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纸醉金迷

马车缓缓驶进了四方街，这是人性阴暗一面的天堂，汇集青楼、赌坊、酒楼、怜人馆四大销金窟的四方街。

馥郁的脂粉香气经久不去，天光雾白，清风无渡，没有暗夜萦动的暧昧，诱惑却蛰伏于人心之下，待夜幕徐徐展开，世人便会撕开道貌岸然的外衣，于纸醉金迷红绡暖帐中沉沦。

马车在集芳居门前停下，何嬷嬷当先踩着骄凳下了马车，她摆手挥退了车夫，一边打量起跟她脑中描绘的场景截然不同的集芳居。

没有露骨艳姬，反倒清幽得像贵族府邸，着实让她惊讶不已。

集芳居是怜人馆，里边挂牌的都是清一色的俊男，做分桃断袖的生意不少，也有深闺怨妇出于寂寞来这解闷调情的。

所以虽是青天白日，怜人馆也未曾像青楼艳院一样闭馆休息，龟奴正站在门外迎客。

此时一见何嬷嬷，那精光四射的眸子不动声色的往她身上的布料一扫，便得出了结论。

看样子是个小门户的主母，一张脸板得正儿八经，不定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来这找安慰来了。

这种人的生意最好做了，两杯酒下去，连家底都会掏出来。

龟奴嘿嘿一笑，迎上去：“夫人好福相呀，第一次来集芳居吧，里边请，咱们这清倌……”

何嬷嬷自视甚高，最看不起这下九流的肮脏地儿，见龟奴一脸谄媚靠过来，立即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塞了过去：“君三少的雅间在哪儿？”

龟奴一顿，这君少承可是集芳居的金主儿，得罪不得，这妇人一来就打听他的事儿，可别是为子报仇来了，他呵呵一笑：“不瞒夫人，没有拜帖，我们可没有义务透露客人的私隐……”

何嬷嬷脸色一冷，再塞了一张，冷声道：“瞧见后头的公子了么，那可是君三少的贵客，你若是扫了他的兴，有你排头吃的！”

龟奴捏着手心的银票，瞄了一眼，白花花的二十两，这人倒是阔气，一出手便是三十两。

闻言，他越过丰腴的何嬷嬷，往马车一扫。

司云知正从马车里出来，一袭烟雨云衣直襟长袍，碧海天青腰封恣意一束，似灰暗的苍穹鸿蒙中，一道白虹自天际而来，破雾霾氤氲，拨云见光，露一缕七色阳光。

风流蕴藉，风神冶丽，携几许玉白泽光。

龟奴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真真是好颜色，要是能入集芳居，还愁不名扬天下。

何嬷嬷见他看直了眼珠子，勾唇一笑：“还不快办事，这贵客你可耽搁不起。”

龟奴点点头，君少承不能得罪，他的贵客也是一样。

“夫人请，公子请……”他谄媚的笑着，更是下了台阶弯腰去请司云知。

司云知抬步踏进集芳居，心头却在冷笑。

他倒是想看看，除了把他引荐给君少承之外，还会怎么做。

他也是人，见他们谈判肯定会反抗。

是打算把他敲晕，还是迷倒？

或许还会放点春药助助兴。

果然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两个女人眼也不眨的把他卖了，还是去抵司云壑这个挫货。

司云知真该笑她们很无邪很天真了。

眉眼风流的司云知就像一颗深海明珠，就算沉入海底，亦掩不纂身光华。

此时，大堂内一堆嗑瓜子求安慰的怨妇，瞪着如狼似虎般的目光刷刷刷的胶着在他身上。

何嬷嬷在龟奴的带领下走上二楼，朝底下的人不屑的撇了撇嘴，一群没皮没脸的老贱人。

突然，迎面冲过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依稀能辨出是个消瘦的男人。

何嬷嬷一惊，下意识就认定这是个意图逃跑小倌，想往边上一避，可来人动作极快，还未等她挪开步子便朝她直直撞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