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叶芝离开

此时的她满心欢喜，自然也不会去想一辈子究竟有多么久远，而命运的安排虽常在意料之中，却也偶尔会出乎意料之外。可是只因为这偶尔的出乎意料，人们所要付出的代价或许是他们穷其一生都无法预知也不愿接受的……

三日之后，叶芝带了硕大一个木箱，上了回英国的商船。箱子里是大家送他的东西，有吃食，有衣裳，有书，甚至还有笔墨纸砚，不过莫娘准备的东西着实让大伙儿吃了一惊。从内到外，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就占了半个箱子，有她这几个月忙里偷闲缝制的，也有在上好的成衣店买的。

晓雅看着娘亲沉默地把衣服一件一件叠好，整整齐齐摆在箱子里，很想提醒她，其实叶芝回了家这些衣服估计都不会穿的。可是看着一直爽朗的娘亲沉默不语的样子，她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却憋在了嗓子眼，实在没有办法说出来。

这三日里，莫娘还做了一件事，就是把叶芝带来的东西都一一清点好，列好单子，让叶芝估算好价格，然后她写了欠条，按了手印，把欠条郑重地交给叶芝。叶芝本来是推脱不要的，后来他急了，红着脸噙着眼泪说道：“姑姑，我不要，你又不会骗我！”

莫娘将他搂在自己身边，软言软语道：“叶芝，你这么信任姑姑，姑姑很开心。只是你信我是一回事，姑姑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这欠条是姑姑应该写的。你已经帮了姑姑这么多的忙，姑姑感激还来不及……好孩子，别哭，我的小叶芝是世界上最乖巧懂事的男孩子了……若是你什么时候想姑姑了，就给姑姑写信，隔个一半年的，回来看看姑姑。老天爷没有给我们母子的缘分，却也让你来到了我身边，姑姑希望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看着你娶漂亮的新娘子，然后生个和你一样乖巧懂事的小娃娃……姑姑啰嗦了这么多，你不一定都能听得懂，你只要记着姑姑很喜欢很喜欢你就成了……”

那日午后，莫娘和叶芝在屋子里待了整整一下午，晓雅他们谁都没有去打扰。叶芝来了这里几个月，和莫娘相处的时日最多，也最为亲厚。他在别人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有点臭屁的模样，可是在莫娘面前却异常乖顺，莫娘对他的喜爱大家也都看得到。

只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离别在所难免，唯一能企盼的也只有不知在何时的下一次相见了……

叶芝离开那日，莫娘并没有去送他。晓雅和君玉陪着他往码头走的时候，他总是时不时就要回一次头，看身后没有人跟来，又沉默着继续往前走。晓雅看得鼻子发酸，很想扭头跑回去把娘拉出来，省得叶芝这样难过。可是她也知道，若是娘亲真的来送他，或许他更难过得不愿走吧……

晓雅按着莫娘的吩咐，把新买的褥子和棉被给叶芝铺好。莫娘怕叶芝路上无聊，甚至不知从哪儿捉了一只刚出窝的小白猫，水汪汪的蓝眼睛，胆子特别小，一直窝在叶芝的臂弯里。

眼看着船就要开走了，晓雅看着叶芝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很是心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等你到了写封信回来……也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们都会想你的……”

叶芝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小白猫的背。晓雅和君玉下了船，站在码头上一直目送着船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两人怀着沉甸甸的心转身准备往回走，却看见莫娘站在不远处出神地看着船远去的方向，嘴角噙着笑，却落了一脸的泪……