靠一起，商霖挽着他的胳膊，一起抬头看缤纷璀璨的图案夜空中盛开。
因为过年，椒房殿的宫也不似平常那般拘谨守规矩，三个两个凑做一堆，也院子里放烟花。商霖看着热闹的群，恍惚中以为自己回到了小区的楼下，四周围着的都是她的邻居们，大家欢声笑语、共庆新年。
她想起了某一年除夕，她从家里跑出来，穿过大半个城市到了莫庭轩家附近。凛冽的寒风把她脸颊刮得生疼，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他，她便什么都不乎了。可是等她真的赶到那里，却看到他从身后环抱住苏北北，两个握着同一根仙女棒，笑得特别开心。她默默地看着那样一对璧，原地站了很久，最终还是他们发现她之前离开了。
易扬看到身边的女孩原本还开开心心的样子，不知怎的眼眶却突然开始发红。他有些诧异，伸手捧住她的脸，“怎么了？是想家了吗？”
“不……不是。”商霖微笑道，“只是觉得好高兴。有些事情从前一直是心里的疙瘩，只要一想起来就特别难过。可是刚刚，发现再回忆起那些事情居然不怎么伤心了。原来真的和别说的一样，只有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才能忘掉那些不好的、悲伤的回忆。”
她说到这里，只觉胸中的感情无比炙热，不顾周围还有宫看着便扑进了他的怀中。他身量太高，她只能到他的肩膀，此刻环抱住他的健腰便抬起头看着他，“易扬，以前没有说过，但其实，能够遇到真的觉得很高兴……”
女孩的眼眸里还有未干的水泽，映照着漫天的绚丽繁华，如宝石般璀璨动。她很认真的看着他，好像只是想跟他这么表白一通，不需要他的回应。可是他看得出来，那双大眼睛里分明藏着隐约的期待。
他有像是被蛊惑住了一般，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肢，慢慢低头。两个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就鼻尖抵着鼻尖。他看着她眼眸中那两个小小的自己，没来由地觉得高兴。她的眼中只有他，这样很好。
轻嗅着她身上的馨香，他喃喃道：“也是。能够遇见，很高兴。”顿了顿，终于还是说句了那四个字，“喜欢。”
商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吻住了唇。
他嘴唇滚烫，一点一点地咬着她，辗转纠缠，像是品尝什么美味的东西。两虽然已经有过一次，但对于那晚的记忆商霖其实很模糊，她甚至不记得他是不是吻过她。所以此刻他突然这样，她忍不纂身颤抖，只能仰着头默默承受。
烟花还接二连三地冲上夜空，火树银花、说不出的动。而夜空下的玄衣青年抱着怀中的红衣少女，吻得专注而动情。
他的右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腰肢，好像再不愿松开。
.
新年之后商霖的心情一直很好，即使每天的工作量十分强大也依旧活蹦乱跳。就连入画也被她感染，说她气色看起来比前阵子好了。商霖认真思索了一通，将这个归结为逢喜事精神爽。
除夕当晚她和易扬虽然最终也没有发生什么，但光那个吻就足以让她各种小鹿乱撞。她总是忍不住脑海中一遍遍回忆易扬当时看她的眼神，那样专注，近乎虔诚，而他的吻温柔又缠绵，里面满满的全是怜惜和爱意，让她心都要化掉了。
他对她说，他喜欢她。
她想起自己这阵子的疑神疑鬼，心中有些愧疚。易扬就是那样性子，喜欢一个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但他和她一起之后明明做过那么多的努力，她却还去怀疑他，实是太不应该了。
以后必须改变心态，他是这个样子，她就去适应他好了。一段关系本来就需要两个的共同努力才能长久，她愿意做那个付出得更多的。
她打定了主意，于是浑身轻松，就算是霍子娆的刻薄针对也破坏不了她的好心情。
.
正月初八那天，椒房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沉香。
她是苏锦生前的好友，两一起杏园当差，朝夕相处了三年。苏锦被册封为宫嫔以后沉香就当了她的掌事宫女，对她可谓十分维护。商霖看着跪自己面前的女子，明明还那么年轻，却神情灰败、憔悴不堪。
“……起来吧。”她重复道，“婉婕妤不了，本宫也很难过。本宫知道从前与她要好，所以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无论是想出宫还是想去哪宫哪院当差都行，本宫会尽力满足。”
沉香抿唇，定定地看着商霖，声音有点嘶哑，“皇后娘娘，奴婢别无所求，只是希望娘娘能为婉婕妤做主，查出害她的凶手。”
商霖右手攥紧了帕子，“什么意思？”
“奴婢怀疑，婉婕妤是被害死的。”沉香神情中有着激愤，“有一直暗中胁迫她，她是被逼成这样的……”
商霖轻吸一口冷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说。把知道的都告诉，不要漏掉什么。”
沉香见到商霖的反应心中一松。这个皇后果然如她猜测的那般，愿意听自己的陈述，也愿意去了解阿锦的冤屈。
“其实婉婕妤怀孕的后面几个月情绪一直不太对，她总是很忧虑，夜里也睡不好。奴婢本以为孕中都是这样，她又担心惺子的将来，所以没有引起警惕。可谁知她竟会……”沉香说着眼泪又下来了，“如今再回忆起当初，她有时候会跟奴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分明都是意有所指的！她害怕，有暗中胁迫了她！”
……
商霖听完沉香断断续续说出的话，眉头微蹙，好半晌才慢慢道：“说的这些都只是的猜测，光凭这个根本没办法证明婉婕妤是否被胁迫加害。”顿了顿，“本宫知道怀疑谁，那就该明白，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本宫也动不了她。”
沉香闻言小脸一白，“娘娘这话……是不愿意帮阿锦伸冤了？”
商霖有点烦躁，“没听明白吗？不是不愿意，而是做不到。”她以为霍子娆是好相与的么？空口白牙去说她害了某个妃子，开玩笑吧！
沉香唇瓣颤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膝行而前，商霖脚边重重磕了一个头，“奴婢知道娘娘心中还介怀阿锦当初的冒犯，奴婢这里替她给您磕头赔罪了！但逝者已矣，奴婢恳求娘娘宽宥阿锦，还她一个公道。”
商霖被她弄得浑身不自，“快起来！”伸手去扶她，“就算苏锦曾经想接近陛下也不是什么大罪，本宫早不介意了。”
沉香摇头，就是不肯起来，“娘娘别骗奴婢了，您如果不是怪罪阿锦曾以情药蛊惑陛下，又怎会不肯帮她伸冤呢？”
商霖觉得一丝寒意涌上心头，“说，情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